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在想,如果我能找到一方宁谧的净土,它在群山幽谷,或是丛林深处。在那里置一间小屋,种一片竹林,掘一湾清潭,养一群鹧鸪。在晨间听雀鸟欢唱,在傍晚看暮霭沉沉。闲暇时分,我可以挎着竹篮摘野菜或是采蘑菇,溪流淙淙,夕阳透过叶罅照射进来,森林里低低有蝉的长吟。 夜里,桌上一盏寒灯。灯下,一沓竹简,那是我珍爱的乐谱和诗经。 入梦时分,万籁俱寂。 它不必是空中阁楼,也不必面朝大海。它只要没有拉长的汽笛和机器轰隆隆运作的声音,它只要宁静也不必远离尘世。我可以到集市,用我的织锦换取发饰和粮食。在江岸喝一杯茶,看过往的船只,和船上那拿着折扇的公子。眼前如同一幅水墨画徐徐展开,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而我,只是一个活在寂寞里的女子。一个在梦里从未清醒的女子。 我抽X香烟,在无法入睡的夜里。我总喜欢半夜的时候,穿着睡衣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寂寞的灯柱和灯柱拉长的影子,放眼望去,我可以看见远处的车子在马路上奔跑着。我仰望夜空倒吸一口凉气。没有星星的夜空,是铅灰色的蓝,无法用画笔描绘的颜色,包裹着一切的黑暗,把自己原本固有的色彩调和得满目全非。 我喃喃自语,问自己为什么要活着。内心里有一个声音回应我说,是虚荣心吧?因为一直没有获得的满足让自己坚持下来,并且不断追寻。我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追寻它,只知道我为它而活着。 当我累了的时候,或许,我就该回去了。回到最初的地方,过正常人的生活。 我会找一个爱我的男子,和他恋爱,结婚。我们可以生活在乡下,一间农舍,院外围着竹篱笆,篱笆上爬满牵牛花。拥有一片自己的葡萄园,架起高高的棚,在夏天七夕夜里,坐在葡萄架下,孩子围绕膝间,我会给他们讲牛郎和织女的故事,并且教他们念: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起风的时候,丈夫会为我披上一件单薄的衣衫。孩子趴在我的怀里恬澹入眠。我想,那时候的我不再难过,也不再忧伤。我每天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的生活。 我的孩子会像我小时候一样调皮,会爬围墙也会抓蛐蛐。正午时分,炊烟袅袅,伴着我轻声的呼唤,柔柔缓缓。他们回家,桌上是我炒的菜,粒粒饭香。一天一天,一年一年。 我的孩子会长大,我则慢慢老去。 容颜衰老,目光涣散。当沧桑变成皱纹爬在脸上,当鬓角变成白色预示生命终将走到尽头,我想我并不难过,我的梦里一直有一首歌,轻轻地唱着,唱着唱着,我就睡着了。2012-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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