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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一九四七年入夏不久,成都便遭受了一场洪水的洗劫,锦江两岸,墙倒房塌,瘟疫四起,霍乱流行。灾民无家可归,沿街乞讨。官僚、奸商们狼狈为奸,趁火打劫,囤积居奇,又造成严重米荒。各界人士纷纷起来抗议,学潮工潮的风浪一浪高过一浪。 这天中午,刘成基提着空口袋,汗流夹背,焉軃軃地从火神庙米市回家,走到四维街口时,只见新南门城门洞(儿)围了一大堆人,好象在看啥子热闹?在这一大堆人的附近又是三个一小坨,五个一小堆地围在一起议论。刘成基走到一堆人旁边站定,见一位四十开外的中年男子正在绘声绘色地向人们述说:“哎呀!死得太年轻了,挨了三枪。听说这小伙子才二十一岁,连婚都没有结,是啥子照像馆的徒弟。”旁边一个商人打扮模样的问道:“为啥子要枪毙他喃?”“为啥子?”这位中年男子突然压低了声音:“说他是共产党。”那个商人愤愤说道:“哼,也只有这条罪名最撇脱;”刘成基听到这里,突然有人从背后把他肩膀一拍:“刘老板!”他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好朋友黄玉武,此人是中学校教师,喜爱唱川剧围鼓,小鼓打得好,在玩友中很受人尊敬。刘成基亲切地招呼道:“黄先生,咋个你也来看闹热?”黄五武笑了笑说:“整个成都是又闹又热,何须专程跑来看呢,哈哈哈……,哎,刘老板,你这是到哪里去喃?”“到火神庙米市买米。”“刘老板,前头走不通,刚才桥头上枪毙了个青年人,看的人比赶花会的还多,走走走,我两个还是先找个地方喝杯酒。”刘成基想了想:“嗯……要得,那我们还是到《味之腴》去吧!”于是两人便转身往上中东大街走去。 进了《味之腴》内堂,在左上角靠里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一位白胖白胖的么师扯着宏亮圆润的嗓子喊着:“呃!中二靠上来客二位!吔!当头棒老板喃!你硬是稀客,好久都没有来照顾我们罗!”说话间他熟练地将桌子一抹,从围腰口袋中抽出两双江安楠竹筷子摆在桌上:“二位老板,今天对不起,只有酒和菜,没得饭。您老爱吃的甜烧白回锅也没得。沾米就缺,鱼也没有,如今农民挑鱼进城要掉米,不卖钱,二位老板看……。”刘成基半开玩笑地说道:“胖子,你们饭店不卖饭,成了冷酒店,二天猪肉再买不到,咦,我看你胖子的饭碗就有点悬罗!哈哈哈哈……喂!胖子,来半斤陈色,一个对镶,一份凉拌兔肉,再来个豆腐干办花生米算罗!”“要得!”胖于转身边走边喊:“中二靠上,三号的陈色半斤,对镶一盘,办兔(儿)一份,豆干办花生米吗外加红油要麻利!”说麻利硬是就麻利,那悦耳的喊堂声才刚刚一停,酒菜就已经端上了桌子:“二位老板慢请,等下还要啥子喊一声,我就少陪了。” 刘成基边给黄玉武斟酒边问道:“黄先生,刚才新南门枪毙的那个青年入是咋个回事喃?”黄玉武放眼把周围一扫,喝了一口酒,然后把头伸到桌子中间,压低声音说道;“冤哉,无辜青年!这个小伙子我认识,他是新街口桥头旁边照像馆的学徒,家中只有一个姐姐。民生打米厂遭抢时他感到稀奇,年轻人好奇而欠思慎,拿起照像机就照,结果被抓丁,那晓得上头那些人却在这小伙子身上大做文章,想借此掩人耳目,转移视线,因此就挽了圈套,说他是共产党,煽动百姓闹事。上午抓去问都没有问,审也没有审,下午就拉出来枪毙了。”刘成基听到这里,两眼射出愤怒的火光,使劲把酒杯往桌上一跺,“可耻,乱点‘鸳鸯谱’,又是在哄老百姓!”黄玉武又接着说道;“其实老百姓也不是那么好哄的,那些人每回做的手是,事后都被掀了底底,久而久之,他们那些入的肠肝肚肺全部被人们看得清清楚楚,就拿上次怆毙的新都米贩子吴花椒面来说吧,以为杀了一个吴少章就可以遮着他们的尾巴,缓和民愤。结果喃?适得其反!刘老板,你是明白人,难道说一个跑乡场、转码头的米贩子、能够左右成都,控制全省的吃饭问题吗?真正的罪魁祸首正是那些掌握斩杀大权的人物。光是这场水灾霉烂的米是几百万斤,他们囤积的粮食要是拿出来,成都三个月都吃不完。听说这个(黄五武伸出大拇指)头号人物的大儿子就是成都最大的米贩子,你老说,这个米价咋个能干得下来?米荒又啷个能够解决?……不过,物极必反,不是不报,时候不到。来,刘老板,干杯!”刘成基——双深沉的眼睛,呆呆地凝视着酒杯,一动不动。黄玉武将酒杯举着等待,刘成基慢慢地端起酒杯送到嘴边,一口喝干。放下杯子,掉头叫了一声:“胖子,再来半斤酒!”“啊——来啦。”刘成基拿过酒壶:“黄先生,你我今天来个一醉方休。”说着又满满的斟上两杯。黄玉武伸手当着:“不能喝得太急,急酒醉英雄。”刘成基把手一摆;“你放心,我不得喝醉,不过醉了也好,醉了我就……”黄玉武赶忙说;“不妥,不妥,……还不如另外打条!”“另外打条……!?”刘成基沉思了片刻,然后抬起头来,嘴角上挂着一丝微笑,两眼闪射着喜悦的光辉:“黄先生,明天晚上请你到锦屏看我演出,戏是省参议会点的,我一折《单拾黄金》,一折《打判官》。”黄玉武用手在桌上一拍;“妙!我一定来,我还要约起报社记者一道来。刘老板,祝你演出成功,来干,干!”
二 第二天傍晚掌灯之时,锦屏大戏院(今四川电影院处)门口热闹非常,八个荷枪实弹的川军士兵象门神似的贴在大门两边。戏院对门的警察分局(今市图书馆处)更是紧张,分局长林得华正在对一群武装警察和便衣特务训话:“各位弟兄!今天是参谋处请客,参谋长和市局刘崇朴局长要亲临戏园作陪,大家要格外留心,要保证省级参议员和国大代表的安全,如果发现有人捣乱,先抓起来再说。我先把话说在前头,要是今天出了问题,到时候就休怪我林某人不讲交情。现在大家就开始行动!”林得华将手一挥,警察和便衣特务马上分头走出了分局。 “笛笛——咔吱!”一辆美式吉普车在锦屏门口停下,林得华急忙从分局门口迎上前去,欠身拉开车门,“范参谋长,刘局长,请!请!”市警察局长刘崇朴一下车就问:“保卫布置得咋个样?”林得华咕着腰答道;“一切就绪,完全遵照局长的分咐布置的,前后左右加堂内都有人,请局长和参谋长放心,部下敢担保不出问题。”刘崇朴环顾一下周围,满意地点头说道:“好,叫弟兄们多加小心。”
过了一会儿,轿车。吉普车、私包车一辆接着一辆开到锦屏门口,国大代表、省参义员们在参谋处处长徐丙新和绥靖公署其他官员陪同下纷纷走下车来,门口的卫兵,不断地喊着,“立正——敬礼——礼毕!立正——敬礼——礼毕!”祠堂街口看热闹的人们围了个里三层的外三层。那些没有买到票的戏迷,随着人群直往戏园门口涌。 今天的锦屏座无虚席,观众的悄绪很高,刘成基扮演的叫化子刚出马门一亮相,堂子里头就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那些坐在前十排的参议员、国大代表也都跟着戏迷们在拍巴巴掌。刘成基在小锣的“呔呔呔”声中走到台前,一开口就是一段新编百子歌,只听他唱道:
《单拾黄金》一完,范参谋长便掉头对坐在旁边的警察局长刘崇朴小声地说了几句,刘崇朴马上离开了坐位,来在堂厢后排向分局长长林得华耳语分咐,林得华直是点头,连声答应:“是,是,我马上就去,局长请放心,一个戏子还能把船翻了。”说完转身向后台走。 刘成基刚跨进马门,几个穿龙套的演员就围了上来,这个说:“刘老板,你这段唱词硬是编得安逸!”那个说:“刘老师,百子歌太巴式了,过瘾,过瘾!” 这时,经理陈志远急忙走了过来,他气急败坏地向几个穿龙套的演员把手一挥:“去去去!”然后将刘成基拉到后台一个偏僻处说:“哎哟,刘老板,你咋个在台子上乱唱哟!”刘成基满不在乎地说道:“我没有乱唱呀!我唱的句句合乎剧情。”“哎哟老师,你还是维持到一下嘛,要是夺倒鼓架子,你我都扭戴不起!刚才参谋长派警察局长上来打招呼说,‘如果再在戏里指桑骂槐,谨防大家的脸上都不好看。’我难为你,下折戏《打判官》再不要别出心裁啦,出了事人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刘老板。我给你作个揖,”说着便双手合十。一揖到底。刘成基看到陈志远那付神情紧张的面孔,他便一语双关地说道:“陈经理,我晓得你怕得罪了参议员这一伙大官儿,担心饭碗不稳当,你放心,我这一折《大判官》错不了。”“那好,那好!刘老板请先休息。” 刘成基换好下折戏的服装后,坐在后台的衣箱上独自闭目思考,心中掀起了阵阵波涛,象那奔腾的洪水冲击着他的心。他看见: 锦江泛滥一片汪洋,灾民无家可归; 火神庙的米市上人人都拿着空口袋在焦急地等待; 军用卡车满载着生霉的大米往河内倒; 新都的米贩子吴花椒面哭诉着喊冤枉; 新南门的桥头上,一个妇女抱着被枪杀的尸体哭得死去活来; 学校停课,五个儿女齐普普地回到家里; 大街上,学生举着手旗,喊着口号在游行!
他突然从衣箱上站了起来。“哼!难道就不敢站出来为老百姓说一句公道话么?” 这时,正好陈经理过来催场:“刘老板,该你上场啦,请快一点。”刘成基把袖口一甩,急步走向上马门。 《打判官》这折戏是说判官怕老婆,是个耙耳朵,每次公事或外出归来,都要进入后堂,跪着向夫人一五一十地回禀所有经过,如果禀得不周,说得有错,就要挨打。 这时的戏台上,穿着判官袍带的当头棒,正跪在自己妻子戴雪如扮演的夫人面前,当鼓师发出‘课课子’的鼓点时,他便当机立断,不顾一切地唱出了新编的一段唱词:
哈哈!说个子,道个子,
我名叫化子,
大水淹死我娘老子,
我孤苦零丁过日子。
手提要饭的破篮子, 叫声老爷太太大婶子,
可怜可怜我叫化子。
哪怕我喊破嗓门子,
要不到一张小票子,
讨不到一粒饭渣子,
为啥子?
你来看,水淹成都这个惨样子,
到处都是垮墙倒房子,
哪还有剩余的给我叫化子?
恨只恨,那些奸商米贩子,
有米不卖拿来喂耗子,
生霉就倒在河头喂虾子。
垄断市场抬高米价抓票子,
只图赚钱买田买房子,
他们住的是洋房子,
吃的海参银耳鱼肚子,
接了几房小婆子,
雇了一群丫头老妈子,
白天打牌掷骰子,
夜晚花街柳巷逛窑子,
出门坐车子,
朝山坐轿子。
拿一根打狗的竹棍子,
走过大街小巷子,
来到肉架子,饭馆子,
当铺钱庄的柜台子,
过着神仙的美日子,
哪管你穷人勒紧裤带子,
怨声载道出了乱子,
慌了后台大主子,
贼喊捉贼做面子,
假巴意思摸底子,
闹半天才是冲壳子,
结果是“人头平价”成影子。
我骂声奸商米贩子,
你拼命抓钱抓票子,
你死了拿来做啥子?
我唱到这里正要歇下子,
对面来了一个老头子。
他叫一声叫化子,
你有好大的胆子,
你敢在台上骂米贩子,
你不怕贼炮打你的背壳子?
我说老爷子,
不必担心我这叫化子。
我两袖清风怕啥子?
充其量,叫化子变成讨口子,
“报告,”一个便衣特务急促地走进刑讯室,“处长,刘局长来了,在楼上办公室,他请你马上去”邵处长微微怔了一下;“去报告局长,我马上就来。”他立即起身离开桌子,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对着刘成基奸笑着说:“哼哼!你等一下就认得王麻子姓张了。”说罢转身出了刑讯室,直往楼上办公室走去。 稽查处办公室里,市警察局长刘崇朴靠在沙发上仰着面,两眼紧闭。邵德彪轻轻地走到他跟前,小声叫道:“刘局长,你来了,是不是要亲自审讯当头棒?”刘崇朴两眼园睁,右手在沙发扶手上啪地一拍:“尽都是些戳锅漏!事前我一再交代,要做得人不知鬼不晓,结果第二天就闹得满城风雨。”“刘局长不必多虑,一个戏子有啥了不起,我肯信他还能把船翻了?”刘崇朴唰地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事情就坏在你们这些啥都不在乎的人身上!我的邵处长,你到窗口来看看吧,刚才我的汽车都差点过不来啦!” 邵德彪吃惊地看了看局长,急忙走向窗口,拉开窗帘,往外一看,吙!黑压压密麻麻人山人海,从玉带桥到玉龙街一眼望不到头。邵德彪慌慌张张地转过身来:“局长,是不是马上叫警察出动,先抓他几个再说?”刘崇朴狠狠地用手敲着办公桌:“抓、抓、抓,一天到黑就只晓得抓人,你们还嫌闹得不够呀!枉自你在军统混了这么多年,一点政治都不懂,你看看这些!”说着叭的一声将手中的一卷报纸甩在桌子上。邵德彪走到桌前一看,《华阳晚报》、《华西日报》、《新新新闻》、《工商导报》、《新民晚报》、《新民报》,《蓉风三日刊》都在头版登载了声援当头棒的文章,那些醒目的大字标题:“当头棒打得好”,“当头棒何罪”“嘴是堵不住的”“声援当头棒”,“从当头棒被捕看当今的民主”等等,清清楚楚地映入他的眼帘。他边用手帕擦着脸上的汗水边自语道:“他妈的,连我们自己的报纸也在骂我们,真想不到,一个唱丑角的戏子,竟然会把水都搅浑了!”刘崇朴冷笑一声:“哼,岂止这些,就连南京上海的报纸都登了评论文章邓主任在南京打来电报,骂我们是胡闹,影响太大,要我们马上收场。” “哪……局长,哪……当头棒咋个处罚喃?” “放!” “啊?你是说……” “放,立即释放,这是参谋长的指示。” “好吧,我马上叫他滚蛋。” “邵处长!你还是学会搞点政治嘛,你就不能把你这副嘴脸收检收检吗?” “是是是,局长,我懂你的意思啦。”说完匆忙下楼往刑讯室走去。 邵德彪一进刑讯室,就嘻皮笑脸地叫道:“嘿嘿,刘老板,误会!误会!完全是一场误会!” 刘成基用惊疑的目光望着邵德彪;“误会?” “对对对,完全是场误会,事情都怪下面的人乱来,刘老板受惊了,刚才市局刘局长亲临指示,要我们马上放你出去。” “放我出去?” “对对对,马上就放你出去。” “邵处长,咋个《三堂会审》都还没有唱,戏就幺台罗嗦?” 邵德彪被刘成基问得非常尴尬:“嘿嘿!刘老板不必多心,我刚才才语言不周,还望你原谅原谅!来人啦,给刘老板倒茶!” “这就不必了。” “哪……我现在就送刘老板出去!” “邵处长,这几天的号钱、饭钱又咋个算喃?”“嘿嘿,刘老板硬会开玩笑,嘿嘿嘿……” “邵处长,二天这种误会还是少来的好,免得人吃亏。”说完站起身来,“打搅,打搅!” “刘老板不必多心,委屈了,委屈了!嘿嘿,嘿嘿嘿嘿。” 这位长着满脸横肉的邵处长又唏起嘴巴笑了起来,笑得那样勉强,凄楚,尴尬。 稽查处的黑漆大门“嘎”的一声开了,刘成基出现在门口,迎接当头棒出狱的人群一下沸腾了起来,“出来罗、出来罗,当头棒出来罗!欢迎,欢迎广“哗……”一阵暴风雨般的掌声,紧接着又响起了震耳的鞭炮声。只见戴雪如领着五个儿女首先迎了上去,他们夫妻,父女、父子见了面说了些什么,一点也听不到,听到的只是掌声,欢呼声?鞭炮声。川剧界、教育界、工商界、学生代表和各界人士,接二连三地把一匹匹红绸,一朵朵红花披在刘成基的肩上,戴在刘成基的胸前。 眼见这一激动人心的场面,刘成基的嘴唇在微微抖动,一颗激烈跳动的心快要蹦出胸膛,泪水悄悄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哭了! 是啊,在人生坎坷的道路上,刘成基迈过了四十二载,在戏台上度过了三十二个春秋。三个二年来,他走过了多少州、府、县城,跑过多少码头、场镇。年年难唱年年唱,处处无家处处家。他受尽了多少凌辱,饱尝了多少心酸!今天啊,今天!他第一次感到有了人的尊严。
----完----
唱到这里,戴雪如急得把脚一跺,指着当头棒的鼻子说道:“你打胡乱说,不想活啦?”当头棒心理明白,妻子新加这句台词意在提醒他。但他却认为这句台词加得自然,很符合当时的剧情,于是便回答道:“夫人,不是下官乱说,的确是实情。”戴雪如更加气愤地用脚轻轻踢了丈夫一下,口中说道:“你大胆!”这大胆二字却把打断了的台词又连接起来。当头棒把心一横,眼睛一闭,继续唱道: 夫人啦!吴少章他越说越大胆, 吓得我脚杆都在打偏偏。我忙说,哎呀呀, 你说话小声点,隔墙有耳莫乱言。 闹米荒政府并非没有管,不是还组织了个调查团? 调查结果有签呈可见,硬说是囤的军米又咋好言喃? 哎,吴少章,爷观你气血亏损脸色变, 来来来,我送你‘洋参’整三钱, 呀!我看你饿得直冒虚汗, 来来来,爷请你口子上吃碗‘热汤元’。
唉!夫人呀,吴少章这人才不好办,他两样东西都不贪。 他言道,‘洋参’只能吊命当不到饭, 一碗‘热汤元’也把肚儿盔不园! 他左不干来右不干,简直是个牛黄丸。 我鼻子上都急出毛毛汗,……嘿!猛然一计上心间, 我一把手拉着吴花椒面,吴少章呀!你暂且把心放宽, 走走走,今黑了我请你把戏看, 到锦屏去看当头棒的《打判官》!
夫人在上容我谈,
卑人回禀听心间。 大清早,我在二堂看案卷,
忽听得衙外法鼓响连天, 我立刻升堂坐公案,
传三班,将击鼓之人带堂前。 见一人进得公堂不住喊,
老爷伸冤啦,老爷伸冤, 我问他姓甚名谁住哪点,
他说道,“判官爷,
我歪名叫做吴花椒面, 吴少章我实实在在死得冤,
小人家住新都县, 做生意,开米铺是小本钱。
我是芝麻大个小老板, 在新都,只算是个小摊摊。
我买一点来卖一点, 一天赚不到几个钱。
硬说我操纵米市把法犯, 从成都押到重庆大田湾,
哎呀呀,我才冤冤枉枉死黄泉。 判官爷呀!半年前虽说米价天天变, 一斗米最高不上一百元。
到而今,一斗米卖七、八万, 老百姓饿得喊皇天。
政府拿我来塞炮眼, 当官的才阴倒找大钱。
他们让舅子老表来出面, 兄弟侄儿把线牵,
垄断市场不择手段, 咆,当真是朝中有人好做官?
他们执法犯法无人管, 官官相卫无法又无天。 判官爷,还望你重新审理我这冤案, 放我还阳回人间!
我要找他们把理辨。 拉他们到南京去见国父孙逸仙!”
我记得这件事在八十年代四川电台以四川评书的形式播过,具体哪年记不清楚了。
请问您伯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