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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还是不脱？
毛牧青／文
近来有两件事引起网民的极大关注。
一则是国外的。3月15日，面对国内严重腐败现状，俄罗斯总统梅德韦杰夫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他打算带头公开自己的收入状况，以带动公职人员依法申报自己和亲属等人的资产，杜绝腐败。他认为，腐败起于社会基层，却能够波及政府高层，反腐败任重道远。他还说，现有法律不要求总统公开个人年收入，但他决定从今年起每年坚持这样做，希望其他公职人员以他为榜样，“做同样的事情”。梅德韦杰夫还称赞新颁布的《反腐败法》为俄罗斯推进反腐败进程迈出了关键的一大步。据悉，《反腐败法》规定公职人员有义务公开个人收入和资产状况；还规定，公职人员的配偶、子女等人也须申报资产。梅德韦杰夫认为新法规具有“改变全局”的重要意义，“显著扩大（反腐败）监控范围”。他还以会见西部城市图拉市政部门代表的经历为例说，“因为腐败始于草根层面，向顶层蔓延”，“我们必须斩草除根，因为民众如果看见这些（腐败现象）到处发生，他们将丧失信心”。
另一个是国内的。今年“两会”期间，一位省部级官员在回答《财经》记者关于财产公示问题时，反问“为什么老百姓不公布财产”，以致引起人们的愤慨。针对该官员这一说法，宁波一署名“天乙”的老师率先从月收入到房产，从存款到股票，从电视大小到女友数量，全部在网络上公开，随后数十位网友纷纷效仿。发起人“天乙”说，既然有官员要求老百姓公布财产，就不妨先做起。移风易俗从主人开始，我们带领公仆走向现代社会。为此，《南方都市报》专门做了一期网眼，北京、广州、山西等省市的都市报，以及诸多官方立体平面媒体也都在加入这场讨论行列，将官员财产申报问题再次推上舆论顶峰。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是南都的一幅广州漫画人邝飚的名为《脱吧，该你了》的漫画，被推为首选广为传播，引来的数以百万计的点击率和数以万计的跟帖。这幅以外国漫画技法创作、内容比较直白的漫画，被人们认为是“视觉带动思维”、“胜过千言万语”的绝佳作品。
由此，先从这幅反应强烈的漫画画面说起——
一群赤身露体人，在电脑屏幕上拥挤不堪，其中先入的一个穿着补丁裤头、盯着那位惊恐紧护着自己大衣下露出保险柜和美女玉腿的官员，把背心洒脱一甩，喝道“脱吧，该你了！”
画面的电脑屏幕和拥出的人群，显然是特指网络和网民，寓意网络民意监督和对官员财产公示的强烈呼声，赤膊预示“主人”带头主动公布自己财产的坦荡磊落；大喝一声说明自己要求合法与理直气壮，而惊恐万状欲盖弥彰的西服革履打扮的贪官，丝毫无法掩饰自己贪污受贿好色的猥琐事实。
据说有的媒体在转发这幅漫画时做了修改，把贪官遮盖的美女玉腿删除（不知是不是邝先生自己改动），引发不少网民的不满。其实修改后的漫画，我反倒觉得更突出“公布个人财产”这个主题。原画里“包二奶、嫖妓”美臀玉腿出现，虽多了几分幽默吸引力却相对冲淡了主题。加上蜂拥而入的赤膊人群，容易产生一群好色之徒冲美女而去的歧义联想，贪官反倒成了“护花救美英雄”。因此修改后仅保留那些保险柜就足够说明问题了，我倾向欣赏修改后的漫画。无独有偶。《南方周末》上期的评论版也发表该报美工向春的异曲同工漫画，但效果就远不如邝飚的生动形象略逊一筹，似乎还有模仿的嫌疑。
从许多官方网站和民间网站转载这幅漫画，及引起网民的的强烈一边倒的趋势看。公布官员个人财产，是民心所望民意所求。
与迫不及待的民意支持相比，官意似乎对财产公布矜持冷静的惊人。从去年底新疆阿勒泰地区将率先在全国试行官员财产申报制度试点，和多次为官员财产申报求法的全国人大代表王全杰的两项调查发现，接受调查的官员97%对官员财产申报持反对意见，抵触情绪就更不用说了。此等泾渭分明的阵势，足以看出要官员财产申报制度实施的维艰。如此恐惧心态，倒底说明什么问题？想必人们心中都有数！
公权腐败问题常年未解让人困惑不解。一篇文章说的好：“网友公布个人财产，意欲以公众表率引领吏治变迁。这般举动，与其说是移风易俗从主人开始，毋宁说是民意表达无可奈何。我们不愿认为这是天真的民间示范，但也深知这般举动背后的认知陷阱。它把严肃的公共政治建设，幻化为你我之间的常人感情，将政治生活中法定的权责关系，扭曲为人与人之间的互相学习。这在国人公私不分的观念中可以成立，在现代政治的分析图景里却不伦不类。”今年“两会”前最大官方媒体人民网专门做过民意测验，反腐倡廉仍是公众最关注的热点居首位，这也证明长年来我们的反腐败的实际成效甚微令人失望。因此尽快建立并实施官员财产申报制度，以此为决口突破腐败之风已成舆论表达的新提法和共识。坦率讲，邝飚这幅比较平常的漫画之所以能引起的轰动，主要与民意呼声一拍即合点中穴眼引发共鸣的效应。
官员财产申报呼声二十多年就有。早在1988年就出现要求官员申报财产的立法议案。1994年，全国人大常委会正式将《财产申报法》列入立法规划。可15年后今天始终“千呼万唤不出来”没有下文，竟然还有人出来高喊“太难”，的确让人大失所望。对于，“两会”召开前温总理与网民交流时，坦承官员财产申报制度是反腐的重大举措，并表示正积极准备这项工作。这让人们看到一丝曙光。但监察部兼国家预防腐败局的表态却是问题“比较复杂”，目前还没全国推广的时间表，又让人们感到一盆冷水浇头。如果连这个小小的民意都不能满足，何以谈论其它反腐倡廉的实际问题呢？
上世纪90年代初前苏联解体，俄罗斯在叶立钦的领导下开始了远比我国晚的改革。通过激进的“休克疗法”先从政治改革入手，虽然人民遭受短期内的巨大痛苦，毕竟让俄罗斯较快进入民主阶段经济复苏而走在我们改革的前头。我国国情与俄罗斯不同，采取先从经济改革入手的渐进式做法是对头的。但如果一昧忽视政治改革或政治改革滞后，当经济改革到了一定阶段必然会产生上层建筑阻碍经济基础的弊端。这些现象从近几年我国出现的诸多问题可以看出端倪，社会两极分化严重和贪污腐败盛行，不能不说是政治体制改革落后所导致的主要原因。如今俄罗斯的反腐败又走到我们的前头，从最高层的总统自我开始“脱”。不知我们能否借鉴——哪怕学当年“老大哥”一点皮毛也行。
千监督万监督，没有比对个人财产的监督更直接更有杀伤力。我国亘古以来只有上管下、没有下而上财产的监督传统。从这个意义上看官员财产申报的推行，就是一场撕裂特权画皮的重要改革。因此是不是可以这样说：敢于公布官员个人财产之日，就是反腐倡廉看到曙光之始。
公布官员个人财产就是“脱”，就是曝光透明一览无遗。自然肌体健全者是不怕脱的，喜欢向人展示自己的健美体魄令人向往而竟相效仿；当然肌体多痈疽者最害怕脱，一脱满身疥疮污味四溢丑陋暴露令人厌恶躲之不及。
敢脱，说明坦荡磊落；不敢脱，证明心中有鬼。
脱？还是不脱？答案就这么简单！道理就这么明了！！
2009年3月24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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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3-24 0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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