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

紫房沟 · 发表于 2015-5-13 16:47

　题记：5.12地震的时候，在青城桥下，每天都看见一对母女在为地震灾民送饭，对人热情，待人亲切，于是，就写下了这些文字。

大家都叫她“宝宝”，一个乖乖巧巧的农村女孩子。她的脸是圆圆的，带着婴儿一样的红润；她的眼睛是大大的，清澈得就像一汪秋水；她的性格是温柔的，见到什么人都先送上一个甜甜的笑；她的心是善良的，就是听见邻里杀鸡杀猪的叫声，也会引出她的眼泪。

　　那是在5.12大地震的时候，家里的房子虽然没有倒，但也出现了一些大大小小的裂口，猪圈房也塌下了一只角。她父亲远在广东打工，家里就剩下娘儿俩，怎样修补房子所出现的问题，她们都拿不出办法，由于通讯中断，也不能把这些情况及时告诉父亲。

　　她本来是在城里的一个卖衣服的地方打工，地震发生后，商店也关了门，她就只好回到了妈妈这里。这两天到处都是一片慌乱，人们都在忙着搭建防震棚，她和妈妈也在院子里搭了一个，由于缺少劳动力，防震棚搭得很小，刚够娘俩睡觉，做饭还是在原来的厨房里。至于猪啊鸡的就更顾不上了，该在哪里就在哪里。

　　这是地震后的第三天，由于地震闹得人心惶惶，地里的活当然是无心去做的，小小的防震棚搭好后她们就没事做了。妈妈叫她在家里看着，她到城里去看看城里的情况。

　　晚上天快黑了的时候妈妈才从城里回来，她虽然把饭做好了，但没有自己先吃，而是把饭菜热在锅里，等着妈妈回来一块吃。妈妈一边吃饭一边给她讲在城里看到的种种事情，当说到那些站在雨水中，手里拿着方便面干啃的人们，不由得发出阵阵叹息，她的心里也听得酸酸的，不知是什么滋味。

　　吃完饭后，她刚把碗筷洗干净，就听见妈妈在喊她：“宝儿，碗洗好了就到妈妈这里来，妈妈有事给你商量一下”，她一边忙着把碗筷捡到碗柜里，一边回答妈妈说：“哎，我马上来”。

　　她挨着妈妈坐下，妈妈一边用手模着她的头一边问她：“宝儿，地震了，城里很多人都缺少吃的，特别是看到白发苍苍的老大爷老大妈苦着脸啃方便面，妈妈心里也很难受，你爸爸又不在，妈妈不知道该怎样去帮助他们”。

　　她对妈妈说：“爸爸没在，不是还有我吗！妈妈你说，我们能做些什么，我听你的”。

　　妈妈脸上的愁容散去了不少，就对她说：“还是我的宝儿乖，是妈妈的好宝宝。我们家的米不是还在吗！我们可以熬浠饭送到城里去，他们连热水都喝不上，浠饭一定很受欢迎，我去年还腌了一大缸酸菜，加点干海椒炒一下，下浠饭正好。可惜去年家中人手少，没有喂猪，没有做得有腊肉，不然再加点腊肉颗颗进去就更香了。宝儿，你说这样可以吗”？

　　她马上回答妈妈说：“妈妈，我没有意见，我帮你做，我和你一起去送”。

　　第二天，娘俩早早地就起来了，宝宝煮浠饭，妈妈捞酸菜，切酸菜，又抓了一大把干海椒，切得细细地。不到七点钟，两大桶浓浓的、稠稠的浠饭就熬好了，上面还严严地盖了铁盖。酸菜也炒好了，油渌渌的，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香味。

　　她们把两只大桶抬上了家里的人力三轮车，又把一盆炒好的酸菜放到后面，上面还盖上厚厚的塑料布。本来她说她来蹬，妈妈说她的骨头太嫩，机耕道又不好走，就让她坐在后面给妈妈打着伞防雨。

　　进了城，她们把三轮车停在了青城桥下面，那里淋不着雨。妈妈叫她守着，妈妈到有人群的地方大声地喊：“要吃浠饭的，都到青城桥下面去打”。

　　不一会，三轮车旁就围上了黑压压的人群，纷纷把碗伸到宝宝的面前，叫宝宝先给打。宝宝见有几个老大爷老大妈挤不进人群，急得在人群外打转，这时妈妈刚好回来了，宝宝就叫妈妈把老大爷老大妈的碗递过来，先给老大爷老大妈打，上面还盖上一层厚厚的酸菜。然后宝宝负责打饭，妈妈负责打菜，两桶浠饭和一大盆酸菜转眼就被打得干干净净。这时，宝宝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头发也散乱了，妈妈也是这样。但看着还有很多没打到浠饭的人拿着空碗失望地走去，宝宝心里升起了一种歉疚的感觉。

　　过了两天，天天都是这样。妈妈见下降了一大节的米柜子发愁地对宝宝说：“我们不能再这样了，以后每人只打半碗，这样能吃到的人就能够多一些，坚持的时间也会更长一些”。

　　宝宝爽快地对妈妈说：“好，我听妈妈的，以后就照妈妈说的办”。

　　以后的日子，还是宝宝负责打饭，妈妈负责打菜。宝宝坚持每人只打半碗，再叫也不多给，只是宝宝再不笑了，脸上总有一种对不起人的感觉。但是老大爷老大妈来打饭，宝宝总要多打一些，妈妈看见了也不制止，只是对宝宝发出会心地一笑。

　　好在各个安置点迅速地建起来了，人们都搬进了帐蓬，食堂也建起来了，人们再也不用挤在宝宝的三轮车旁了，宝宝和妈妈终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家里的米柜子已经见底了，妈妈问宝宝：“我们的米快没有了，我们快没有饭吃了，怎么办”？

　　宝宝轻松地对妈妈笑笑：“不怕，等秩序正常了，我还会出去打工，挣了钱就去买粮食，爸爸也会寄钱回来，我们饿不着”。

　　妈妈看着宝宝那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还是我的宝儿有办法，你真是妈妈的乖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