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的故事

路见不平一声吼!

   

“情书”的故事

文/摇篮曲

     偶尔收拾书橱，从书中飘出几页发黄却也精致的纸片。拾掇细看，是一首歌曲的词埠，字迹隽秀，语句精美。想起是我中专时收到的女孩子送的第一张纸条，是我至今收到第一张来自异性的纸条，权且称它为“情书”吧！

这段与风花雪月无关的“恋爱”在我心里没有留下多少痕迹，甚至于茶余饭后也鲜有记起。但那时对青涩爱情错误的理解和无病呻吟全诉诸了笔端，这对于我对汉语言的掌握提供了帮助，以致于现在无聊时写心情小记，能够准确、生动、形象、强烈地表情达意。

九十年代中期，社会教育体制改革，基本普及中专教育，有钱就有书读。这样的育人环境成了滋生坠落、爱情疯长的“愚人环境”。中专毕业证这张烫金名片含金量在逐渐减少，“中专生”不再是天之骄子、社会的“香饽饽”，成了寞落的“最后的贵族”。从“失落”逐步向“坠落”蜕变。有诗人描绘“青年时期是花季，是祖国的未来”，纯属一派胡言，我宁愿把我的花季无私地送给他！镭射片、篮球、睡觉、女朋友……一切与书本无关的项目填充了每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在所有项目中，“女朋友”是身份的象征、荣耀的名片！甚至有一哥们儿周五领着女朋友去外面的出租屋，一人手拿床单，一人怀抱铺盖，从操场招摇走过，步伐像天安门接受检阅的部队士兵的脚步一样铿锵有力！

我班是“统招班”，全班40人，女生4人，有限的资源而且早被眼疾手快的师哥们全抢走了。看到其余班的女生一个个长得正大光明、五彩缤纷、鲜艳欲滴，真是堆香积玉，让我们十分眼馋，甚至愤愤不平。促使我们班所有男生把众多的、富饶的、饱满的爱情毫无保留地向低年级投资。校园内流传了一副经典的对联“爱国爱家爱师妹
防火防盗防师兄”很好地诠释了当时的状况！

没有“女朋友”的日子是很没面子的日子。还得去附庸风雅，应承了一个哥们把他女朋友“小白兔”的朋友介绍给我做女朋友。匹配的“女朋友”也属于一直不被异性骚扰的对像，长相安全系数也不低。以至于在中专时也像我一样被异性“闲置”了好几年，被 “伯乐朋友”拚凑在一起。因为无聊也就顺水推舟接收了，权且能打发无聊的时光吧，至于是否能琴瑟和鸣地同那如花美眷共渡似水流年一起笑看风云白头偕老则就不必去考虑了。毕竟是 “拉郎配”，倒更像一桩心照不宣的生意。在一起也无非是两个人的面子好看罢了，有名无实。开展的活动也不外乎看电影、逛烈士陵园之类。看到我的态度朋友倒着急了：“你这哪像耍朋友，做样子也得做啊！”看来这戏还得演下去，而且还得演逼真才行哦！两个来自不同地域，有着不同成长环境，性格迥异的人拚凑在一起，还真像把一头驴子和一匹马拴在一起，驴头不对马嘴啊！于是每个周末都得考虑如何带手挎弯弯里的人去耍，生活倒也充实了，只是加重父母的负担。

自傲和自卑这两种水火不容的东西高度地、不可思议地占据着我的灵魂。一方面在心理上拒绝，另一方面在行为上接受。与“叶公好龙”正好相反！

就这样，一场与恋爱无关的“恋爱”在双方友好、合作的气氛下不温不火地开始了。在看了大约三四场电影，吃了十来罐爆米花的前提下，我感觉坐在我身边的她体温在逐渐上升。热情在上涨。她主动单方面约会我了。一天晚上她通过 “小白兔”给我捎来口信，要在第一节晚自习后送我一样东西。接到消息，睡意全无，等下自习的铃声还有一点点焦急了。看来在男女问题上要想真正“明哲保身”还是难啊！下课铃声终于响起，我箭一样飙到约会地点——楼道转角处，她娇小的影子也同时出现了。四目相对，我看到她的眼里像我一样充满了胆怯、新奇、羞涩。她低着头，手指一下下卷着衣角，我也目光游离，使劲把手搓得绯红。静得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她突然一把抓起我的手，当时我浑身过电一样抽搐了一下，头脑一阵眩晕，呼吸急促。看她云一样飘然离开。我使劲揉了一下眼睛，转了几圈脖子，发现手心多了一张纸条，像冬天捧在手心的“烤红苕”，手心有了温度，身上也暖和多了。高兴得甩起“同边手”回到教室，做贼一样急不可耐在桌肚底下打开来看：你是一张无边无际的网，轻易就把我困在网中央，我越陷越深越迷茫……如此美妙的语句，如此动人的感情，怎不让感动！不禁去联想她怎样在昏老师严厉的目光下冥思苦想，危险指数绝不亚于当年共产党人在敌人的监狱里写秘密情报啊！不禁去联想她怎样在彩色信纸上一笔一划地雕刻文字，又怎样一遍遍撕掉重写，即使是对某个单词的修改也能体现出思绪的变化；小小纸笺不但印着她的指纹、散发着她香水的气息，还可能带着她的几滴泪痕……想想这其中的每一个细枝末节都散发着怦然心动的温馨。我于是坚定地、义无反顾地、视死如归地相信了她是动了真情，而且她是一个张爱玲式的才女……我也不能让她小视，于是费尽周折，到图书室努力查找对应的诗词，抄写在精美的图片上回赠她，而且对她更好了……甚至举起右拳对她宣誓：“以后我保证对你好，粉条、凉粉随便管你吃够！”（我父母开一粉条厂）。

在与她交往过程中，我在性格上发生了很大转变，开始积极参与各种公益活动，操场上有了我想飞身扣篮的身影，舞厅有了我企鹅般的矫健舞姿，上课时趴在皮是教材，瓤是言情小说的课本下辛苦炮制情书……

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交往才几个月，还很少感受她掌心的温度，我们就面临毕业各奔东西了。就在我转身离开的一瞬间，彼此明白，两个人始终是两个不同轨道飞驰的列车，终有不同的人生方向。一场与风花雪月无关的“恋爱”像还未开放的蓓蕾，就悄无声息地枯萎，宣告结束……拿后来朋友训斥我的：“鼻涕掉嘴皮上了也不晓得用舌头去舔一下” ！我比窦娥冤啊！

几年后在歌厅，我一次突然听到朋友在深情地唱：“你是一张无边无际的网，轻易就把我困在网中央，我越陷越深越迷茫……”。我努力地想，这不是她写给我的第一首情诗吗？可怜的我，由于一直性格内向，从不唱歌，竟然它是一首歌词我也不得而知！才女、深情……骗子！送啥“乐谱”，倒不如送我几颗牛皮糖来得实惠呢！

她注定不能成为我生命中的主旋律，不过这段不和谐音符的存在，倒为以后能奏出更美妙而华丽的乐章成了开篇之章！

时至今日，那激情燃烧的岁月已渐渐远去，都已为人母、为人父了。套用一句俗语“我们都老了，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