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
婆
外婆离开我们有二十余年了，每当想起她的音容笑貌，好象还活在我们身边。
外婆，秉承了大巴山农村妇女典型的个性，和蔼、勤劳、朴实、达理。我们家有兄妹四人，我排行老二，上有一个哥哥，下有两个妹妹，我算是得到外婆照顾最多、操心最多的一个。当时由于父母工作很忙，加之我们兄妹四人还小，母亲就把外婆从乡下接来照顾我们，从此我们兄妹的起居、洗衣、做饭等家务活就全落在外婆身上。
小时候我的身体较差，吃饭时又特别挑食，外婆总是耐心地照顾我。由于我们的童年正处在国家极度贫困的年代，当时能吃保饭就算不错了，吃肉、吃蛋基本都是奢侈品。由于物资贫乏，加之姊妹多，很多时候外婆就特别照顾我，把好吃的盛在碗底，然后再在上面盛点饭。记得有一次，外婆给我蒸了一个鸡蛋，由于家里鸡蛋不多，不能满足我们兄妹都能吃到，外婆依旧采取在蛋碗里盛饭的办法，可这次被妹妹发现了，吵着又哭又闹，在外婆的劝说和父母的喝令下才平息了这场风波。为了让我身体更好点，外婆还满着我偷偷地（因为怕我知到后不吃）找来一个人体胎盘，经过她细心清洗、晒干、烘烤、加工成粉。平时就用加工好的胎盘粉给我蒸鸡蛋吃。当时问她蒸的是什么？她还哄我说是天麻粉，在外婆精心照料下，一段时间后我的身体有了明显变化，抵抗能力强了，感冒少了。
我们家在那个年代应该说还不算很穷，因为我们全家（当然除外婆外）都是“非农业”户口，也就是说吃的每月定量供应还能基本满足。但是，由于我还有爷爷、婆婆两位老人生活在农村，虽然他们能自食其力，碰到收成不好的年份，父母还是要把家里省吃俭用节约下来的粮食，接济爷爷、婆婆。当时我们四姊妹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饭量大，加之外婆来照顾我们，六个人的口粮七个人吃，本就显得十分紧缺的粮食在外婆的精心按排下，每月还能节约一点点。我们吃饭时要是掉一粒米她都会叫我们捻起来，从不让我们浪费一颗粮食。为了接济家里口粮，每到各种农作物收获季节，在安排好家务事后，外婆总是抽时间去田间地头捡拾农民未收尽的余粮，从洋芋、红苕到豌豆、胡豆以及小麦等都是她捡拾的对象。记得我也曾陪外婆一起捡个黄豆，当时由于年幼，只觉得很好玩，现在想起来我们几姊妹节俭的习惯可能就是在当年外婆潜移默化的影响中慢慢形成的，我们也正在将她的好习惯影响和教育我们的下一代。
父母都有工作，家里每月算是有固定收入。但是，由于姊妹多，父母要保证我们吃保穿暖，还要赡养爷爷、婆婆，他们微薄的收入在整个家庭的开销中还是显得很拮据。为了补贴家用，外婆每年都会捡拾一些能变卖成钱的植物种子，交到采购站变成钱。我清楚地记得她捡得最多的要算我们屋后的麻柳树籽，外婆也鼓励我们兄妹去捡，我们捡到的她会单独给我们放在一边，卖后钱如数交给我们。有一年，我也捡了不少麻柳树籽，好象卖了二元多钱，当外婆把钱交给我时，可把我高兴了好几天，要知道当年向父母能要上几分钱都是特别开心的事情，没想到在外婆的带动下，通过自己亲身劳动能挣到二元多钱，你说能不高兴吗？从此在外婆的带动下也学会了捡牙膏皮（记不清了，好象是一分钱一个），碎废瓦子卖（那个年代砍水泥地面用），当时还真觉得其乐无穷。为了尽量减少家里开支，外婆还经常（有时我们也和她一起去）到附近的山林去捡柴，家里生火煮饭的柴基本都是外婆自己检，外婆勤俭持家的品德从小就影响着我们直到现在。
从未读过书的外婆，邻里间都知道她是个明理之人。邻居家小两口拌嘴了，外婆也会耐心相劝，经常挂在嘴上朴实得不能在朴实的话现在我还记忆犹新，“家不和、外人欺”，“猪吵卖，家吵败”，“家和万事兴”。由于外婆的达理，在邻里之间她是个受人尊敬、爱戴的人。在我们童年时代，每个家庭子女都较多，并且当年娱乐工具、玩具都没有现在孩子丰富，相当单调，男孩子滚铁环、藏猫猫、打烟牌，女孩子跳橡皮筋，踢毽子等占据了童年玩耍的大部份时间，没有电视，更不说现在孩子五花八门的玩具，电脑、游戏等等娱乐工具了。所以，夜幕降临时，我们基本都是成群结队在一起玩藏猫猫游戏。一天晚上，我和邻居家的小伙伴玩得正欢，不知什么原因，我不小心把一个小伙伴绊倒了，额头磕在地上，血流满面，我被下呆了。外婆听到小伙伴的哭声，一打听知道是我闯货了，当时带着受伤的小火伴就往医院赶，包扎完毕，小伙伴的父母才来到医院，由于外婆的恰当处理，化解了一场可能爆发的邻里纠纷。
外婆没读过书，但对我们的培养她却尽心尽力，她虽然不会讲太多大道理，但是她的行动无时无刻不让你感到她的关心。生怕我们上课迟到，她总是起早贪黑，早晨出门前的叮咛，晚上回家时的问长问短，睡前还要问当天的家庭作业是否做完，当时年幼的我还总觉得她“啰嗦”和“烦人”。有时，我们贪玩不想做作业时，她还会四处找你。外婆个子不高，加之从小裹脚，走起路来及不方便，但她总是乐此不疲。而今想起外婆那瘦小的，弱不经风的、蹒跚的身影，那双小脚，我都会禁不住泪如雨下...... 有时也会想起在那夕阳映照下的外婆，还是那双小脚，还是那瘦小、蹒跚的身影走的却又是那么坚强，那拉长的身影映射在地面、显得无比高大的画面能说不是一副美丽的风景么？
外婆，虽然离我们而去，这二十多年里我们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她老人家，每逢春节回老家来到外婆的坟地时，轻轻地走到她的身旁，看那隆起不大的坟丘和上面茂密的野草……我是那么深情的望着外婆，外婆是那么慈祥的凝望着我！外婆啊，你走的太早了，你把你一生所有的爱都给了我们，我们好想报答你，哪怕再看你一眼，好想再拉一拉你那瘦弱的双手，好想，好想呀！你静静的躺在那里，却留下了肝肠寸断的我们……
谨以此文悼念我离去的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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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2-19 2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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