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的故事-秋

墨_缘 · 发表于 2015-4-13 10:51

老百姓的故事-秋
一
　　秋是在后母的“爱恨”声中长大的。
　　秋的亲生母亲在秋二岁左右就病故了，因为年龄太小，秋对自己的亲生母亲长的什么样子没有什么印象。据秋的长辈人讲，秋的生母高高的个头，非常能干，为人又好。秋的脸形有些象母亲。

　　秋的生母具体样貌，是秋在读中专时的一个假期，到表姐家耍，见一玻璃（板）下面压着好多张照片，其中有一张2寸的照片是秋的母亲抱着可能是不到一岁时的秋和父亲的合影。是秋出生十八个春秋以来第一次看清楚了自己母亲相貌，也是唯一的一次。秋当时想，以后拿去像馆翻拍一张保存做个纪念。当秋中专毕业，再去表姐家看那张照片，照片已经不见了，问表姐也说不清楚放到什么地方去了，秋好后悔，后悔当初没有拿去翻拍。

　　秋生母病故时，秋的父亲在一个很远的地方带领民工修建一大水库，当秋的父亲接到生母去世的噩耗赶回家时，秋的生母已经被乡亲们安葬入土..........。

　　秋的祖父祖母在她未出生时也不在人世，父亲只得把她寄养在亲属家，又匆匆去了水库工地。当水库完工时，秋的父亲是有机会留下来吃所谓“皇粮”的，当秋的父亲把自己家中情况向组织说明后，组织上却不同意父亲带秋一起留守水库。那个时候是我国解放以来遭受最严重自然灾害年代，父亲想，秋留在亲属家过日子也不是个办法，年逢自然灾害，亲属家也有儿有女，其粮食也不多，即使要饿死父女俩就死在一起好了！就这样，父亲为了秋，就此一辈子呆在了农村。秋很少生病的父亲，在上个世纪的九十年代初（时年不足61岁），终因多种疾病缠身病故离开了秋。

　　二

　　秋的生母去世后，秋的后母是那年那月来到秋的家，秋也说不清楚。秋的后母也是苦命人，秋的舅舅姓李，秋的后母却姓张，秋也没有搞清楚是怎么会事。后母来秋的家后，那个年代还没有讲计划生育，生了五个小弟妹。秋说：“在农村孩子多了，大家都清楚，日子不是很好过的”。

　　秋记得在镇上读初中时，有时后母硬要秋背着小弟（妹）去上学，这种事真有些使秋难堪，秋曾经对我说：“这也是母命不可违啊”。

　　当母亲一急一般都喜欢打骂孩子，小时候，秋也挨过后母的不少打骂，每当这种情况发生，秋在旁人看来没有亲娘的孩子真有些惨。秋对我说：“实际上她后母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

　　虽然秋的后母爱打骂人，但是每年春节，“她的后母都要赶在腊月三十前，在昏暗油灯下给每个孩子做一双新布鞋，还要与她父亲一道想办法，为孩子们制一套新衣服，让她兄弟妹过年有新衣服穿。那个时候，由于经济条件不好，所谓新衣服是去供销社扯的白布拿去镇上染房染成其它颜色在做衣服”。

　　秋初中毕业了，在村上的茶山干活。秋每每看到后母有时天不亮就起床与同村其她妇女去离村约10华里山村打猪草，要到晚上7、8点钟才背着百十来斤猪草回家，那个时候秋才15、6岁，也免不了去几里外的路上接后母一把.......。由于家中弟妹几个，后母忙不过来，也没有时间去给秋缝补穿破的衣裤。从此，秋也学着自己缝补，也就学会了缝补技能。

　　初中毕业的两年后，秋去A城读中专了，每个月生活费是15元，这15元中12元学校发成饭票，其余3元发现金给学生购买日用品，如牙膏什么的。

　　秋说：“虽然那个时候读书不缴学费，寒暑假回家（A城到她老家）和返校路费20元左右都是件很困难的事情”。秋记得有一个暑假快结束了，后母为了让她有路费返学校，不惜把家里不多的口粮拿去镇上卖了，凑齐她回学校的路费。秋有时回学校的路费都是乡亲和亲属们给的。为此，秋工作后，只要回老家探亲，都要去乡亲们家里走一走，家乡人老是说：“秋，你不象有些人，出去工作以后，回老家就认不到人了，你每次回老家总是要来看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婆”。秋也不好说什么，秋对我说：“我始终认为，人不管走到那里都不能忘本”。

　　参加工作的第二年春节秋回家探亲，分别给她父母30元，虽然钱不多，秋说：“那是她对父母一点孝心”，意思是让父母自己随便去买什么（秋当时月工资也只有32元）。
　　在秋的女儿半岁时，后母因病医治无效也去世了，后母生病住院期间她都不知道，直到后母去世后，秋的表姐才催秋的父亲发电报告诉秋后母去世的消息。秋从B城急急赶回老家，后母已经安埋了。秋听着父亲说起后母住院直到逝世经过，秋见父亲眼里也是饱含泪水。父亲不愿意告诉秋后母生病住院和去世的原因是怕影响秋的工作。

　　秋曾深情对我说“她父亲生前一写信总是这样说：你虽然工作了，但工资也不多，自己也成了家，也要养家，你就不要在往老家寄钱了”。虽然父亲如是说，秋还是要在逢年过节给父母邮寄一点钱。
“在我的一生中，虽然没有享受过多少生母之爱，虽然挨过后母的打骂，但现在想起后母用她那特有母性给我的好处，也是一种幸福”。这是秋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后母很难当的，尤其在农村。我们不妨反过来想一想，后母本来生有几个孩子，加上丈夫前妻的一个小孩，一个母爱，平均分成几份，试想你又能够得到多少呢”？

　　秋成家了也成了孩子的母亲，对她的后母没有嫉恨之心，反而觉得自己歉她些什么。

　　秋最后对我说“父亲去世时，老家幺妹才16岁，父亲临终前的第一句遗言就是叫我“照顾好幺妹”。虽然是同父异母所生，她对待弟弟妹妹感情如同一个父母所生。当大姐的只能担当起照顾小妹的责任，现在幺妹也独立生活了，我想父亲和后母在九泉之下也应该安息了”。(墨缘写于200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