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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春天 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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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3-15 20:5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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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发的种子

文|顾城 图|汪钰元



我是一名列兵
属于最低一级
我缩在土块的掩体下
等待着最后攻击

忽然我看见炮火
太阳向着阴云轰击
我一下子跳出工事
举起绿色的小旗

冲呵!我打着信号
大地却无声无息
冰山像冬天的军营
森林像俘虏样站立

我只有慢慢地倒下
雪粒多么密集
我害怕惊动了同伴
看见我这样死去

在我消失之后
春天自然得到了胜利
大队大队的野花
去参加开国典礼

她们从我的墓上走过
讨论着蝴蝶的外衣
我再少一点勇敢
就会和她们走在一起

我从没被谁知道
所以也没被谁忘记
在别人的回忆中生活
并不是我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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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

文|于坚 图|何镇强



经常会有这样的春天,你呆在屋子里无所事事,看着窗子外面的蓝天发呆。鸟一闪而过,去了你永远不知道的地方。你知道在云南北方的岗子上,一树树梨花像白色的火把那样斜插在红土的山地中,猛烈地燃烧,大风吹过,遍地是白色的火星子。你知道与此同时,在云南之南,大河滚滚,波澜是蓝色的。两岸的低处和高处,阳处或阴处,干地或潮地、全都已经被花朵占领,它们正开得一片稀烂。花的脂肪从树枝上淌下来,阻塞了大河两岸的那些细小的支流,也阻碍了其它植物通向阳光的道路。蜜蜂象轰炸机那样嗡鸣,沿着道路,到处可遇见牧蜂人黑色的蜂箱。你当然曾经象一只幸福的蜜蜂那样闯入过这样的春天,但你毕竟不象蜜蜂那样,和花朵是一种在家人的关系。你进入春天,但你是出家的人。你的道路与一只蜜蜂正相反。它偶尔撞入你的房间,它最终要找到返回春天的道路。所以,你一生中,虽然每个春天都听见花朵在山岗上嚎叫,但你只有很少的时间能亲抵现场。大多数时间,你只是知道事情正在发生,你通过蓝色的天空和风的速度知道事件在发展。是豹子的身上布满花朵,是蛇在花的洞穴中睡眠。而你远离现场,想象着那残酷的美。你恨不得立即就钻进一只花蕾,在里面腐烂掉。或者成为一只毛绒绒的屎克郎,在那蓬松的,被花朵的脂肪泡胀的红土壤中,扒个洞一头钻进去。但你仅仅是坐在屋子里,无所适从,渴望着无事生非。哦,那一切与你毫无关系。即使花朵把山岗压塌,把蜜蜂呛死,这一切也与你毫无关系。我曾经强烈地体验过这种残酷的无关,那时我在芒市附近的森林中,春月无边的夜晚,我独自一人,走过一座又一座铺满去年十二月落下的,尚未腐败的树叶的岗子,地面被月光戳出无数的斑块,蜜蜂不知到哪里去了,一路上遇见无数的花丛,它们中的一些,当着我的面打开,撬开烈酒罐子似地把气味放出来,香得令我恶心。这些花朵有些在月光中,有些在暗处,拼命地开放着,前仆后继,枯萎的才垂下,掉下,新的骨朵又打开了,仿佛有什么不可抗拒的诱惑在外面吸引它们,其实什么也没有,它们仅仅是要打开,要牺牲在盛开之中。在这美丽无比、安静、凉爽的春夜里,我却忍受着烦躁、闷闷不乐、象一头找不到活干的狼。我又听见一朵马樱花“叭”地一声解放了,我忽然明白,我的烦恼的根源是,我不想当人,我想当花,我要开放。我渴望作为花朵之一,与这春天的故乡,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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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之怀古

文|张晓风 图|何镇强



春天必然曾经是这样的:从绿意内敛的山头,一把雪再也撑不住了,噗嗤的一声,将冷面笑成花面,一首澌澌然的歌便从云端唱到山麓,从山麓唱到低低的荒村,唱入篱落,唱入一只小鸭的黄蹼,唱入软溶溶的春泥——软如一床新翻的棉被的春泥。

那样娇,那样敏感,却又那样浑沌无涯。一声雷,可以无端地惹哭满天的云,一阵杜鹃啼,可以斗急了一城杜鹃花,一阵风起,每一棵柳都会吟出一则则白茫茫、虚飘飘说也说不清、听也听不清的飞絮,每一丝飞絮都是一株柳的分号。反正,春天就是这样不讲理,不逻辑,而仍可以好得让人心平气和的。

春天必然会是这样的:满塘叶黯花残的枯梗抵死苦守一截老根,北地里千宅万户的屋梁受尽风欺雪扰自温柔地抱着一团小小的空虚的燕巢。然后,忽然有一天,桃花把所有的山村水廓都攻陷了。柳树把皇室的御沟和民间的江头都控制住了——春天有如旌旗鲜明的王师,因为长期虔诚的企盼祝祷而美丽起来。

而关于春天的名字,必然曾经有这样的一段故事:在《诗经》之前,在《尚书》之前,在仓颉造字之前,一只小羊在啮草时猛然感到的多汁,一个孩子放风筝时猛然感觉到的飞腾,一双患风痛的腿在猛然间感到舒适,千千万万双素手在溪畔在江畔浣纱时所猛然感到的水的血脉……当他们惊讶地奔走互告的时候,他们决定将嘴噘成吹口哨的形状,用一种愉快的耳语的声音来为这季节命名——“春”。

鸟又可以开始丈量天空了。有的负责丈量天的蓝度,有的负责丈量天的透明度,有的负责用那双翼丈量天的高度和深度。而所有的鸟全不是好的数学家,他们吱吱喳喳地算了又算,核了又核,终于还是不敢宣布统计数字。

至于所有的花,已交给蝴蝶去数。所有的蕊,交给蜜蜂去编册。所有的树,交给风去纵宠。而风,交给檐前的老风铃去一一记忆、一一垂询。

春天必然曾经是这样,或者,在什么地方,它仍然是这样的吧?穿越烟囱与烟囱的黑森林,我想走访那踯躅在湮远年代中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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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春天 你在哪里

文|桑格格 图|汪钰元


亲爱的,我在苏堤晨跑。

早上在杨公堤醒来,穿衣起来往窗户外面看了一眼,怀疑自己还在梦里,定了定神用力再看:外面花圃里的白玉兰开得啊树枝都承受不了!这花很奇怪,满树没有一片树叶,树枝也细细的,但花朵肥实硕大,尖俏俏地独独在枝头绽放。远点的玉兰是一片白色,近点的是一层粉色,粉粉白白、层层叠叠蔓延到窗子下面。唉,你不在,它们开了又有什么用?你不在,我又为什么要来?是的,你说得没错,有些风景静止不动却又惊心动魄。

穿戴好,我迟疑地把脚放在院子的青苔上,像是踏入了一个透明、无边的气泡,进入了它的内部:我站在春天里,你在哪里?我轻轻抚摸墙上爬山虎,细密的触角像是针脚缝着一个墙上的伤口,伤口很沉默,像你……你还在梦里么?我昨晚睡得很沉,四周有初春在培育我的梦,但是我没有梦见你,而是梦见自己很小,在一条老街上闲逛,口袋里有整整两块钱!我从花生摊走到凉粉摊,不急于去买,怀着一个孩子不大有的笃定和安静。我现在都还陶醉在那样稳操胜券的幸福中,摸摸口袋,真的有两块硬币,哈哈。我是不是很好?这让你放心吧。院子外面有只奇异的鸟儿,长着长而绚丽的尾巴,滑翔而下,似乎不触及地面似的,一阵小跑停稳了,用豆大发亮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我轻轻抬了下手,它“咕”了一声……我突然觉得痛苦!我要怎样才能完整告诉你,你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我跑起来,清清的雾霭挂在耳朵上往后飘去了,前面还有更浓的等待穿越。我呼吸着,明明很清新的空气,我却觉得纯氧般的窒息。这岸上的一排柳树的新绿啊,真是绿得让人牙根都酥软了,茸毛在风里飘着,我想什么它们就跟着想什么。一眼望出去,哎呀,就是西湖啊,我眼前的一切,是用平静的水以及还未亮的天空做成。水面很平,一脚就能踏上去,远边的小船在荡漾,上面蹲着黑色的鸬鹚。我跑啊跑啊,细小的花砖和铺路石,在脚下滑来滑去,毕竟是早上,露水重。亲爱的,我觉得舒畅,十分短暂的没有想你。

但是,我慢慢停下来,大口喘气,你又从四面八方向我袭来。太阳快出来了。

那么,我就认真地不回避地想你吧。想你是什么呢?就是一直和你说话,不断把看见的告诉给你听么?那么,我现在看见的是一片深红的菰蒲,小小圆圆的铺在水面上,一簇一团,改变着刚刚从云层里射出的阳光的方向。我看着看着就呆了——因为菰蒲一直铺向远方。等我凝神回来,再看那水面,慢慢我就看见了在里面游着的鱼,它们都还小,都是深灰的背,春天才孵化出来不久呢,怪不得在浅灰的水里不注意是看不见的。很多,它们密密麻麻的,越来越多——我丢了一块饼干,以饼干为中心,鱼儿形成了一个环形的放射线。我直起身来,拍干净手上的饼干细沫,感到伤感。亲爱的,我觉得生命短暂,我看什么都特别神奇,这一点我们很不同,你总是觉得日子还有很多。看看这周围的一切,你要是能看见万物的生长(它们如此明显),难道没有觉得有些事情不可挽回么?我贪婪地用眼睛吸吮着西湖的水,如同在分别时,吸吮你的眼睛。

我看着一切植物、动物、人物、但是内心里真正的欢愉,是来自于远方。你对我说过的话里没有这些花团锦簇,但是格外意味深长,在我听来也有着令人困倦的浓郁花香。你很深情,也很疲倦,你总是睡得很累,很不满足,每每堕入梦境之后,你就被莫名的忧伤笼罩。有一次,你说,你在西湖醒来,在堤岸上行走,突然觉得从厚重的水面呼吸到了空气。那时我不在,就像现在你不在。我们总不在,不在彼此的面前,任由美景错过。也许,我可以安慰自己说,无论如何,白昼和夜晚也是一个彼此相连的世界。

一艘小舟,推开涟漪,缓缓而来。

亲爱的,我像这船头,有一种昂首破浪的勇敢;而你正像这船尾,是刚刚结束的时间。你有一种相当晚熟的认真,像是冬天里缓慢的阳光执着地一丝不苟地照在棉鞋上;而我,正是这敏感而又一刻不停变幻的苏堤、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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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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