2008年5月12日,这一天,太阳像往常一样升起。天气有点闷热,风平浪静。做午饭时,一向听话的狗儿执意要躺在门口晒太阳,心想有点反常,但没在意。 午饭后,看过电视照例是午睡。睡得正香,床的抖动把我惊醒,以为是狗儿靠着床在挠痒,侧身看床下狗儿一动没动;又以为是女儿坐在电脑椅子上抖腿,骂了声:“女娃子你抖啥啊!”说着起身看女儿也睡得好好的。穿了拖鞋下床,地板还在噔噔地抖动,又以为是楼下人在朝上打钻,正想埋怨几句,只听外面有人喊:“地震了!” 此时,用“五雷轰顶”可能不算夸张。因为经历过76年唐山那场灾难,“地震”这个词对于我们这个年龄的人特别敏感。没有半点思索,我大叫一声:“丹皮快跑!”求生的本能促使我撒开腿就往屋外跑。因为出了门是一条狭窄的通道,我边跑心里边想:跑快点,不要把路给身后的女儿挡住了! 我和女儿几乎是同时跑下楼,拖鞋跑掉了一只干脆摔掉另一只再跑。因为楼下道路上还耸立着两栋高楼,跑过这段危险的夹缝地带才算安全。脚下的大地在突突突地动,天是阴沉着的,周围死一般沉寂,树叶像秋风扫落叶般往下落。我没停下脚步继续跑,心里想:世界末日来临了吧!这一切经历,前后约五分钟。 终于冲过了危险地带,来到了大院中的花园边,这时才看见惊慌失措的人们陆续都跑出来了。人们惊魂未定地议论着,猜测着是哪里发生了大地震。这时候,我才发现,我虽然没穿鞋,可还穿了睡衣,还有好多人都只穿了个裤叉,后来还听说大院里有个男人连内裤都没穿就跑出来了。看来,生命毕竟比面子更重要啊! 凭三十年前躲地震的经历,我知道今晚是不敢回去住的了。我准备冲回去抱一些穿的盖的吃的出来。女儿不让我回去,她说她年轻动作快。说完就往回跑。我一把扯住她,我说我都这大把年纪了,该享受的都享受了,该我去冒这个险啊。说完,我就返身往家里冲去。 刚在屋子里呆了片刻。又一次余震袭来。我在惊慌失措中抱了些东西跑了出来,在大院的花园里和黑压压的人群挤在一起,稍稍有了一点安全感。 我们安全了,但还惦记着在城那头的老妈。86岁的老妈从老家来我这十来天了,说好了下周带她去坐轮船“下江南”。今天,留她在西河路的老屋子里给女儿洗衣服,我和女儿在学校这边的宿舍里忙我们各自的事情。我想,地震时她应该不会有事的。一是她耳朵很聋,听不见外面的闹声,二是她人老反应迟钝,等她反应过来,事情早过去了,所以我不很担心她。但今晚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这谁也说不准。 大街上拥挤不堪,像电影里看到的那些战乱时逃难的景象。好不容易打了个摩的,把老妈接了过来。 夜幕降临了,我们就在花园的一棵大树下搭了个铺,幸好还没停电。有人把办公室的电视机搬到花园旁的一楼门口让我们看,这时,我们才知道了,原来是离我们300公里之外的汶川县地震,7,6级,半小时后更正为7,8级。我们这里仅有5点几级。 老妈,女儿,我最至亲的两个人都在身边,我心里少了许多牵挂,还有放不下心的是江油老家十余个亲人。弟弟家住的是七楼,地震的时候他们能跑下来吗?姐姐家的房子是七十年代的老房子,会不会震垮啊?江油离汶川不远,会不会有事啊?从电视里得知,德阳也震得不轻,我侄女在德阳打工,租的是私人房子,她又特别爱睡懒觉,地震时会不会把她砸死在屋子里啊?平武也离汶川不远,我的几个老同学就在县城的学校当老师,前几天他们还说准备在平武报恩寺筹办今年的同学会呢。这样强烈的地震,那些学校的校舍能经受考验吗?地震那些地方,我曾经大多都去过,都是些山清水秀的风景区。如今,成了死神肆意之地。那些灾区的难民也是和我共一方水土的人啊!真想去为他们做点什么。 半夜,躺在花园的草地上,又感觉到了多次余震。仰望夜空,月亮居然还那样皎洁,不知道今天发生的地震是结束了还是才开始?就这样,忧心忡忡地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2008年5月18日 写于南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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