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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 【怀旧电影插图小说系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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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29 19:3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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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小说是改编自一九六三年一部挺有意思的文艺片,其有意思之处在于以男主角与一对姐妹花的爱情为包装,实则故事的立意并不在此,而是要通过故事中的艺术界背境,控诉社会一味追捧名人名家,漠视草根阶层的现象,这种控诉放于现今社会,仍然对应现实,发人深省。这个故事距今虽已有半个世纪,不过其故事性强,情节感人,并无沉闷之感,因此无论读者是喜欢怀旧的故事也好,喜欢人文关怀的故事也好,还是单纯只想看一个“好看”的故事也好,这部改编作品都是一个理想的选择,不会令人失望。还有一点值得大家注意:原电影中的男主角是谢霆峰的父亲谢贤,读者可以通过插图,一睹这位昔日大明星的风采!


  本人喜爱研究文学,同时喜爱研究老电影,其中就包括五、六十年代的香港电影。鉴于那个时代的港片一直被人忽略,于是起了推广之心,将一些我看过而且觉得优秀的老港片推广开去。可惜搞电影推广并非我的专长,想到不如改编为小说,以便人们毋须到处找寻老电影,只要借助小说的描述和生动丰富的插图,同样可以了解半世纪前的港片是何模样,对比后来的港片又有何分别,希望带给各位“阅读电影”的乐趣!



第一回 萍踪何处



  “中国青年画家黄秋白巴黎画展获奖举世瞩目”
  “天才画家黄秋白载誉荣归”
  “本港艺术界定本晚欢宴黄秋白荣归”
  这些是多份报章上报导黄秋白获奖的消息。
  被誉为天才画家的黄秋白,本身是富家子弟,凭着父荫,得以衣食无忧,
还可以周游列国,增广见闻,后来更留学法国深造艺术。
  他的确是有绘画的天份,不过绝非人们口中的“天才”,这一点,他自己
也心里明白,而且他还知道谁的天份比自己更高,称得上真正的天才。……
  今天,是黄秋白从巴黎坐飞机回港的日子,艺术界为他准备了欢迎晚会。
  晚会上,黄秋白照例站在讲台上抒发得奖感受,台下的记者都忙于拍照,
闪光灯闪个不停,这样的场面是多少艺术家梦寐以求而求之不得的。

插图(以下插图位置如没有显现图片,请尝试刷新页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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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记者们要求黄秋白换一个姿势拍照之际,他看见有一位老同学来了,
就站在会场门口,并没有进来。
  黄秋白向台下的来宾致歉,说有点私事要失陪一会儿,说完便走到门口,
向那位老同学问道:“文华,你打听到子萍的下落没有?”
  那位叫做文华的老同学答道:“没有,只找到子萍曾经住过的一间木屋,
而且已经很破烂,没有人住的了。”
  黄秋白口里 “哦?”了一声,脸上流露出疑惑和失望的神色。
  随后他说:“等晚会结束之后,我想去看看那间木屋。”
  文华说:“你又何苦睹物思人呢,没什么值得看的,况且会不会太晚了?
不如明天再决定吧。”
  黄秋白说:“不,我想今晚就去。”
  文华想了一想,说:“好吧,等晚会完了我带你去。”
  黄秋白怀着复杂的心情返回讲台上,身体很不自然地做了一些记者所要求
的拍照姿势。

  文华所说的木屋,位于木屋区,距离欢迎晚会的会场不算太远,坐车十多
分钟就到达了。
  那间木屋由于很久无人打理,加上风吹雨打,已很破旧的了,在夜色之下
显得更加不堪入目。
  黄秋白来到木屋前面,轻轻推开门,一步一步的走进去,看到里面只剩下
一些残破的桌椅和月历米缸之类的杂物,不禁唏嘘地说:“子萍,妳到底去了
哪里?”
  文华走过来说:“秋白,听附近的人说子萍在三年前已经搬走了,没有人
知道她搬到哪里去。”
  秋白没说什么,只黯然地点了点头。
  文华又说:“现在很晚了,回家再想办法吧。”
  秋白只好听文华的话离开这里,但来到门口,依依不舍地回身又看了看,
才关门离去。
  他心如死灰,回到家里也懒得开灯,独自坐在沙发上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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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面对着宽敞的大厅,豪华摩登的陈设,想起刚才那间木屋却是破烂不堪
,不由得暗叹了一声。
  随后他心想:“文华说子萍搬走了三年。三年……她也刚好三年没有写信
给我。……”
  他思潮起伏,回忆起从前常常到子萍工作的地方去见她一面的日子,这是
他难以忘怀的往事,更不能忘怀的是五年前自己出洋留学前的一晚。……
  秋白父母早亡,剩下一大笔遗产与及一座豪华大宅,家里只有一个老佣人
和一个厨师。每当什么节日来临,朋友同学往往会借用他家的大厅来开派对,
而五年前自己出洋留学的前一晚,一班同学就在他家里开了个简单的欢送会,
为他饯行。
  秋白记得当时文华和两位女同学向他敬酒,文华说:“秋白,再敬你一杯
,祝你前途无量!”说完,四人一起干杯。
  文华他们还想向秋白打听一下留学外国的手续,另一边却忽然有人叫道:
“文华,过来!”
  文华回头看了看,然后对秋白说:“不知凌汉那家伙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秋白,我们过去看看。”
  秋白的个性比较文静,不喜欢凑热闹,以往借出大厅让朋友同学开派对,
自己也只是站在一旁,或者干脆返回房间去,所以现在向文华他们摇了摇头,
同时做了个“你们请便”的手势。
  秋白看到个性同样好静的江子萍这时独自站在喷水池那边,于是走过去说
:“子萍,妳怎么一个人呆在这里?”子萍已经出来做事了,并非他们的同学
,只是秋白特意邀请来的客人,故此她对于在场各人都不太熟识,才会一个人
站在喷水池旁边。
  子萍微微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含笑说:“今晚的月色那么好,我出来
看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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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白说:“香港的月色再好,也与我无关了,因为……今晚是我在这里的
最后一晚。”
  子萍说:“你到了巴黎之后,月亮还不是一样?有什么分别呢?难道外国
的月亮就真的特别圆吗?”
  秋白说:“当然不是,只不过到了巴黎之后,身边的人已经不同了。”
  子萍听他这么说,微笑着垂下了头。
  “秋白,秋白!”这时同学们一边叫着秋白,一边向他走过来,文华当先
说道:“秋白,你要做公证人,我跟凌汉打赌,他说可以在两分钟之内画一幅
人像素描!”
  秋白笑着说:“两分钟画一幅人像素描?!不行吧?”
  那位叫做凌汉的同学自信地说:“两分钟!还要你说画得像才算数。”
  秋白问道:“那你们打赌什么?”
  凌汉说:“我输了就一口气喝光文华手上那瓶酒,他输了就扮西班牙女郎
唱歌跳舞!”大伙儿听见文华输了要扮西班牙女郎,都兴高采烈地齐声叫好。
  文华高举双手阻止大家叫好,并说:“你们不要高兴,输的一定是他!”
  凌汉对文华说:“你等着瞧吧。拿着!”他将画簿和画具交给文华,然后
把子萍拉到一边,说:“子萍,妳做我的模特儿。”
  文华将一个秒表计时器交给秋白,说:“你做公证人,负责计时。”
  同学们都准备欣赏凌汉大显身手,凌汉自己却好整以暇地捧着画簿,坐在
椅子上,等秋白一声“开始”后,便用铅笔在画簿上画了起来。
  凌汉的笔法快疾而稳定,简单的两三笔已将子萍的轮廓和发型勾勒出来,
接着画眼睛和眉毛,也是瞬间完成,文华在旁看着,不免一怯。
  凌汉不时抬眼瞧瞧做模特儿的子萍,手却没有停下来。
  秋白这时提醒他说:“一分钟!”
  凌汉说:“一分钟而已,行!看我用双手画画。”
  凌汉右手拿着铅笔如常地画画,左手则用拇指扫出人像的阴影部份,手法
熟练。这一下文华可就更加担心自己会输,于是以求助的眼神看看秋白,奈何
秋白也爱莫能助。
  作为模特儿的子萍,看到凌汉以双手画画,技艺超群,心里暗暗倾慕他的
才华。
  秋白按下计时器,同时说:“时间到了,停!”
  凌汉抬起头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时间到了吗?”说完便停手不再
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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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华抢先走过去看看那幅人像素描到底画得如何,凌汉却说:“慢着!”
他站起来走到子萍身跟,举起画簿,让大家将人像和子萍互相对照,同时高声
问道:“你们看画得像不像?”
  同学们都纷纷说“很像!”,文华也不得不佩服凌汉的天份,但这么一来
自己岂不是输了?他顿时目定口呆,不知如何是好,要扮西班牙女郎唱歌跳舞
多难为情啊!
  凌汉说:“现在谁输了?大家说!”
  同学们异口同声说:“文华!”
  凌汉又说:“输了要怎么样?”
  同学们又再异口同声说:“扮西班牙女郎唱歌跳舞!”各人一说完便一同
包围住文华,要替他“装身”,打扮成西班牙女郎,大家都玩得像疯了一样!
  这就是年青人,这就是青春。
  秋白笑着对凌汉说:“你真行!什么时候学会双手画画的?”
  凌汉说:“学会很久喽,我小时候就已经懂得双手画画的了,你们不知道
而已。”
  子萍将画簿拿过来看,说:“画得真的又快又像啊!”
  凌汉笑说:“妳喜不喜欢?喜欢就送给妳吧!”子萍点头表示喜欢,欣然
收下。
  文华头上已被迫披上了西班牙女郎的头巾,接着还要穿上裙子,他一万个
不情愿,想逃跑,凌汉走过来把他推了回去。
  秋白笑着对子萍说:“凌汉真可算是个天才!”
  子萍说:“可惜他的命运不是很好。”
  这时文华披上了头巾,穿上了裙子,口里还咬着一朵玫瑰花,热情西班牙
女郎的扮相已经完成,同学们都散开,让出地方给文华表演歌舞。
  事已至此,文华只好硬着头皮,果真跳起西班牙舞蹈,逗得大家开怀大笑
,拍掌叫好,连文静的秋白和子萍也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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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学们光看跳舞还不心足,都嚷着叫文华唱歌。文华拉下头巾,不满地说
:“跳完再唱不行吗?!”哪知道文华这个人也太不老实,跳着跳着,跳到一个
无人站立的位置就趁机冲出重围,溜之大吉。大伙儿哪肯放过他,一窝蜂追了
上去,只有好静的秋白和子萍留下来。
  热闹过后,秋白叫子萍到喷水池那边去,说:“子萍,明天我就离开这里
,可能要五、六年才能回来,所以在离开之前,我想对妳说几句话。……假如
有一个人很爱妳,不过为了前程,要离开妳五、六年,那妳愿意等他吗?”
  子萍说:“你……”她想不到秋白会突然对自己说这种话。
  秋白说:“没错……这个人就是我。”他说完这句话便垂下头,没有勇气
直视子萍。
  子萍转身走开了几步,然后回过身来问道:“秋白,你可记得我们是什么
时候相识的?”
  “记得,凌汉第一次带我到妳工作的画具店买油彩,是去年的秋天。”
  “现在春天刚刚过去,我们只不过相识半年而已。”
  “感情这两个字是很奇妙的,有些人无论你认识了多久,对他也没有深刻
的印象,而有些人你只要见过一眼,就永世难忘!”
  子萍没有回话,侧过了脸,又再走开几步,跟秋白的距离越来越远。
  “子萍,妳生我的气?”
  “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权去爱任何人,不过问题是……我暂时不能够接受
你的爱。”
  秋白走过来说:“为什么呢?”
  “我跟你一样,父母早就去世了,以我微薄的薪水,还要负担一个在学校
寄宿的妹妹。她读书成绩比我好,所以我提早出来做事,供她继续升学。为了
她的学业,这几年我都不打算结婚。”
  “那妳可以先答应我,等几年之后才结婚。再说,妳妹妹的费用,我可以
负担。”
  “你负担?假如几年后我们彼此都觉得对方不是结婚的理想对象,那用了
你的钱怎么办?”
  “用了就算了吧!”秋白是富家子弟,当然不在乎那一点点钱。
  子萍低声叹了口气说:“与其现在贸贸然决定一件事而可能令将来后悔,
那为什么不等将来再决定呢?”
  秋白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说:“我记得唐朝有位诗人写过这样的一首诗: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他念完诗之后顿了一顿,接着说:“我就是怕几年之后回来,只是桃花依旧,
而人面全非。”
  子萍摇了摇头,心里说:“你又何苦那么痴情呢!”她走前几步,伸出手
去跟秋白握手,并说:“秋白,我会永远记住你对我的爱意,你五年后回来,
假如我们的环境都没有变,我愿意首先考虑你今晚对我所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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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萍主动握手,是否意味着跟秋白之间,是友情多于爱情呢?
  秋白用另一只手轻轻按着子萍的手,说:“但愿我五年后回来,还有机会
攀折妳这一朵天边的玫瑰。……万一不幸失去妳的话,我会怀念妳一生。”
  “子萍!”秋白从梦幻一般的回忆中猛然回到了现实,眼前仍是那个宽敞
的大厅。
  秋白先前喝了不少酒,才会陷入回忆的幻觉之中,此时站起身环顾四周,
五年前的一班同学,还有西班牙女郎,在这个大厅里玩得像疯了一样,而子萍
就站在外面的喷水池跟自己握手,可现在,却只剩下一片幽暗寂静。
  秋白手里还拿着一杯酒,走到池边,又再次念起那位唐朝诗人的诗,然后
举杯一饮而尽。酒精很快令他感到不适,脑袋发胀,想回到发沙那边坐下来,
但走了几步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当他醒来的时候,发觉已经躺在自己睡房的床上,而床边有个男人在对他
说话:“你醒来了?不会喝酒以后就不要喝太多了。”这个男人接着对这里的
老佣人成伯说:“他没事的了,还有点头晕而已,你跟我回去拿药吧。”原来
这个男人是医生。
  当医生转身离开,秋白见到站在医生背后的一位看护朝他微微一笑。……
  “子萍?!”秋白心里这样叫道,嘴巴却因为身体不适,一时间叫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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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子萍!这的确是子萍,秋白心里跟自己说没有看错,也绝不会是幻觉。
然而,子萍朝他微微一笑之后竟然跟医生走了,一句话也没有对他说。
  子萍,就算妳不将我视为爱人,可我们俩毕竟是五年没见面的老朋友啊,
怎么连一句话都不说就走呢?
  子萍的突然出现,与无言而去,一下子令秋白再度脑袋发胀,眼前一黑,
晕了过去。



第二回 空教梦相随



  做了看护的江子萍,只对黄秋白微微一笑便像个没事人似的跟医生离开了
房间,这究竟是秋白的幻觉,还是凑巧人有相似呢?
  子萍离去后,秋白就一直昏迷,到了晚上,老佣人成伯拿着药丸和一杯水
放在秋白的床头柜上,接着用手拍一拍他,同时说:“少爷,起来吃药了!”
  秋白立时醒来,坐起身子叫道:“子萍!”
  成伯说:“少爷,你怎么了?”
  秋白看了看先前子萍所站立的位置,然后神经紧张地向成伯问道:“那个
看护呢?”
  成伯说:“好像是上了厕所吧?”
  秋白二话不说,拉开身上的被子跳了下床,要出去找子萍。
  走出睡房,正好见到一个看护的背影在厕所门前,秋白赶紧走过去,用手
搭着那看护的肩头,说了一声“子萍!”,可是当看护转过身来时,秋白定睛
一看,原来并不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子萍,感到愕然和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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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看护问道:“什么事呢?黄先生。”
  秋白说:“对不起!我……我认错人。”
  他回过身去问成伯:“还有一位看护呢?”
  成伯说:“没有啊,就只有她。”他指一指那位看护。
  秋白说:“不是!我先前见到的看护不是这个。”
  那位看护说:“先前那个是江姑娘,我是刚刚来值夜班的。”
  秋白说:“对了!是姓江的,她在哪儿?。”
  看护说:“如果你想见她,可以明天到我们医务所去找她。”
  秋白虽然不知道子萍怎么会当上了看护,不过一想到明天就可以见到她,
当堂精神一振,身体的不适全都消失了。

  翌日,秋白来到那家医务所,向当值的护士说:“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一位
姓江的护士?我想见一见她,劳烦妳请她出来可以吗?”
  那位当值的护士说:“她是周医生的助手,现在是诊症时间,她不能出来
见你的。”
  秋白说:“周医生?她昨天不是跟那个……那个姓胡的医生出诊的吗?”
  护士说:“因为昨天临时缺人手,她才跟胡医生出诊而已。”
  这时,秋白见到子萍陪着一个少女从洗手间走出来,再进入隔壁周医生的
诊症室。秋白当即冲了过去,可惜门已关上,开门进去的话却未免过于唐突,
秋白只能望门兴叹。
  要怎样才可以见到子萍呢?秋白本想“装病”进去让周医生诊症,就可以
见到子萍了,但是有医生在旁,又怎么好意思向子萍尽诉衷情呢?唯有等子萍
下班才跟她见面。
  医务所是位于一座大厦的五楼,秋白来到楼下,再走到对面街,站在这个
位置,可以清楚看见每一个进出大厦的人,他就耐着性子在这儿等候子萍下班
出来。
  等到下午五点多,终于见到换上了便服的子萍,从大厦门口出来了。秋白
并不立即上前和她见面,只悄悄的尾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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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秋白在大厦对面等候时,一直反复推敲昨晚子萍为何会无言而去的事
,心想难道她是有苦衷,不方便对我说?还是已经嫁了别人,觉得辜负了我,
不好意思再面对我?如果待会儿我们见面,她会不会又再装作不认识我,甚至
避开我呢?
  秋白知道无论作出多少假设也是徒然,所以先前才会决定先行跟踪子萍,
看她住在哪里,再作打算。
  不知子萍是回家还是要去什么地方,只是走路,没有坐车,那目的地距离
医务所显然不会太远。秋白对这一带环境不太熟识,只知道子萍所前往的方向
是一处贫民区。
  子萍走路时并没有左顾右盼,由此可知她对于所走的路径是相当熟识的,
看来很可能是回家,而她的家也很可能就在贫民区。
  子萍家境贫寒,秋白早就知道,而秋白自己则家境富裕,住的是豪华大宅
不在话下,而且一向出入高级场所,何曾到过贫民区呢,他担心那里遍地污水
,垃圾堆积,好在当他尾随子萍来到贫民区后,看见地方还算整洁,各户人家
只不过是生活清苦一点而已。
  子萍走着走着,来到一间石屋门前,开门进去。
  秋白悄悄来到石屋窗口外面,偷看屋里面的情形,只见子萍正在照料一个
约有三岁大的小孩。秋白将视线移向屋里的另一边,见到有个男人躺卧床上,
百无聊赖地抽烟,肢体形态很是懒散颓废,可惜这个男人背靠着床尾的栏杆,
秋白看不到他的面孔。
  这个男人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酒啊!”,子萍一听到他说要酒,便打开
一个柜子的门,取出一个酒瓶,来到床边放下,然后她自己走进房间,大概是
去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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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白趁着那个男人侧身倒酒到杯子的时候,要看清楚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居然要子萍这样服侍他?
  不看则已,一看之下,秋白心里打了个突,那个男人原来是老同学凌汉!
  一个能够双手同时画人像素描,绘画天份极高的大好青年,怎么会变成了
一个又烟又酒,无精打采,躺在床上要人服待的颓废青年呢?而且服待他的,
还是秋白朝思暮想的子萍,他们俩是什么关系?那个小孩又是谁的呢?
  秋白猜想子萍一定是嫁了凌汉,还生了孩子,因为觉得辜负了他的情意,
便没有勇气面对他,所以先前才会装作不认识,无言而去。
  子萍换完衣服之后,捧着一个洗衣盆,走到石屋外面坐下来洗衣服。秋白
从窗口那边走过来,叫了一声“江子萍!”。子萍刚刚动手洗衣服,听见旁边
突然有人说话,于是抬起头来看着秋白。
  秋白对她说:“妳嫁了凌汉,也用不着装作不认识我的。妳放心,虽然妳
辜负了我五年的情意,但是我黄秋白并不是一个气量小的人。再见!”
  秋白很不认同子萍以那种“相见如同陌路”的做法,去回避一个对她相思
五年的爱慕者,所以他说完后转身便走,以示不满,也不管子萍有何反应。
  然而,子萍却神色疑惑,自语说:“黄秋白?”

  翌日早上,成伯走进秋白的睡房叫醒他,说有一位江小姐来了。秋白感到
很意外,心想子萍应该没有勇气面对我才对,怎么现在却主动来找我的呢?
  秋白来到客厅,看见子萍垂下头,端正地坐在沙发上,想必是心中有愧,
于是轻藐地说:“江子萍小姐,妳一早到来有何贵干哪?”他边说边转身随便
踱了几步,好像不在乎子萍前来见他的用意。
  子萍站起身来说:“黄先生,我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我不是江子萍。”
  秋白一听,猛然回过头来。
  这个自称不是江子萍的女子接着又说:“我是江子萍的妹妹,江子菁。”
  秋白说:“妳姐妹俩是双胞胎?妳就是一直在学校寄宿的妹妹?”
  子菁说:“我毕了业已经很久了,后来当上了护士,前天跟医生来过这里
看你的病,当时想不到你就是姐姐生前常常提起的黄秋白。”
  “那么……昨天我见到那个洗衣服的是妳还是妳姐姐?”
  “那个是我。”
  “妳姐姐呢?她在哪儿?”
  “我现在就是要带你去见她。”
  “那……那请妳等一会儿,我马上去换衣服,很快!”
  秋白返回睡房之后,子菁拿起先前放在茶几上的一束白色玫瑰花。

  子菁要带秋白去的地方并不是石屋,也不是什么高楼大厦,而是坟场。
  子菁来到一个墓碑前停下,那墓碑上刻着“爱妻江子萍之墓”,而左下方
的立碑人位置则刻着“凌汉立”三个字。子菁蹲下来将那束白玫瑰放在墓碑前
,秋白却没有走过来,只见他身体僵硬地望着墓碑,眼神尽是哀伤。
  子菁面向墓碑,低泣着说:“姐姐临死的时候说过,如果我见到一个叫做
黄秋白的人,就对他说,江子萍已经死了,希望不要再怀念她。”
  站着发呆的秋白,这时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魂已断,空教梦相随。”
  子菁听了这两句词,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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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二人离开坟场之后,秋白请子菁返回他的家,招呼子菁坐下,他自己
却站着,面向喷水池,说:“记得最后一次见妳姐姐的时候,我和她就在这个
喷水池旁边聊天,真想不到……。对了,妳姐姐为什么会……”
  子菁说:“这说来话长,大概……应该从你离开香港,去了巴黎留学开始
说起。”
  自从秋白去了留学,凌汉由于经常会到子萍任职店员的那家店铺买画具,
二人接触一多,就产生了感情。
  在三年前凌汉生日那天,生活过得并不如意的他,没有钱到饭店去庆祝,
只好在家里亲自下厨,做了一些相当简单,不用煮就能吃的菜式,邀请子萍来
一同庆祝。凌汉为了弥补饭菜的寒酸,便在桌上放了两枝洋烛,还替这个套餐
胡乱起了一个法文名称。
  子萍问道:“那法文是什么意思啊?”
  凌汉故作正经地说:“译作中文就是──懒得煮!”凌汉的幽默,令子萍
对他倍感欣赏。
  凌汉又说:“因为我说过要请妳来吃饭,但是我根本就不会做菜,结果我
两晚不睡觉才想得出这个不用煮就能吃的套餐。”
  子萍笑说:“那你倒挺聪明啊!”
  凌汉装作谦虚地说:“过奖,过奖!我们现在吃吧好吗?”
  子萍说:“好啊!”
  他们就是这样子苦中作乐,也甘于苦中作乐,同时也在苦中作乐的过程里
培养出互相欣赏的感情。
  饭后,子萍来到屋角,瞧了瞧那些搁在墙边的一堆画作,然后向凌汉问道
:“你这些画干吗随便乱放的呢?”
  凌汉苦笑说:“那些画没用的了,我都懒得管!”
  “为什么呢?”
  “为什么?哼!我曾经到处去拿给那些画商看,结果一幅画也卖不出!”
  “凌汉,你又发牢骚了。我认为你只要奋斗,一定会成功的。”
  “世上没有这回事的!奋斗这两个字,只不过是那些有钱人用来在演讲的
时候说的。我埋头苦干了五年,妳可知道买画的人怎么说?”凌汉这时模仿起
那些市侩画商的动作口吻接着说:“你呀!躲在家里画画是没用的,你要学学
那些艺术家,装装样子去外国深造,开开画展。老实说吧,那些买画的有钱人
,哪个是真正买艺术的,无非都是买名气罢了!”凌汉回复自己的吻说:“我
既没有钱去深造,又没有名气开画展,那妳叫我怎么奋斗?”
  “那……你将来结了婚,怎么养妻活儿呢?”
  “我这辈子……恐怕都不会结婚的了。”
  “为什么?”
  凌汉转身走到窗前说:“因为我曾经爱上一个人,我认为她是这个世界上
最美好的一个女子,可是,后来我发觉一位好同学也爱上了她,这位同学是个
很有钱的富家子弟。我考虑了很久,终于决定……在这个女子还没发觉我爱上
她的时候,我就悄悄退出了。”
  凌汉回过身来又说:“现在,我只希望这位好同学从巴黎回来,他们两个
可以早成眷属,同偕白首。”
  子萍面露哀怨之色,说:“你知道我一定会爱秋白的吗?”
  凌汉说:“问题并不在于妳爱不爱秋白,而是……一个像我那么潦倒的人
值不值得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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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菁述说完姐姐和凌汉的一段往事之后,再对秋白说:“姐姐发觉除了你
之外,还有一个凌汉爱上她,于是她开始考虑应该如何抉择。结果,她一半是
为了仰慕凌汉的才华,一半是为了同情他的遭遇,所以最终选择了凌汉。”
  秋白说:“我记得写过信给子萍的,为什么她没有回信呢?”
  子菁说:“大概你寄信的那段时期,姐姐已经跟凌汉结了婚,搬到他那里
住了,所以收不到你的信。”
  “那么她又为什么不写信给我,说一下她和凌汉结婚的事呢?”
  “姐姐跟我谈过这件事,她说自己辜负了你,不知道应该对你说什么好,
就干脆不再写信给你了。”
  “妳姐姐嫁了凌汉之后,生活过得怎么样?”
  子菁叹了口气说:“天下间不如意的事实在太多。起初,姐姐以为由她去
挣钱和打理家务,可以让凌汉专心发展自己的艺术事业,可惜事与愿违,凌汉
努力的结果,仍然是别人一连串的轻视和拒绝。他们的生活只靠姐姐那微薄的
薪水来维持,日子一天不如一天,就这样一年过了又一年,想不到就在我毕业
回来那一天,正是姐姐难产的时候。”
  当时凌汉面对妻子痛苦的呻吟,而手头上只有几块钱,不能送她进医院。
在场的邻居都叫凌汉拿东西去典当,可是家里早就没有值钱的东西了,他唯有
再拿自己的画去卖,跟画商们坦白说是为了“救老婆的命”。
  奈何画商们认为凌汉的画是无人问津的,就不愿做亏本生意,都不耐烦地
打发他走。有一个名叫钱为士的画商,以前曾经要过凌汉的一幅作品,但至今
仍转售不出去,这时又见凌汉来卖画,只觉厌烦。那些画他是决计不肯再要的
,倒是从身上拿出五块钱,一脸不耐烦地塞进凌汉手里,说是施舍给凌汉老婆
进医院的。
  五块钱能做什么!这些画商的嘴脸,凌汉已受够了,一气之下把那五块钱
扔了回去!
  凌汉灰头土脸地回到家里,邻居里面有个曾经做过接生的婶婶,对凌汉说
子萍可能会难产,须要马上进医院。
  事已至此,凌汉真可谓山穷水尽,而子萍又再声声呻吟,凌汉心里一急,
手臂碰到桌子残旧的边角,刮破了皮,有血渗出。他由此灵机一触,想到可以
去卖血换钱!
  他瞒着邻居,叫他们先送子萍进医院,他随后会拿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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