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友人
“十一”长假，我从高原回到内地，9月28日晚深夜到家，29日在家休息，长途行车的疲劳，一扫而光。
29日晚上，陪老婆孩子逛街，手机放家中充电，没带身上。晚间回来时，也没看有无未接来电，想彻底放松一下自己。
天将亮时，梦境中似有道黑影闪过窗前，直呼我名，轻声对我说：“我走了！”。
醒来时，天色大亮，感觉梦境怪异，从不唯心的我，也没放在心上。
30日早上，翻看手机才发现许多未接电话，查看同学们的QQ留言，才知道自己最要好的同学健哥已于29日下午“走了”，我马上给论兄打电话，问：“他走哪儿去了？”，心里知道这话的含义，却又多么希望是弄错了。然而现实很残酷，再次得到同样信息，健哥确已离开人世。
我震惊，心情十分难过！一上午都呆在家中，茶饭不思，眼角总会不自觉地流泪。多年前，一起学习来往的情景，又一幕一幕地浮现眼前，心里非常难受。老婆先是安慰，后来变成怒斥：“爷爷奶奶死，都没有哭过，一个同学死了，有那么伤心吗？”，还真是这样！爷爷、奶奶去世，年事已高，寿终正寝，自然规律而已，没感觉太悲伤，只是老同学正当壮年，39岁！父母尚在，女儿尚幼，仕途刚刚起步，英年早逝，岂不哀哉！
30日下午，许多老同学放下手中的工作，请假从四面八方赶过去，相聚在一起见老同学最后一面。
告别仪式在殡仪馆举行，我们早早来到目的地，许多同学都是多年未见，却相对无言，难言之痛，一个个眼睛红红，早知消息的人几乎彻夜难眠。沉痛的哀乐，孩子和亲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让我们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水，卫生巾一张一张地湿透……
为了生活奔波，数年未曾见面。再见面时，健那强壮孔武的身躯，已然不再有朝气，静静地躺在花丛中，热情的笑脸已然不在，变得苍白，没有血色！在遗体缓缓入炉的那一刻，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遗体化作缕缕轻烟，飘向天空。
老同学！已驾鹤而去，阴阳相隔！永远离开了伤心欲绝的老父亲、老母亲，永远离开了心心相印的同学、朋友。带给朋友的是悲伤和怀念，带给孩子的是失去父爱的痛苦与心酸。
逝者随风而去，生者戚戚。在脑中忆起健的音容笑貌，国庆大假因健的离去而不快，每当想起健时，总会不自然地泪满眼眶，过去一起的往事，总会浮现在眼前。
二十多年前，我们都是一群稚气未脱的少年，带着青春与梦想，带着中考胜利的自信，带着农家子弟脱去“农皮”的喜悦，相聚邛师校园。升学的压力已离我们而去，及格分数对我辈来说太容易，旺盛的精力转向其他方面。健爱音乐，我好武术，虽爱好有别，但经常在一起谈论，交流，受益非浅。
闲暇时，我们到处郊游。邛崃、大邑、蒲江的山山水水，到处留有我们的脚印。自行车是我们的交通工具，我们尽情挥洒自己的汗水，领略自然、人文风光，指点山水，恢宏志气。地在我们脚下，未来还远着。
我们常常在一起展示身上的伤疤，比试男儿的勇气。健常豪气干云：“身上没几个疤，没打过架，还算是男人吗？”，记得有一次，健和几位美女同学去我水口老家玩。我故意作怪，专挑最难走的那条山道。“陡墙沟，石峠子”等，光听地名都要吓坏一些人，解放前，那是强盗与土匪出没的地方，路陡如梯，泥泞难走。冬天，天黑较早，天昏地暗时，我偏讲起鬼鬼怪怪、杀人放火的往事。美女同学吓得花容失色，脸呈苍白。远处又不时传来狼狗的吼叫声，健大声说：“不要怕，我有枪！”，健牵着英儿的手，我拉着君的手，飞快地跑，总算在天黑前赶到家里。第二天早上，健帮我老父挑水劈柴，生火做饭，老父赞赏健，说：“健将来一定会当官！”。健的勇敢，勤劳，无畏深深感染了我，对于山中农家汉子，这也许算不得什么！可像健那样，生在富家，父母都是有工作、有地位的人，能做好这些是那样难能可贵。
我们曾经到健老家那条大河里游泳，不在水里泡到嘴唇发乌决不归家。健的父母也从来没有看不起我们这些农村娃，在健的家里，我们品尝了无数的美食，留下了许多欢乐。三年学校生活，多少个周末，我们在一起，忘情山水间！那段无忧无虑的快活日子，真令人难忘！
学习生活很快结束了，我走向山村小学，教书育人。健成功转行，在县城里干起了令人羡慕的机关工作。相聚的日子里，我们喝酒、唱歌，通宵达旦看“世界杯”，快乐时，我们一起分享，痛苦时，我们互相安慰。当健那段历时五年的初恋，最终劳燕纷飞时，我以最快速度骑车上百里赶到健身边，与健醉酒，说胡话。当健抱得美人归时，我帮健左瞧右瞧，看看是否般配。
成家后的日子里，我们忙于生计，见面的时候越来越少，听说健“当官”了，真为健感到高兴，偶尔路过时，只要打电话，不管再忙，健都要挤出时间来陪我们，健是那样好客，那样热情，从没冷落过老同学！
最近一次见面，是在几年前，在河边的大馆子里，聚集了许多同学，把酒言欢。我曾问过：“工作还那么拼命吗？”，记得健回答：“要靠它养家糊口，不拼命干，不行啊！”。健号召能力强，只要招呼一声，就有很多同学聚在一起，不管是不是同班，健都一样对待，每次赴约，都比同学会还热闹！
后来，听说健先后在三个地方当所长，工作加应酬，忙得不可开交，路过宝地时，都不忍心再打扰！
健就这样走了！带着未完成的工作！流鼻血时，健在加班，口吐鲜血时，也在加班。人不舒服时，健自恃身强体壮，只在小诊所做个简单检查。医生说没问题后，健又开始连续加班，最终累死在岗位上，健为何那样大意！或许健也不会想到正值壮年就这样离开，走得太快，留下太多太多的遗憾，人们常说：“生死有命！”，或许这就是健的命啊！
人固有一死，在当今时代，仇富的，仇官的人很多，但凡“官”死，定没好评，一棍子屈打许多人的，不在少数。但我们知道，健是例外，工作二十年，只换一次房，还没办过酒席，为朋友们省下多少礼金。了解健的人会说，健是官场的另类！健虽死，但会永远活在我们心中！曾经的往事，我们永远记住！愿健在天堂过得好些，别要太累了，别太好强，别太追求完美！
舒从明
此文写于2013年10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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