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故事《追梦龙泉山》
第二卷 历史大融合丰富了简阳兴修水利的资源
第19章 工农鱼水情
方人也调指挥部的事没有盼到,却在七营有些转机。七营机电组组长田正铁老师傅已调回平泉农机站,从施家电站调来施尚忠师傅作技术指导,何大辉已被招干到了区供销社,借用到区委三分之一工作队工作。所以方人也当上了七营机电组组长这个小官,开始人生第一次以领导的身份签名用权,锻炼他,并施展自己的才能。
鱼离不开水,水离不开鱼。十年九旱的当地农民,盼望水利战士早点修好东灌,把龙泉山那边的水引过来,实现自流灌溉;水利战士要修好东灌工程,需要当地农民各方面的支持,如占地损坏无怨言、让住房给民工住等。所以,东灌工地的干部、工人、民工与当地农民,上演了工农鱼水情的赞歌,也发生了一些想不到的故事。
1971年夏天,得到营部戢教导员的上方宝剑,新任七营机电组组长方人也就大胆地实施支农计划,刘小元就负责安装石岗大队知青点的电灯;方人也亲自负责邓平一家电灯的安装工作,由于邓平的家住在知青点山那边,路途远,还要翻过两座山,因邓平的父亲身患瘫痪病,没有电灯护理起来相当困难,所以受过苦的方人也再困难也要把电灯给他们安上,并请新来的施尚忠师傅作技术指导,千方百计地想办法完成这项救死扶伤的神圣工作。
石岗知青点点上了电灯,他们举行了小小的联欢会,大家唱唱跳跳就完了,因为她们从城市来,早就玩过电灯了。可那祖祖辈辈住在深山老林的邓平一家,第一次看见电灯亮在自己家里,根本不相信,电灯亮了十来分钟,都一直认为还是在做梦。当一家人相互掐身上的肉很痛时,才相信是真的。当一家人从梦中醒来后,又抱在起大哭起来,因为邓平的父亲瘫痪一年多以来,每晚要有人帮他翻身、拉小便好几次。当时他们生活过得清苦,一个月都吃不上一次肉,自然肾虚尿多,黑摸摸地起来,擦火柴点煤油灯真是难办。现在睡在床上一拉开关,这个黑糊糊的破烂家庭一下子如同白昼,那心情激动得热泪盈眶,好象过上皇宫里的生活,把欠帐医病、无法吃肉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语言表达不尽当时那场面。
方人也他们几个电工看到此情此景,看到这个一贫如洗家庭的心酸,也有些眼泪在眼眶打转。主人们对他们感激不已,盛情难却,电工们在那儿吃了一顿素饭(他们坚决不准主人家去借钱买肉),而且几个人还凑了一部分买材料的钱给主人家。因为他们离工地较远,不是属于工地解决的对象,都是戢教导员开恩,只收一半的材料钱,人工费就全免了。临走时邓家人无论如何也要送他们两把挂面,说电工们吃集体食堂,汤都没有一口多的,拿回去补充一下。电工们只好收下。邓平还把方人也叫到一边,悄悄给他说:“我看您床上箱子都没有一口,现在木材紧张,三光政策把树子砍光了,我那柴坡的悬崖边上保留下来两颗栖木树,过一段时间给您砍下,做一对挑箱送您。”方人也要推辞,邓平说如不要,他这一辈子都觉得亏欠人情。方人也说无论如何要给钱才行。后来确实这样办了,并且这挑箱伴随方人也10多年、走了好几个单位,不断鞭策着他努力学习、工作、进步。
工作之余,把以上两项支农工作完成后,七营机电组又接受了到五指公社小学牵线安装电灯的任务。学校从张家岩水库底部搬到几里以外,离电源有点远,四五个电工好几天才完成。电灯点亮那天晚上,这个“财大气粗”的学校,请电工们吃饭,方人也他们就不客气了,同时参加晚宴的还有在那儿用推土机给学校推操场的两个师傅。大热天的天气,大风大雨说来就来,不良的天气一下子影响了喝好酒、吃大肉的好心情,接下来的一段插曲更是雪上加霜:
接待大家的邓校长突然叫人把学校的孝理山叫过来,凶神恶煞叫道:孝理山!马上到学校农场割一背红苕藤回来,学校养猪场的猪等到要吃!看来这校长关心猪比人还到家,一个领导对待黑五类之一的地主、又在伪政府做事的人来说,当时是常见的事;可是,当大家认出来此人是本地知青美女、工地万人迷——孝静华的父亲时,怜香惜玉之心油然而生。当时孝静华在这学校代课,现在就在这接待客人的晚宴现场,大家就有不同的看法了:是不是邓校长对孝静华有什么想法,还是作为一个党员干部在向客人们展示他阶级立场坚定、路线斗争分明,对“阶级敌人”毫不手软。在场的一位学校老师悄悄给方人也,说校长是受上级领导之托,要把孝静华介绍给某领导的侄儿,孝美女不同意,所以经常给她一家人难看。这个时候,方人也偷偷地看一眼在场的孝静华,脸通红,把脸埋得低低的,刚想出面转移话题,却被开推土机的施师傅抢先做了:“邓校长,安排完了是不是该喝酒了?你不会是借故躲酒吧。”邓校长马上接到:“笑话!邓某人在酒场上从不拉稀摆带,耽误了大家喝酒,我先自罚一杯。”边说边就把一杯酒喝了下去。然后又给每人倒了一杯,一齐喝了下去,就这样又把喝酒的热潮掀起来了。
酒席还没有散,孝理山就弯腰弯腰地割了一大背红苕藤回来,由于无法戴斗笠,一身被大雨淋得水流从门口经过。有相似父母的方人也,比常人更加感到心痛。再一看孝静华,早已逃得无影无踪。突然邻坐的王长新老师站起来说,七营机电组欠他一个人情债,要一人喝一杯酒来弥补一下。电工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方人也一下子想起了:“对对对,应该感谢王老师,那天蒋乐军架电线受重伤,王老师的爱人给予大力支持。”方人也一提,大家都想起蒋乐军受伤时遇到的困难。
七营机电组的人与普通民工不同,不是复员军人,就是下乡、回乡知青,或是从外地工厂压缩精简回农村的工人,在组长田老师傅的带领下,工作都很积极,都想东灌工程结束后留下来当水利工人,得一个正式饭碗,尤其是何大辉和蒋乐军两个复员军人,是西藏部队同一个连的“一对红”,都差点当上军官,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拼搏一下。何大辉倒还当上了七营机电组的副组长,蒋乐军还是白丁,他就只有在技术和工作上拼,重活抢着做,组里唯一的一把特长的一把大改刀他经常背在背后皮插子里,结果就是因为这把大改刀把蒋乐军害了。
两个月前的一个下午,为了确保明年国庆东灌试通水,各方面的人士都突击北干渠的首个渡槽——张家岩渡槽的修建工作。为了确保工地用电,七营机电组担任外线架设任务,在做跨越两山之间的难度最大的一根电线杆的紧线、固线活时,大家都争着要上这根电杆去做。田师傅选取了蒋乐军,因为田没有让蒋当上副组长有些内疚。蒋乐军为了不辜负师傅的信任,为了在大家面前露一手,把长距离的电线拉得很紧,但又因过于扎紧扎丝把主线伤了,跨越两山之间的主线一噹的一声就断了,并一下子把木电杆拉断了,蒋乐军从山顶摔在半山下,那长改刀把他的背脊梁戳断了两截,顿时昏了过去,大家一下子吓住了。经过营部医生简单处理后,就准备直接送到川医(现在的华西医院)。有经验的田师傅说要用门板抬,不能再受伤了。跑了几家人都说没有多余的,最后还是五指小学的王老师家属是一位好心人,就把安在门上防盗的门的取下来给了机电组,自己家用一个晒棉花的篾竹扳把门口挡上。方人也和另外三个人就用门板把伤者抬到公路上,坐上指挥部的货车(当时只有指挥部才有一辆吉普小车,还是省委书记李大章特批的),到了川医已时晚上9点过了。此时病人少,医生们都在打朴克。
方人也他们几个轮番去请老师来诊断,医生们始终说等一会儿,一直不管,他们对外伤病人的呻吟见惯不经了。蒋乐军是军人出身,脾气有点大,再加上看着自己年纪青青的就要残废,在走道上一边呻吟一边嗔怒地骂。等了一会儿,医生还是不来,病人就叫把他抬到医生办公室门口去。有一个医生说了一句“腰断了又不会死人!”干脆把门关到在里面打牌不管病人。最后确实痛得受不了,护士按医生的吩咐,打了一镇痛针才好些了。
过了一些时候,金堂县一辆货车载了一车人去参观简阳的水利建设,在回家的山路上连人带车翻到山沟里了,10多个重伤送到川医来,过道上到处摆满了伤员,医生们照样打他们的牌,闹得凶的就打一针镇痛的药。金堂县带队的一人突然跑到医生办公室冒火了:“我是金堂县人民武装部部长,县革委会的主任,今天我带的人如死一个,都要你们填命,我要把你们的行为告到省,告到中央!”他的话真管用,于是出来了两个人,一个很不耐烦地医生说:“简阳东灌的那个病人先跟我来,接着金堂的就一个一个按顺序抬到照片室来,如果有叫得凶的就打他针镇痛针!”里面傍边看打牌的人又补上,继续打牌,理由是检验结果出来才能诊断下药,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后来蒋乐军的检查结果是脊梁粉碎性骨折,断了两截,要从本人大腿上取一截辅骨来接上,要住院一段时间。方人也这个10多岁的小伙子没有见过世面,听到这些心都碎了,好在蒋乐军是军人出身,承受力强一点,但还是流下了心酸的眼泪。
一个月以后,蒋乐军出院回到七营暂时疗养。听到消息的孝静华亲自去看他,听到可能要残废的信息,心里很难受,为了安慰这个曾经的月下老,主动提出同他合影留念,因为很可能他回老家后就难得见面了。虽然蒋乐军的妻子没同意,但他还是感到无上的荣幸,一个大美女还看得起自己,心灵上算是和她合影了。
话头又转到五指小学的宴会上,电工们人人都敬了王老师一杯酒,以表谢意。散宴时,有一个电工建议收学校的工钱,理由是说那校长有点不尽人情,可田师傅和方人也都不同意,认为不能以个人私怨影响东灌工地和当地的关系。临走时,学校一再希望七营的客人经常到学校打篮球,增强双方的友谊。这次收获不少,电工们和推土机师傅混熟了,以后到简阳修推土机主机时,都轮流做推土机回去休假;后来机电工们下班休息时,常去打篮球,还引出不少故事。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东灌之友 施建新写于2016年4月18日 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