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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流共享] 【荐文】全景式川剧小说《伶大王》27 (四川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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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3-15 15:1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全景式川剧小说《伶大王》27

                 “中国作协重点书,民国戏王,贱如娼妓,奇过袍哥

                                           (四川日报)作者:戴善奎


    《伶大王》主要书写3位“伶大王”,其原型分别是川剧著名班社“三庆会”首任会长康子林、人称“曹大王”的著名川剧武生曹俊臣,以及创立“天派”的川剧名角天籁。“小说以3人为原型,通过人物和川剧的发展与波折,描写了川剧史上真实的三起三落。书中有爱情、友情也有悲剧,内容丰富,拍电视剧都没问题。”戴善奎透露,目前正在洽谈小说影视改编权。
   这部小说原是因朋友提议而作,在长期收集素材的过程中,他从一个不了解川剧的人变成了川剧迷。“为了写书,我看了好多台川剧,真心觉得比不少影视剧都好看。写书前,我登门拜访了"三庆会"最后一位见证人易征祥,还常去文史馆、市川剧研究院图书馆查资料,被川剧深深吸引,爱上了川剧。 

 52.艺人关门打“幺帮”

  虽然夏征辔、素儿挂的是头牌,但开场戏并不是他们的《秋江》,而是乌梢蛇的《盗银瓶》。黑儿已会演大刀走路,所演的《战袁林》也是很受欢迎的。但戏排在后面,黑儿却早早化好妆,以便倚马门看乌梢蛇演戏。
  乌梢蛇扮的神偷邱小乙上了场,先将一支竹竿放在重叠的桌子搭成的“楼”边,自己飞身上桌,躲在梁上。只见府邸的家院用托盘端着装酒的银瓶上场,准备送到宴席上去。乌梢蛇拿起长竿,竿头有个钩儿,先钩住家院的罗帽,远远提到一边。家院连忙将银瓶托盘搁下,去拿帽子,千钧一发之际,乌梢蛇又用竿钩钩住银瓶,竹竿弯曲如钓着一条大鱼,一弹收竿,那银瓶就升上天去。
  黑儿看出门道,功夫就在一个“钩”字,如何在稍纵即逝的瞬间,一招致胜。首先要准确钩住罗帽顶上那帽子砣砣,更要能钩准银瓶。这些乌梢蛇都很在行,也难怪人家凭“三盗”戏,就能走州吃州,过县吃县。但是,那根竹竿实在不敢恭维,拿在舞台上既不好看,也显不出神偷邱小乙的高明。
  黑儿头脑急速转动,突然心中一亮:为啥不可以制作一件属于“神偷”的专用器具?比如那种厚纸一圈一圈卷成的纸筒儿,小孩拿在手里玩,一甩,短短的纸筒就甩成了一条鞭。按照这个思路,可不可以将一根竹竿锯成短截儿?经过削制,使前面细的,能装进后面粗些的,这样,长竿就可以缩成便携的短筒,打通每一竹节,中间贯以绳索。这样做成的“软金钩”,能伸能缩,平时揣在怀里,不露痕迹,上梁后,一节节拉出成为长钩,钩取银瓶,更能出彩。越想越兴奋,打算下来就找竹竿试做。
  后来,黑儿果然用竹筒制成了“软金钩”,并按乌梢蛇的路子演出了《盗银瓶》。乌梢蛇在下面观看后惊呼:“遭了!遭贼了!”这是后话。
  后台,夏征辔、素儿已开始化妆。素儿套好网巾,拿出装粉底的白雀灵瓶子,用小团海棉蘸了,眼睛一闭,通涂全脸,她就是粉脸了。涂眉眼红晕时,也用小块海棉蘸了红油彩,将眉下眼眶周围涂成桃红,这样,除鼻梁一溜保持粉色外,两侧都是扇形桃红。刷过定妆粉,才用小笔画红唇,画得相当仔细,生怕哪一笔不对,就乱了。眉笔画了柳叶眉,眉心点了一粒红色美人痣,脸就开好了。
  蓦然后台一阵躁动,有人说了声“闻香粉的”又来了。只见一些油头粉面的半大小伙子进了后台,手里提着烧酒和被油浸饱了的、包油酥花生的纸包,往地上一摊,盘腿围坐。有一个更洋盘,把烟盘子也端来,在台后空处一躺,就抽大烟。幺帮们一眼看见桃红花色的素儿正在开始做头饰,都成了青眼,一股股青光射来。
  “啊哟!好一个乖眯眯的小妹子!”
  “腰杆好细,一把把儿就捏拢了。”
  “小哥哥今天要睡不着觉了,一晚上都要爬‘两奶尖山’。”
  那在地板上摆烟盘子的还喊道:“妹儿,来抽两口嘛,抽了有精神,上台好唱戏。”
  素儿不理,自顾清理面前,将化妆桌上,别人卸装后擦脸的纸砣砣,往地上一抹,有两个纸团滚到了小幺爷们面前,一个青勾子抓起来就放在鼻子前闻,直说好香。另外两个就来争抢:“拿来呦!好气气就你一个人霸着闻!”前者不给,争得呜喧喧。
  戏班的人过来过去,都用眼睛剜他们。打杂师装着用鸡毛撢子撢灰,将衣箱和周围的灰,都撢到他们的花生堆上,半截子幺爸们不管,打开烧酒瓶,只管吃花生米饮酒划拳:“一根棒”、“两个蛋”、“耸三下”、“亲四盘”……
  黑儿演完大刀走路,戴着鲍叔牙的口条退回后台。几个武行气愤地对他说:“小狗日的,都操成了烂眼。把后台肇腾了!”
  黑儿说:“小声,戏院隔壁就是谢团总、谢舵把子,这边说啥,他都听得见。我们要让他听见的,都是幺帮的横话、怪话,我们尽是下话、软话。就是抖他几爷子一顿,我们也要装出挨打受气的声音。”
  素儿做头的时候,先用白布条在头上缠成箍儿,从中牵出两股细布条,从耳下绕一圈,咬在嘴里,不拴结,暂时让它是活的,然后从盛头饰的妆盒里,取出染黑的、鬓角形的薄铁皮,插入已系了头道的小白布条中,这铁皮就是长长的鬓角了。再将一小撮儿披毛安好,也用布条拴住,披毛前面在额上形成刘海,之后,才将嘴咬住的布带在耳下缠了三四遍,拴死。之后再用宽的黑带,将白条子覆盖,就不会漏白了。扮出来,真是美艳动人。
  夏征辔也在脸上用白油彩画了二饼饼,正在挂绳上找白胡须口条,取了螺蛳口的卷曲草帽戴上。黑儿走过去说,今天准备和班里武行一起,退一下几个小烂眼的神光,要师父演完戏,就和素儿赶紧退场。
  素儿扮好后,穿上菱形花子的道袍,正要去取云帚,却发现那几个幺帮恶少,自己打打闹闹,还把云帚抓在手里乱煽。素儿去要云帚,一个幺爷说:“啊,小尼姑思凡要云帚了,拿去!”一把抓过她的手,将云帚摁在她手心里。素儿白他一眼,在锣鼓声中出了马门。
  黑儿事前已经找了几根抵门杠,加上班子里经得摔的青㭎木大刀,一帮武行也拿出保身的三角锤、金瓜月斧,够他几爷子受的了!
  戏一完,观众退场,夏征辔和素儿都从那唯一的“口袋门”走了。几个幺爷还在后台肇,只等美人回来,扭住费。打算闹个通宵方休。
  孰料,口袋门一关,杠子顶上,顿成关门打狗之势。黑儿拿起青㭎木大刀,练起大刀花子,那些又扑又颤的幺爷,一不留神,就被青冈大刀削了头。一个小幺爸就骂:“扯鸡巴蛋!会不会耍?不会耍就爬远点!”黑儿用陪着小心的声音说:“对不起!对不起!”说着,背上转花子的大刀,又削了另一个的头。那小狗日的跳起脚骂:“老子一脚踩碎你卵米子!”黑儿说:“是是是,你是幺爷,哪里不敢踩!”
  耍枪的武行,扎起八枪,“不小心”又戳了半截子幺爸一枪。对方跳起来,抓起一把明晃晃的刀:“砍死你杂种戏娃子!”扎八枪的直是赔礼道歉。那些中看不中用的戏刀,薄纸似的,砍在身上,当得屁腾,但满台的旦角、下四角都在喊:“打死人罗!”“救命哟!”
  几个幺帮看动了手,也都参战,但能抓到手的杆子,都不中用,倒是黑儿们弄来的抵门杠,一打一个狠,边打边道歉:“对不起!你们别打了嘛!求你们还不行吗?”幺帮看吃了亏,有人就去抓枪支:“老子一枪崩了你杂种戏娃子。”却发现这些炮火不翼而飞。黑儿的大刀一家伙就将那为首的、摆烟盘子的螺蛳拐砍着,卜通一声,倒也!口里仍在下话:“别别别,千万不能动炮火!你是小祖宗、小太爷,手下留情!”半个时辰不倒,八九个烂娃娃挨惨了,想跑,门关得清丝严缝,结果都被打来睡起,日妈倒娘地骂。这些人,脸上干干净净,没点面伤,都挨在身上。

突然,后台斜对着的一扇窗户,有人拔窗闩准备开窗,黑儿一个手势,那帮武行们也倒地呻唤,喊起爹妈。
  谢舵爷从窗口探出头来问:“咋回事?”
  黑儿把准备好的猪血抹在脸上,一瘸一拐地走到窗边,对谢舵爷说:“几位幺爷上台来耍,地方窄,我们耍把子,不小心碰到他们,道歉都不行,他们动手就打,还要动炮火!”
  谢团总兼舵爷,早就在房内听得清楚:幺帮歪阃了,艺人陪小心。自己就是见证者。龟儿子娃娃,闹得太不像话,天天到戏台去闻香粉惹事,街坊间早有骂声,自己心里也不舒服。眯眯眼一睁,脸一马:“明天到茶馆吃茶!”“吃茶”是袍哥码头断公道的说法。
  次日,茶馆里早已摆开架势。谢舵爷坐在头把交椅上,其余是公口的头头。幺帮挨了的人,被扶来了;戏班里没挨的,或轻挨的,也被扶来了。包括黑儿在内,都事先用对窝舂烂了巴豆,巴豆一去皮,抹在身上,皮肤乌青难看,烂杂杂惨不忍睹。
  幺帮打戏班的事,已在镇上传开,来看吃讲茶的人,把茶馆都塞满了。听双方申辩之后,人群七嘴八舌,都骂幺帮:“平时走路,衣服角角扇起来都打得死人。”“唱戏的后台,是你烧烟、喝酒、耍威风的地方吗?”“‘坐地猫’,该打!”
  谢舵爷说:“我们甘露镇不是霸着门口歪、扯地头疯的地方。不能请来客人,又不给人家好脸色。就拿昨晚上演《秋江》的夏师傅两夫妻,本来是过路的,是我好说歹说,才留下来帮演几天戏,你们倒好,头一晚就大打出手。我住在戏院隔壁,啥都听得清清楚楚。人家戏班子摇肝摆肺地唱戏,你们哪一天不去肇别人?最后还公然要动炮火。”
  幺帮的人说:“镚(儿)镚(儿)枪都没响一声。他们把炮火都给拿了。”
  黑儿说:“你们带来的一支短枪,三支长枪,不是当场还了吗?”
  谢舵爷说:“枪都还了,不去说它。我耳朵不聋。‘老子一枪崩了你杂种戏娃子’是哪个说的?‘老子一脚踩碎你卵米子’,是哪个说的?喊‘救命’、喊‘打死人’的,又是哪个?会戏还没完,你们把人家打了,还怎么演戏?”说着回头吩咐一个袍哥管事:“把昨晚去肇事的人,名字都记下来。”
  管事的记下了:“一共九个人。”
  谢舵爷断了三条:“第一,这九人回去认错,由各自的公口教育。今后不准再去肇戏班;第二,向戏班子赔礼道歉;第三,幺帮被打伤的,自己医。艺人被打的,由各自的公口负责。”


  53.方旅长色迷素儿


  新军旅打前站的到了甘露镇,明天,大部队即可到达。
  夏征辔和素儿准备启程。临行,问黑儿怎么办?黑儿说,还准备在班里呆几天,再把乌梢蛇的“三盗”看一看。
  夏征辔说:“艺人是‘传艺不传技’,拿手绝活,是他的买米功夫,不轻易教人的。他的‘三盗’戏,有些绝招的确是自己练出来的,我是唱丑角的,也演不来他那一套。”
  黑儿说:“我不管艺人是上一坎的,还是下一坎的,只要有可取的,就要向人家学。但是这乌梢蛇我不敢开腔,一旦晓得我想学,他就蒙得梆紧。倒不如不动声色,在马门上偷经学艺。”
  “偷艺不算偷,说好听点,是暗学。内盘的说法是‘看模子’。艺人都有这样的经历。就是这乌梢蛇,当初还不知是哪里东偷一点,西偷一点,才成这个样子。”夏征辔说。想起黑儿已经学会打叉,这在伶界已经很不简单,之后又会了大刀走路,现在又学“三盗”,真是个“技多不压身”的赵黑儿呀!
  素儿把黑儿叫到一边:“一直想给你说陆小姐的事。”
  黑儿看一眼手上被陆会芸咬的姜疤——这是她留下的永恒的信物,遂竖起了耳朵。
  素儿将陆会芸的遭遇说了个大概。“当初,我们都怕你重蹈朱儿的覆辙,支持你离开希声班。哪晓得,你倒走了,把陆小姐害惨了。她也来个离家出走,千山万水到处找你。陆团总派出了很多人找寻,还在《蜀报》登了寻人启事,都没个结果。人在哪个沓沓?天晓得!在这样的乱世,真叫人担心。”
  黑儿上齿咬住下唇,咬得没一点血色。
  素儿说:“陆小姐对你的情意,说得上山高海深,怎么报答,都不为过。你也不要成天想着学艺修炼,就忘了这码事,赶快把陆小姐找到!”
  新军大队到达,夏征辔和素儿坐上滑竿,融入熙熙攘攘、喧声闹语的人群,启程离开甘露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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