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寨之吻

蓬安后生

    到九寨沟去旅游，已经是二0一二年的事情了。回来后，很想写一篇游记或者一篇心得什么的，但九寨沟那摄人心魄的美扰得我心猿意马,不知从何下笔。经过两年的沉淀后，旅游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为了重现那一次难忘的远行，我再次打开灵魂深处的记忆。

    七月十日，一个值得珍藏的日子。清晨，鸟儿的欢歌打破了黎明的沉寂，雨后的天空显得格外的明净。我们披着晨曦出发,车行路上，山，巍峨苍翠，水，碧绿清澈，都在车窗外仅作短暂的停留，然后一晃而过。映入眼帘的，又是下一处赏心悦目的美丽。偶尔的一处断壁残垣，或是山体滑坡还在向人们诉说着那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浩劫。

    经过成都，途经汶川、茂县，到达九寨，已是万家灯火的时候了。无心顾及旅途的奔波与劳累，我在想象、勾勒九寨沟的神奇与美丽。夜里的梦中，满是光怪陆离的九寨画面，难道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感觉到了空气中的丝丝凉意。我们居住的地方被群山环抱，那山远比想象中的要雄伟壮丽，山上全被密林所覆盖，山脚和山顶清晰可见，而山腰却被雾所萦绕。那流雾伴着风的节奏轻盈地飘逸，婀娜地舞蹈，一会儿流散成纱，一会儿聚集成团。

    随着拥挤的人流来到沟口，一条小河从左侧流过，河水一半呈淡蓝色，清可见底，一半浑浊，夹杂着泥沙，都雾气腾腾地向下游奔腾而去。原来这里是两条小河的交汇处，一条河水源于山顶的积雪融化，一条河水是山中的雨水冲刷，当热的空气遇到那冰冷的河水时，空气便冷凝成了小水珠，便有了河面上水雾交融的景象。

    进入沟口，按照计划，我们先乘观光车直达寨子的顶部，然后再步行返回，方便欣赏一路的景点。一下车，便踏进了美轮美奂的仙境。钻进原始森林，一种清静幽深的孤寂感袭上心头。密林中，仰望那斑斑驳驳的天空，触摸那挺拔参天的古树，呼吸那新鲜沁人的空气，踩踏那松软厚重的土地，让人有一种穿越时空、重返远古的沧桑感。在密林中转悠，在转悠中沉思，自己恍如其中的一棵大树，在拼命地吸天地之精华，日月之灵气，努力实现着自身的高度。

    一路向下，行走在水间栈道之上。那水既具有大江大河的磅礴之势，又具有小溪小河的柔美之躯，还具有深涧山泉的娇羞之意。那栈道依水而建，顺势而下。大有栈桥水上造，碧波道下流的韵味。栈道两侧，便是大自然对人类最好的馈赠。树，虬枝盘旋，形态各异，品种繁多，高的直冲云霄，矮的与人比肩，形成了一幅幅错落有致的画面。花，五颜六色，姹紫嫣红，怒放在道旁，盛开在树间，点缀在水边。树扶持着花，花仰仗着树，皆倒映在水中，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那都是一幅自然和谐的画卷。面对这美不胜收的景观，怎不叫人浮想联翩？真想裁云为纸，折柳为笔，借池为砚，以水为墨，画下这眼前的美丽；或投石问波，临水照影，拍下这神韵的瞬间。此时，我倒真后悔没有大千那泼墨丹青的技艺，也没有马良那呼风唤雨的神笔。只有在那迷人处驻足留恋，用心去感受，去铭记大自然的神奇，唯有如此已。

    九寨沟里的水变幻莫测。小溪里的水纯净透明，在周围花草树木的衬托下，略显绿色，一路欢歌，奔向远方。湖泊里的水则是淡蓝色。湖面平静如镜，倒映着蓝天白云，倒映着花草树木，倒映着岸边穿着奇装异服的人们。湖底清晰可见，茂密的水草泛着绿意，五颜六色的碎石遍布其间。鱼儿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玩，一会儿浮出水面作短暂的停留，一会又潜入水底游向远方。最为神奇的莫过于那些倒在水中的枯枝大树，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絮状物，那絮状物呈耀眼的金黄，又夹杂着刺眼的银色，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看得久了，我仿佛置身于金壁辉煌的天庭，又恍若游走于光芒四射的龙宫。我不敢想象，金秋时节，谷地坡上万紫千红时这里的样子；我也不敢想象，隆冬时节，到处银装素裹，湖水结冰时那湖中的景象。导游说，沟里的水富含铜离子，所以水呈淡蓝色，但铜离子析出后附着在了树干枝头上，便有了这铜树银花的奇观。

    如果说小溪中的水具有小家碧玉的楚楚动人，湖泊中的水具有大家闺秀的高贵典雅，那诺日朗瀑布的水既有落鱼沉雁，闭月羞花之容貌，又有回眸一笑百魅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之姿色。导游介绍说：诺日朗瀑布，海拔2365米，瀑宽270米，落差20米，宽达300米，是中国大型钙华瀑布之一，也是中国最宽的瀑布，中央电视台1986年版电视剧《西游记》的片尾拍摄地。回忆起电视中那熟悉的画面，我倒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亲近感。只见那滔滔水流自诺日朗群海而来，经瀑布的顶部流下，如银河飞泻，声震山谷。水流跌落在瀑下岩石上，激起水花万朵，如银珠万斛，四处抛洒。有的水流如帘幕一般，垂落下来；有的如断续的珠子，滴落入潭。此时已近中午，阳光隐藏了起来，不能看到那一道道横挂山谷的彩虹，令人有点遗憾。不过能够如此近距离地观赏瀑布，在朦朦水雾中拍照留影，任水滴溅落身上，任水雾模糊视线，感受那水中渗透出的凉意，也是一件令人沉醉的事情。你看那一个个美丽的女子，一改平日的矜持，在瀑布下“骚姿弄首”，披肩的长发在雾中飘逸，那及踝的裙摆在风中翻卷，水雾浸透了薄衫，撩人的身姿尽显。那瀑布、那人早已浑然一体，这又给神奇的九寨增添了多少诗情画意。

    经不住这人间仙境的诱惑，在沟中流连忘返，这儿摸摸，那儿瞧瞧，东停停，西走走……那山、那水、那人、那树、那花、那天空，那瀑布……哪儿都让人目不暇接。在导游的再三催促下，我们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九寨。

    在离开九寨的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自己躺在地上，亲吻了九寨那山涧的清泉和那片古老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