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深处的水磨坊
火烈烈艳阳,慢慢地爬上对面那株苍老的柳树。天上没有一丝云彩,也没有一只飞雀。满坝的稻穗,弯垂着腰。一条小溪,扭着纤细水灵的身躯,穿过阡陌,向南不紧不慢地流着。小溪两旁的薪炭树上,蝉儿“知了!知了!”不知疲倦地唱着。
流淌的溪水,裹着泥沙,从北向南,钻进了一遍翠荗的竹林,在林边的入口处,有一座石板桥,跨越其间。石板中还留下深深的车轱辘碾压痕迹。石桥下游,是一道闸门。打开闸门,溪水便流进磨坊水道,关掉闸门,溪水便从右侧一条排洩道流走。木质的闸门,镶嵌在两岸沟渠的夾缝里。关掉排洩渠,打开水磨闸,上游四米多宽平静的溪水,一下挤进了不足一米宽的磨沟,奔腾地向近十米深处落下时,突然变成了汹涌的怒吼。那里哗哗的水流冲击声,和有节凑的碰撞声,打破了原野的宁静。
一条黑花农家犬,抻长着舌头匐伏在茅屋下喘着气。
溪水冲击着磨坊下的木轮叶片,木轮的转动又带动磨房里的碾磨。川西平原上的千百万华夏子孙,就靠这加工米面,感谢我们聪明的祖先。
磨坊下,常年冲击,形成了很大的水凼。那是鱼虾聚居的地方。我常与同学,坐在沟边树荫下,在水磨声的清静中垂钓。
凝固的空气,没有一丝风儿。好在树荫遮挡住骄阳;潺潺的流水,也增添了一些凉爽。
手中拿着渔竿,但心中却不在竿上,鱼儿吃食了也混然不知。我是在钓鱼么?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不是为了她,能顶日冒暑跑这里来?说也怪,只要你掉进一个情字,就会搅得你心无宁日。
我时不时地回头张望,迫切地想见思念的人儿呀,你在哪里。
啊呀!她来了,我终于盼到她来了。这时我反而装着无所谓的样子,掩盖我跳动的心。虚伪的臭男人就是这样。
“哈哈!”银铃般的脆笑声中还添加上:“没见过大热天钓鱼的,真行”,的讥讽。弄的我手也无处放,憨憨地把她盯着。原本准备一肚子要说的话,一句也讲不出来。
她穿了一件浅蓝色的短袖旗袍,旗袍只打到膝盖。一双白长袜,拉到膝盖下,脚上穿一双黑布鞋,胸襟上别了一张花手帕。看来今天她是特意打扮了的。
小花狗在主人身边欢蹦地跳来跳去
她园园的脸上,镶嵌着一双大眼睛,就像天上的星星,明亮而闪烁;会说话的眸子,不停地唱着欢乐的歌。脸上的酒窝,真是一朵盛开的牡丹,白里透红,散发出迷人的浓香。薄薄的嘴唇皓齿,甜甜地倾吐出清脆的琴声。
她坐在我身旁的草地上,双手抱着膝盖,下腭靠在膝盖上,很自信地对我说:我知道你今天一定会来。是的,什么是心心相应?这就是。
小花狗也臥在地上,两眼我看看,又转过头把主人盯盯,然后静静地听我们的倾述突然,鱼竿被狠狠地拉动一下,一条美丽的鱼儿上沟了。 我毫不费劲地就钓起了一条红尾大鲤鱼。小花狗见了兴奋地“汪!汪!”吠了两声。她轻轻地拍着它的头“小花,乖!不许呌!”。通人性的小花狗摆摆尾巴,规规距距地坐下不动了。
见了此景,不知怎么一下触动了我的灵感,一边取下钩的魚,一边用“在那遥永的地方”的曲调唱起:“我愿变一只小狗,偎依她身旁,让她柔软的小手,轻轻不断地抚摸我身上……”。她听了嗔痴地笑骂道:“你才想的美呢?真的是你,我会用棍子打”。我说“挨打也愿意,只怕你下不了手”。她更乐地骂道:“到时你就知道了”。我们就这样地愉快地拌着嘴。
我倒在绿茵的溪边草坪上,枕着双手,看着她。她一把将我拉起“地下潮湿,会生病的,起来”。我有意赖着不动,让她拉呀,拉呀。我突然一用劲,她到反而扑到我身上了。顿时她脸颊红晕起来,我也怪不好意思。她赶快爬了起来“让人看见多不好”。
我们又併肩坐在了一块,共同轻轻地唱着歌:“五月的风吹在天上,朵朵的云儿颜色金黄……”。
他不知怎么想起了突然问我:“你妈妈真的喜欢我吗?”。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反问道“你说呢”。这时她十分自豪满意地自言自语地说:“她很爱我,太爱我了”。在谈到将来时,她总是那句话,你干啥我就干啥,一辈子跟着你。
后来的现实,无情地将我们隔离了,但她爱我的心,六十多年了,却仍然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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