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宣统三年,是辛亥年,在公历上被呼作1911年。
这一年的夏天,很多人都觉得气候异常地反常,因为这一年伏天是有史以来最长的,七月十九入伏,直到八月二十八才出伏。在整整四十天的伏天里,人们在燥热与烦躁中似乎隐约感到要发生什么大事。会发生什么呢?似乎又没有谁能够说得清楚。
在四川,人们把漫长而炎热的伏天与保路运动一联系,就觉得很是蹊跷,有人认为这是必然,认为这是老天爷在向中国暗示着什么,还有人认为如此的火热是要烧毁什么,而更多的人似乎在天气的酷热和内心的躁动中看到了一线朦胧的希望,还有一些人似乎感到了某种隐隐约约的不祥。
在这样一些纷繁的心绪中,好不容易熬到了冬月间,闷在盆地里的刺骨的寒气这才让人们清醒过来并感受到了一种实实在在的大变故。
这一年,整个四川都在“保路废约”的声浪中沸腾,甚至流血殒命,七千万四川人为了路权与国权在做着最后的抗争。在这样的抗争中,终于发生了由四川总督赵尔丰一手策划的“成都血案”,还发生了依然是四川总督赵尔丰一手策划的“成都兵变”。一时间,成都满城都上演着杀戮、抢掠、纵火、奸淫……把一个锦绣之城弄得几近满目疮痍的程度。在这样的混乱中,四川保路领袖人物蒲殿俊被吓跑了。突然之间,四川保路同志会和大汉四川军政府没了领袖,没了主心骨,这就更加重了阴森血腥的氛围,人们更加茫然,也更加无助。
这个时候,有一个才二十七岁的青年人挺身而出,凭着一身胆识和勇气,率领三百精兵,平息了省城成都的暴乱和兵变。这个人叫尹昌衡。
此时的尹昌衡是大汉四川军政府的军事部长。由于尹昌衡有效地平息了“成都兵变”,他随即被众官绅推举为大汉四川军政府的都督,顶替了此前蒲殿俊的都督官位。
虽然兵变平息了,但是,尹昌衡和他的幕僚们并未感到太平,因为,清朝四川最后一任总督赵尔丰虽然已经交出了各项权力,但他手里依然还掌控着三个标的军队(三个团,约三千人),这三千清兵,对成都乃至刚成立的大汉四川军政府都都是极其严重的威胁。
冬月初二这天下午(1911年12月21日),尹昌衡召集军政府幕僚罗纶、张澜、周骏,师长宋学皋、彭光烈、孙兆鸾,以及旅长唐廷牧、黄泽溥、赵南森、龙绍伯、黄奇昌、陶泽琨等,在成都皇城明远楼开会,商讨如何对付赵尔丰以及他那三千巡防军。
众人坐定后,尹昌衡脱下军帽,放在桌子上,冷不丁地又有点无可奈何地说:“若是要取赵尔丰的首级,这事让我有些犯难。”
一师师长宋学皋明白尹昌衡为什么如此说,他知道赵尔丰的二哥赵尔巽任四川总督时,提携过尹昌衡,把他从督练公所的军事科长提拔为陆军学堂的总办,此刻尹昌衡之所以在捉拿赵尔丰这事上感到难为情,是在记赵尔巽的提携之情。于是,宋学皋说:“都督若是有何难处,那就交给我等去办,不知都督意下如何?”
二师师长彭光烈和三师师长孙兆鸾也附和着宋学皋说。
尹昌衡没有回答,点燃一支烟,站起来,来回走着,猛吸着烟。
看着尹昌衡犹豫不决,张澜有些急了,说道:“赵尔丰任川边大臣的时候,一口气屠杀了两千多哥老会的人,在藏区搞土改归流时,几乎是血洗了整个巴塘,调任四川总督后,他又在叙州以剿匪为名滥杀无辜,草菅人命,在此次保路风潮中,他一手制造了震惊天下的成都血案和成都兵变,这样的人难道不该诛杀吗?”
众人一致附和着张澜说该诛杀赵尔丰。尹昌衡停住脚步,扫视着众人,随后慢慢坐下来,把烟头摁灭,侧过头问副都督罗纶:“你的意见呢?”
副都督罗纶说:“诛杀赵尔丰,不是个人的恩怨,是整个川人的恩怨,如果放过赵尔丰,就等于与七千万川人作对,如果要对得起七千万川人,那就不可以放过赵尔丰。”
尹昌衡又把头侧向左边,又问周骏:“那你的意见呢?”
周骏:“大家说得都极好,我赞同诛杀赵尔丰!再说,现在荣县已经独立了,武昌也已独立了,而此时的赵尔丰,名义上是交出权了,可他为何还手握三千重兵而迟迟不肯放手?他的意图很明确,他这是想待时机成熟后重新夺回四川总督的宝座哇!”
尹昌衡皱着眉头,直勾勾地看了周骏片刻,又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随即喷吐出浓重的烟雾,在弥漫的烟雾中,他说:“既然大家都这么说,我作为都督,自然是必须顺其民意了。”停了片刻,他将烟头狠狠摁灭,接着说:“不是我尹昌衡不仁不义,实乃民心难容赵尔丰!实乃天道难容赵尔丰!”
听到此话,张澜一下子轻松了,微笑道:“都督这样以为,那就对了。”
众人微笑着纷纷说是。
尹昌衡站起来,对宋学皋说:“宋师长,你把地图拿来。”
宋学皋把成都地图递给尹昌衡,尹昌衡在桌子上把地图展开,指着地图说:“宋师长听命!”
宋学皋站起来。
尹昌衡:“明晚你带一师控制住督院东边的南打金街!”
宋学皋:“遵命!”
尹昌衡:“彭师长听命!”
彭光烈站起来。
尹昌衡“你带二师控制住督院西边的走马街!”
彭光烈:“卑职遵命!”
尹昌衡:“孙师长听命!”
孙兆鸾站起来。
尹昌衡:“你带三师控制住督院北边的东大街!”
孙兆鸾:“遵命!”
罗纶问道:“东、西、北三个方向都控制住了,那……南边的下莲池街怎么办?”
尹昌衡笑笑,侧头对宋学皋说:“宋师长,你来回答副都督。”
宋学皋:“报告副都督,卑职理解都督的用意是,故意在下莲池留一个缺口,好让督院里的三千兵卒逃命。”宋学皋说毕,回头对尹昌衡说:“都督,下官胡乱猜测您的部署了,还望您明示!”
尹昌衡满意地笑了笑:“聪明,不愧为大汉四川军政府第一师的师长!”尹昌衡示意大家坐下,他接着说:“我们要对付的只是赵尔丰,那三千兵卒,得给他们留一条生路,但是,我们得设法把这个想法告知那些兵卒,让他们明白我们的意图,这样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达到瓦解督院卫队的目的,乃至少杀人。”
罗纶恍然大悟道:“呵,原来如此!高明,实在是高明!”
这时候,陶泽琨站起来说:“都督,瓦解督院卫队的事就交给我,我对他们很熟悉。”
尹昌衡摆摆手:“不不,瓦解巡防军的事我亲自去做,你的任务是带领四十人的敢死队,埋伏在半边街的仓库里,待命进入督院活捉赵尔丰!”
陶泽琨:“卑职遵命!”
罗纶:“尹都督,你独自去督院,这……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尹昌衡坐下来,又点燃一支烟,喷吐着烟雾,说:“此事只能智取,焉能强攻?”
张澜:“敢问都督,是怎么个智取法?”
尹昌衡:“这个你们就不要多问了,我自有办法。今日夜里,宋师长布置好兵力后,随即把大炮全都拉到东门城楼去,对着督院,听命后向督院开跑!”
宋学皋:“好!”
尹昌衡:“陶泽琨,你的敢死队听见炮声后,就冲入督院,活捉赵尔丰!”
陶泽琨异常兴奋道:“卑职领命,一定活捉赵尔丰这个屠户!”
一切布置停当后,尹昌衡骑着他那匹高大的白马,带着几个“伙夫”(这几个伙夫,实为尹昌衡的卫兵),用两辆马车拉着各种美味佳肴,他要去督院内与赵尔丰共享这些山珍海味和美酒。
尹昌衡一行来到督院大门口,叫卫兵向赵尔丰通报了来意后,一行人被准许进入督院。尹昌衡骑着高头大马,后面跟着两辆载着美味佳肴的马车和“伙夫”,一路马蹄嘚嘚,一路马车吱呀,七弯八拐后,来到赵尔丰住处前的院坝里。
这时候,赵尔丰已经在宅邸门口迎候尹昌衡了:“哎呀,尹都督驾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还望尹都督恕罪哪!”
尹昌衡翻身下马,拱手道:“大帅客气了,能得到您出门迎候,下官实乃受之有愧呀!”
赵尔丰:“我听方才门卫禀报,说是您要与老朽饮酒叙旧?”
尹昌衡笑道:“当年承蒙大帅的仁兄巽帅提携,昌衡这才有今日,我此番是来感恩的,也是来向大帅请教呢。”
赵尔丰:“哎呀,难得难得,都督这一席话,实在是让赋闲在寒舍的尔丰无限欣慰呀!”
尹昌衡突然大喝一声:“来人!”
几个“伙夫”立即跑过来。
尹昌衡:“我看这院坝挺好,把桌子搬来,我和大帅就在这院坝里把酒言欢,共叙衷肠了!”
赵尔丰:“都督,大冬天的,这里是否寒冷了点,要不还是到堂屋里去?”
尹昌衡:“大帅,这心里呀热乎着呢,不冷!不冷!”
赵尔丰:“呵呵,对对,心是热乎的,那就在院坝里与都督举杯邀月,共叙旧情!”
“伙夫”们迅速把桌子摆放上,又从马车上台下火锅,把各种菜肴依次摆放好。随后又在桌子周围摆放了四个巨大的火炉,以供取暖之用。
赵尔丰看着这一切,不禁叹道:“都督真是个细心的人呢!”
尹昌衡伸臂道:“大帅请入座!”
赵尔丰:“请!”
两人坐下后,这时一个年纪约莫十七八岁的女子拿着一件披风过来:“大帅,您还是披上这个,冬夜天寒。”女子说着,给赵尔丰披上披风,然后离去。
尹昌衡望着女子的背影:“她,就是慧姑?”
赵尔丰点点头:“正是。”
尹昌衡:“听说她武功超群,还能双手开枪,且百发百中?”
赵尔丰:“百发百中倒不至于,不过,说是神枪手是不为过的。”
尹昌衡:“这慧姑跟了大帅有三年了吧?”
赵尔丰:“三年了,怎么?都督若是喜欢,老朽愿意奉上。”
尹昌衡:“哎,我哪敢夺大帅的贴身侍卫呢?”尹昌衡说着,给赵尔丰斟满酒,然后端起酒杯:“大帅,当年承蒙赵总督提携,昌衡才有今日,巽帅他如今远在山东,下官不能当面敬他酒,这杯酒我敬您,也如同在敬他了!”
赵尔丰端起酒杯,感叹道:“如今世道险恶,人情寡薄,难得都督如此念及当年旧事,实在是难得呵,来!老朽我替我二哥喝了这杯酒!”
尹昌衡又斟满酒:“大帅,您曾经是下官的上司,上司就如同父母,没有父母,哪有我昌衡?这第二杯酒,我敬您!”
赵尔丰有些激动:“昌衡哪,话虽这么说,不过,往昔若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望您多多包涵才是呢。”
尹昌衡:“昌衡我这一辈子别无长处,惟有一腔赤城和感恩之情,所以,在军政府的事理出一点头绪后,我第一件事就是即刻备上薄酒前来致谢于大帅您!”
赵尔丰:“好!好!昌衡哪,有您这番情谊,老朽我也不枉然到四川呀!来,干了它!”
尹昌衡:“好!干!”
两人一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饮完杯中酒后,赵尔丰不禁仰望着空中的一弯残月,意味深长地说:“今夜,人好,酒美,佳肴味长且香浓,只可惜天上挂着的是一弯残月,昌衡哪,此时此刻,这在残月下饮酒,倒是有几分别样的愁怨哪!”
尹昌衡感到赵尔丰渐渐进入圈套,便顺势问道:“大帅呀,今夜您我同桌畅饮,共叙衷肠,也算得上是隔代知己了,应该高兴才是,不知大帅还愁什么呢?”
赵尔丰坐下来,叹息着摇摇头:“唉,昌衡哪,老朽父子两代均为朝廷忠臣,朝廷对我家恩重如山,我恨不能肝脑涂地予以报效,唉,没想到……如今竟落到野狗一样的地步,无奈大权旁落,今后还怎么报效朝廷呢?”
尹昌衡:“大帅不要过分伤感,朝廷不是遣您再次出任川边大臣吗?您大权并未旁落,您依然是朝廷的大臣呢!”
赵尔丰:“您有所不知呀,老朽现在走路都喘粗气了,怎么还能赴川边那种蛮荒之地呢?再说了,夫人身体也日益欠佳,近日更是重病缠身,如此这般,载沣他们还遣我去镇守川边,这不是要老朽一家的性命吗?”
尹昌衡安慰道:“大帅不要着急,只有我昌衡在成都,就绝不会有谁赶大帅您走的,昌衡别的做不到,保大帅一家的安稳还是可以做到的!”
赵尔丰:“都督您……您此话当真?”
尹昌衡故作生气:“难道大帅还信不过我?”
赵尔丰:“哪里,哪里,老朽听您此言是激动,所以就问问,都督不要介意。”
尹昌衡:“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昌衡我既然能说到,就定能做到!大帅您尽管放心!”
赵尔丰端起酒杯:“那好,这杯酒,老朽借花献佛,我敬您!”
尹昌衡赶紧端起酒杯:“不敢不敢,大帅敬我,这是折我寿呢,还是下官我敬您才是!”
赵尔丰笑起来:“哈哈……昌衡哪,您敬我,我敬您,都是一回事儿,客套的话就不说了,来,咱们干!”
尹昌衡:“干!”
两人寒暄一阵后,话题转到当下的时局上,从话语中,尹昌衡听出赵尔丰最担心的未来的命运。于是,尹昌衡说:“大帅呀,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尔丰:“您我交往多年,现在且已酒过三巡,到了无话不说的地步了,您还客气?说,当然可以说!”
尹昌衡故意看看四周,赵尔丰明白尹昌衡的意思,叫几个“伙夫”和侍卫离开。这时候,尹昌衡压低声音说:“大帅呀,不瞒您说,我现在虽然身为军政府都督,但如今的时局难测呀,未来究竟鹿死谁手,我这心里也没数呀!”
赵尔丰:“是呀,乱世乱的就是人心啊,人心不可测了,未来的定数谁也难料哇。”
尹昌衡再次故意看看左右,再次压低声音:“大帅,我寻思着,您我得结成同盟才是呢!”
赵尔丰疑惑道:“结成同盟?此话怎讲?”
尹昌衡:“我现在虽然平定了变乱,当上了都督,但未来之事,尚属未定之局,究竟清王朝是不是就此倒下去?民国能否就建立得起来?都还难以预料。因此,我刚才说的所谓同盟,意思是,将来如果清王朝倒下去了,我负责保全大帅一家老幼,如果民国没有成功,就由大帅您负责保全我一家老幼,这样一来,大帅和我二人,在大局分晓之后,无论谁胜谁负,彼此都有个照应,有个保全。”
赵尔丰十分仔细的听着,沉默片刻后,压低声音说:“好!好!好注意,我完全赞成您这个结成同盟的主意!”
尹昌衡站起来,显得很激动也很尊严:“昌衡现在向大帅盟誓,海枯石烂,此志不渝!”
赵尔丰大为感动,亦站起来,指天盟誓:“老朽愿与昌衡都督永结同心,共渡难关,如有食言,死无葬身之地!”
尹昌衡端起酒杯:“好,一言为定,永不反悔!”
赵尔丰:“一言为定,永不反悔!”
尹昌衡举起酒杯:“干!”
赵尔丰也举起酒杯:“干!”
赵尔丰干完酒后,感动得眼睛有些潮润,用衣袖擦了擦眼睛。尹昌衡自然观察到赵尔丰这一心理变化,就随即提出第二个问题。问道:“大帅手里的三千巡防军,都还安好?”
赵尔丰又叹一口气:“何以言及安好呢?都仨月没发饷银了,老夫本想变卖家产,以充军饷之资,奈何夫人死活不答应,领不到饷银,官兵上下现在是怨声载道哇!难哪!”
尹昌衡:“不是说银库里尚有八百万两吗?”
赵尔丰压低声音:“那是虚张声势的,用以稳定军心的,真要有八百万两,我赵尔丰又怎能交出大印、大权旁落?”
尹昌衡:“哦,是这样……大帅,军政府这边还能支出些银两,您若不嫌弃,下官可以拿出一部分作应急之用。”
赵尔丰眼睛突然一亮:“昌衡,您此话当真?”
尹昌衡故作为难地叹口气,说:“可以是可以,不过,我跟军政府的幕僚们协商过了,大家的意思是,须把您这三千巡防军编入到军政府的编制内,方可有支付银两的托词。”
赵尔丰:“那怎么行?编入军政府,这不等于彻底叫我沦为孤家寡人了?”
尹昌衡安慰道:“大帅别担心,虽说编入军政府了,但我会从中调停,让这三千巡防军仍归您统辖,军政府决不会染指。”
赵尔丰半信半疑:“真有如此美意?”
尹昌衡斩钉截铁道:“有!”
赵尔丰:“军政府那边不会有诈?”
尹昌衡抬起右手,握了我拳头,说:“军政府的大权掌握在我手里,军政府的一兵一卒都是我的人,谁敢奈何于我?”
赵尔丰转疑为信:“呵,若是这样,那自然是太好了。”
尹昌衡:“大帅,我看事不宜迟,此事当从速办理,现在军政府刚成立,财政也很吃紧,我担心银库里的存银被挪作它用了。”
赵尔丰完全信任尹昌衡了,于是高喊道:“来人!”
保镖张德奎一路小跑来到赵尔丰跟前:“大帅有何吩咐?”
赵尔丰用命令的口气说到:“去令朱庆澜、田振帮、田征葵,立刻到这里来!”
“喳!”张德奎应声后,一路小跑去叫新军统制朱庆澜、巡防军提督田振帮和营务处总管田征葵。不一会功夫,他们仨来了。
三人来了后,还不等赵尔丰发话,田征葵拔出手枪,疾步走到尹昌衡面前,用枪顶住尹昌衡的脑袋,怒喝道:“尹昌衡,你这个奸贼,我现在一腔崩了你!”。
这意外的举动,不由使得众人一惊。赵尔丰喝道:“田征葵,你这是干嘛?”
田征葵:“大帅,这姓尹的没安好心,他这分明就是鸿门宴,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大帅,我们不能上他的当哇!”
赵尔丰把桌子一拍:“放肆!德奎,把枪给他下了!”
张德奎一个箭步上去下田征葵的手枪。这时,田征葵又拔出一支手枪对着张德奎的脑袋:“你敢!”
张德奎一愣,不敢上前。赵尔丰见状,朝屋内喊道:“来人!”
赵尔丰话音未落,只见慧姑冲出房门,一个跟斗飞身落在田征葵跟前,还没等面前田征葵反应过来,他左右手里的手枪,已经被慧姑踢掉了。随即,慧姑一个扫堂腿将田征葵扫翻在地上。张德奎趁机上去拾起两只手抢,放在赵尔丰面前的桌子上。
赵尔丰向慧姑挥挥手,慧姑回屋去了。赵尔丰斟了一杯就,恭恭敬敬端起来:“尹都督,都是老朽管教不严,让您受惊了,这杯酒就算是给您压惊了!”
尹昌衡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说到:“不过,也难得田总管的一片忠心,有如此忠勇之将,真乃大帅的福分呀!”
尹昌衡说毕,将倒在地上的田征葵扶起来,并为他掸去身上的灰尘:“田大人,摔得不轻啊,没摔着吧?”
田征葵瞪了尹昌衡一眼:“哼!不用你管!你这是猫哭耗子!”
赵尔丰怒指着田征葵:“你满嘴胡言乱语,成何体统!我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德奎,把他拖下去,”
张德奎去拖田征葵,田征葵甩开张德奎的手,气呼呼地说:“滚开!我自个儿会走!”
田征葵走后,赵尔丰叹息一声,说:“尹都督哇,刚才田征葵冲你发怒,也不是没用道理,现在你当着众人的面说清楚,你这葫芦里究竟装的是啥药?其间到底有诈没诈?”
听此一说,尹昌衡一愣,随即他又竭力控制住情绪,随即就稳定下来。他拔出腰间的手枪,双手递给赵尔丰:“大帅,我尹昌衡如有心存不轨,您就用这把枪送昌衡去见阎王!”
赵尔丰没有接尹昌衡的手枪,也没有回话,只是一味眼冒凶杀之气地盯着尹昌衡看着。众人也都没有发话,一时间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尹昌衡见赵尔丰没有接枪,再次说道:“下官恳请大帅收下手枪!”
赵尔丰没有发话,侧头向田振帮使了一个眼色,田振帮会意,接过尹昌衡的手枪,然后把手枪别进尹昌衡腰间的枪套里。
这时,赵尔丰说:“尹都督不要误会,老朽也只是问问而已,既然都督都如此允诺,老朽我也就无话可说,尹都督您请坐!”
尹昌衡坐下来,看着众人,推心置腹地说:“昌衡我现在虽未大汉四川军政府的都督,可我曾经是大帅的属下,当年若没有巽帅的恩德加持,我哪有今天?后又得到大帅您的悉心关照,下官这才能体面地为官,每每念及凡此种种,昌衡深知除了涌泉相报,别无它思!别无他求!”
赵尔丰沉默片刻,自斟一杯酒,若有所思地端起来,颤颤巍巍地将酒杯送到嘴边,随即一仰脖喝了下去。突然,赵尔丰将酒杯摔在地上,静夜里酒杯的碎裂声,让众人一惊。尤其是尹昌衡,他不知道赵尔丰这个动作在表达何意,下意识地做好了拔枪的准备。然而,尹昌衡却又故作镇静,轻描淡写地问道:“大帅,您这是怎么了?”
赵尔丰被问到自感有些失礼,自嘲道:“天气太冷,拿不稳酒杯了,唉……老了,不胜冬寒哪……”
尹昌衡向站在远处的“伙夫”喊道:“你们过来,把火炉往大帅身边靠近点。”
几个“伙夫”立即过来拉火炉。
赵尔丰摆摆手:“不必了,不必了,老骨头了,再烘烤,骨髓就烤没了。”随后,赵尔丰转头对朱庆澜和田振帮说:“从此时此刻起,你们的俸禄和所有兵卒的军饷,均由尹都督负责发放。”
朱庆澜:“大帅,下官不明白您这是何意,还望明示!”
田振帮附和道:“请大帅明示!”
赵尔丰站起来,走到朱庆澜和田振帮面前,歪着头上下看了看他俩,慢条斯理地说:“老朽已经向四川军政府交出了大印,四川今后的一切事物皆由尹都督全面负责,所以呢,你们的俸禄和将士们的军饷,以后概由军政府支付。”
朱庆澜:“大帅,这合适吗?”
赵尔丰:“有什么不适合的?不过,尹都督方才允诺了,你等虽然在军政府领取俸禄,但你等和三千巡防军仍旧归我赵尔丰指挥!是这样的吧尹都督?”
尹昌衡站起来答道:“回大帅,正是如此!”
赵尔丰捋着胡须,笑笑:“那好!那好啊!尹都督,巡防军已经三月没发饷银了,我看哪,朱庆澜和田振帮现在就随你去把军饷的事儿给办了,您看如何呀?”
尹昌衡抬头看看夜空,说:“大帅,都三更了,管库银的人已睡了,您看明天一早如何?”
赵尔丰又捋了捋胡须,老谋深算的神情,说:“这冬日夜长,老朽担心他俩夜长梦多,把好事给耽搁了。”
尹昌衡:“既然大帅都这么说了,那好,就有请二位跟我走一趟。”
赵尔丰:“好!”
朱庆澜犹豫着,随即计上心来:“大帅,三千将士的军饷,不是小数,我俩也抬不动哇,要不我些带兵卒过去帮助抬回来?”
赵尔丰明白朱庆澜的意思,答道:“好哇!带多少兵卒,你们看着办!”
尹昌衡拱手道:“大帅,今夜让您受寒了,不成敬意,还望恕罪!”
赵尔丰笑着摆摆手。
尹昌衡:“大帅,那我等这就过去?”
赵尔丰点点头:“好,尹都督慢走,不送了!”
尹昌衡走到院坝边,一个“伙夫”已经把他坐骑牵过来了,尹昌衡翻身上马,朱庆澜和田振帮等人也翻身上马,跟着尹昌衡朝督院大门走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黑夜中。
在尹昌衡的带领下,一行人快马来到东较场。此次,跟随朱庆澜和田振帮前来“搬饷银”的兵卒大约四十人,约莫一个加强排的兵力。
进东较场大门后,几个侍卫把跟随的几十个兵卒带到一间营房,随即安排好酒好肉招待着。
朱庆澜和田振帮随着尹昌衡来到一间宽大的会客厅。几人落座后,尹昌衡跟一个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立即明白。不一会儿,四个侍卫抬着两箱子银子进来了,他们把箱子往朱庆澜和田振帮面前沉沉地放下,揭开箱盖,露出满箱子白花花的银子。
朱庆澜和田振帮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尹昌衡发话了:“二位大人,这两箱银子,不成敬意,是本军政府孝敬您们二位的,还望笑纳!”
田振帮站起来,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无功受禄,使不得!”
尹昌衡没有理会田振帮,又向一个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随即出去,不一会儿进来八个端着九子枪的彪形大汉,用枪口分别对准朱庆澜和田振帮。
田振帮还沉浸在银子的事情中,现在又被八支九支枪对着,他更加不知所以了“尹都督,这……这是?……”
尹昌衡站起来,走到箱子边,抬起穿着长筒马靴的脚踏在一只箱子上,指着银子说:“二位是要银子呢还是要枪子呢?”
朱庆澜:“尹都督,您这是?……”
尹昌衡:“我的意思很简单,你俩在银子和枪子间任意选一样,朱庆澜,你选哪样?”
朱庆澜此刻明白了,哆嗦着说:“尹都督,我……我自然是选银子,您不是叫我们来领银子吗?”
尹昌衡把眼斜向田振帮:“那……你呢?”
田振帮有些哆嗦:“银子,当然是银子……”
尹昌衡把脚从箱子上放下来,在箱子前来回走着:“想拿银子,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田振帮:“尹都督,别说一个条件,就是一百个条件,我……我们也答应!”
尹昌衡意味声长地笑笑:“其实这条件很简单,那就是,三天以内,你俩不准离开此地半步,否则格杀勿论!”
朱庆澜惊异道:“这是要软禁我俩吗?”
尹昌衡:“你说是,那就是!”随即,尹昌衡大声喊道:“来人!”
八个彪形大汉:“请都督吩咐!”
尹昌衡:“把他俩给我看牢了,好酒好肉款待着,不许他们离开此地半步,否则我拿你们试问!”
士兵:“是!”
尹昌衡说毕,走出会客厅,此时一师师长宋学皋、二师师长彭光烈、三师师长孙兆鸾等将领,已经在客厅外的走廊上等候了。
尹昌衡向他们发布命令:“捉拿赵尔丰的时候到了,你们按照预定计划,立即行动!”
三人整齐答道:“遵命!”随即三人跑步出去了。
尹昌衡走过长廊,来到院里,一个卫兵牵着马在等他。尹昌衡接过缰绳,一跃翻上马,随即策马奔出了东较场。跟随尹昌衡一道奔驰而去的,还有二十几个卫兵。
此时已是冬月初三凌晨(1911年12月22日),尹昌衡一行扬鞭催马,向东门口城楼奔驰而去,沿途扬起烈烈烟尘。不一会儿,尹昌衡一行驰到东门口城楼下,尹昌衡翻身下马,直奔城楼上去。来到城楼,尹昌衡看见炮队已经做好了炮击的准备,他由于激动,下意识地揭开领扣,向着督院张望了会儿,然后转过身,指着督院,大声命令到:“瞄准督院,开跑!”
刹那间,二三十门大炮向着督院发射炮弹,炮弹声惊天动地,明亮的弹头划过夜空,把宁静的夜空撕裂了。这时候,只见远处的督院内外,火光四起,爆炸不断。
望着遭到炮击的督院,尹昌衡自言自语又有些得意地说道:“此时此刻,陶泽琨的敢死队,应该在攻取督院了!”
陶泽琨听见炮声,立即命令敢死队向督院冲去。敢死队冲到督院,但见大门紧闭,无法进入,于是,陶泽琨命令敢死队翻墙而入。
敢死队翻进督院后,随即按照作战部署分作三路,一路去打开大门,一路奔向巡防军营地,一边大喊被包围了,一边猛烈地朝应房内开枪射击。
营房内的巡防军早已被炮击得不知所措,现在又听见密集的枪声,加之群龙无首,他们顿时乱作一团,纷纷夺门而出。看见奔逃出来的巡防军,敢死队员向他们喊话:“不想死的,赶快走下莲池街逃命吧!否则格杀勿论!”“不想死的,赶快走下莲池街逃命吧!否则格杀勿论!”
巡防军兵卒们听见这样喊话,就纷纷朝下莲池街狂奔而去。不一会儿,三千巡防军奔逃一空。
陶泽琨带领的这一路,直奔赵尔丰的住地。来到门口,大门紧闭。陶泽琨命敢死队员抬巨木将大门撞开。
进入宅院后,在昏暗的月光下,陶泽琨与赵尔丰的侄子赵老四和赵尔丰的儿子赵老九相遇,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双方随即在院内展开你死我活的厮杀。陶泽琨挥舞大刀就向赵老四劈头砍去,赵老四横剑一挡,顿时火星飞溅。陶泽琨再砍,赵老四再挡,十几个回合后,赵老四被逼到花台一角。赵老九担心赵老四被砍死,挥舞着长剑,嚎叫着扑向陶泽琨。就在这一刹那,陶泽琨手下的几个队员前后堵住赵老九,其中一队员长矛一刺,穿过赵老九胸膛,另一队员扑上去横刀一劈,将赵老九腰斩于庭院中央。赵老四见赵老九被乱刀砍死,死命扑向陶泽琨,陶泽琨眼疾手快,迅疾挥刀来了个海底捞月,刀锋从赵老四裆下“嗖”的一声砍开,赵老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个队员冲上前,用夺过赵老四的长剑,从赵老四的后脖子插进去,一直插到其心脏。经过十几个回合的残酷厮杀,赵老四和赵老九终于被陶泽琨杀死。
杀死了赵老四和赵老九,宅院内再无抵抗,陶泽琨率队直扑赵尔丰的居室。此刻,赵尔丰寝室大门也紧闭着,于是,敢死队员们再次用巨木猛烈地将寝室的大门撞开。
撞开大门后,陶泽琨率队冲了进去。室内很昏暗,这时从角落里突然射出一串子弹,将冲在前面的几个敢死队员击毙,一个子弹击中了陶泽琨的裤裆。就在对方枪手换子弹的刹那,陶泽琨和几个敢死队员冲上去,将枪手摁在了地上,夺去手枪。敢死队员把枪手拖出来,陶泽琨发现枪手不是别人,正是赵尔丰的贴身保镖慧姑。
陶泽琨“哗”地抽出马刀,架在慧姑脖子上,说:“你打死了我几个兄弟,怎么说?”
慧姑:“要杀要剐,谁你便!”
陶泽琨:“好,我成全你!”话音刚落,陶泽琨把马刀一拉,慧姑毙命了。
杀死了慧姑后,敢死队员点亮灯光,此刻,陶泽琨这才见赵尔丰端坐在一把圈椅上,他的老婆、女儿以及几个贴身女佣,站在圈椅背后,众人神情各异地看着陶泽琨和敢死队员们。
陶泽琨走到赵尔丰跟前,用刀指着他,喝道:“赵屠户,你可知有今日?”
赵尔丰依然稳稳地坐着,斜眼瞟了一下陶泽琨,掸着袖子,冷冷地说道:“哦,原来是陶管带?你如此辱没朝廷命官,如此不忠于朝廷,你可知该当何罪?”
陶泽琨瞪着血红的双眼,命令道:“赵贼你死到临头还敢狂言!来人!把赵贼给我抓起来!”
赵尔丰做了个且慢的手势,缓缓地站起来,捋了捋胡须:“陶管带,不用叫嚣,我自会跟你走,但请尔等不要伤害我的家眷以及家佣等人,她们是无辜亦无罪。”
陶泽琨:“我等只奉命捉拿你,不会殃及你的家眷和家佣。”说毕,陶泽琨一挥手,四个大汉冲上来将赵尔丰抬在肩上,一路小跑出了督院。
赵尔丰被抬着出了督院大门,此刻大门外被围得水泄不通,众人高喊:“千刀万剐了赵屠户!”“油炸了赵屠户!”“把赵屠户五马分尸!”
面对群情激愤的民众,陶泽琨高喊让开一条路,众人让开了一条路,陶泽琨命令队员们抬着赵尔丰向着皇城方向奔去。
赵尔丰这个曾经威震川边的屠户,这个晚清帝国的忠臣,这个镇压保路运动的刽子手,他做梦也没想到沦为了大汉四川军政府的囚徒。
在一路颠簸中,赵尔丰被四个大汉抬到皇城,在重兵的把守下,他被牢牢地囚禁在明远楼内。
1911年12月22日上午(辛亥年冬月初三),成都皇城内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异常森严。
半晌许,荷枪实弹的卫队护卫着都督尹昌衡、副都督罗纶等人,来到至公堂宽敞的台阶上。在这里,临时安有桌椅,是审讯赵尔丰的特别公堂。在至公堂前的坝子里,站满了民众。
这时,副都督罗纶向卫队喊道:“把赵屠户赵尔丰押上来!”
几个彪形大汉,押住被五花大绑的赵尔丰,连推带拽,向审讯台疾步走来。
罗纶指着赵尔丰:“跪下!”
赵尔丰把头一仰:“老臣我只跪大清皇帝,不跪他人!”
一大汉狠狠踢了赵尔丰一脚,他扑通跪在了地上。赵尔丰企图站起来,大汉有一脚将他踢跪在地上。
尹昌衡站在桌前,居高临下指着赵尔丰:“赵尔丰,你知罪么?”
赵尔丰强忍着屈辱与疼痛,近乎嚎叫般地吼道:“本督前捍卫川藏,后又治理巴蜀,从来孜孜求治,上无愧于朝廷,下无负于川民,何罪之有?”
罗纶走到赵尔丰跟前,指着他的鼻梁喝道:“赵屠户,你以川人之血,染红了顶子,督院大门口的血案,你就欠下三十多条川人的命债,城南外的城墙下,你又杀死十余个无辜的平民,赵屠户哇赵屠户,这就是你的罪!”
此刻,数千人愤怒高喊:“杀了赵屠户!”“杀了赵屠户!”
尹昌衡见民众情绪高涨,随即高声问道:“父老兄弟姊妹们,大家说该怎么办?”
民众爆出雷霆万钧的呼声:“杀!”
罗纶:“赵尔丰,听见了吗?你还有何话可说?”
赵尔丰紧闭双眼,长吸一口气,片刻后,他目光炯炯地看着罗纶说道:“给我一块红毡。”
罗纶明白赵尔丰的用意,遂命卫士拿来一块红毡,铺在台阶下的石板上。
赵尔丰强撑着站起来,走到红毡中央,随即面朝北方扑通跪下来,顷刻间,他泪如雨下,嘴唇哆嗦着:“老佛爷、先帝、宣统皇帝,恕微臣回天无术,今生今世,承蒙皇恩浩荡,赐微臣有为国尽绵薄之力的机会,老佛爷、先帝啊,微臣来生再报浩荡皇恩!”
说毕,赵尔丰转过身来,极度愤懑而又绝望地望着尹昌衡,嘶声力竭地骂道:“尹昌衡,你这个王八羔子,我兄长巽大帅的提拔之情,你忘记了?一直以来,我对你不薄,你忘记了?尹昌衡,你这个狗娘养的,你装老子的桶子哟!你装老子的桶子哟!(装桶子,意为设圈套)老臣戎马大半生,竟然栽在你这个王八羔子手里了!尹昌衡,你是奸贼呀!你是奸贼!”
尹昌衡急忙堵住他:“你这是罪有应得!”
赵尔丰继续数落尹昌衡:“你曾以晚辈与下属之礼,进谒于我,商定秘密协议,你说,如今天下大乱,未知鹿死谁手,将来如果朝廷倒下了,尹某定当竭力保全大帅,如果民国没有成功,恳请大帅庇护昌衡。本督听信了你的谗言,这才将3000巡防军交与了你,尹昌衡呀尹昌衡,你施行诈术,设下骗局,现在翻脸不认人,你是奸贼!你是骗贼哪!你骗取老臣的信任,你窃取大清国的兵力,该死的是你,不是老臣啊!”
尹昌衡被质问得面红耳赤,他急中生智,大声吼道:“自古兵不厌诈!何况你并未遵守协议迅速回到炉关(康定)之外去经营川边,你胆敢煽动兵变,血洗成都,今日你是罪有应得,赵尔丰哇赵尔丰,非昌衡不能容你,实乃川人皆云你该杀!”
此刻,罗纶向陶泽琨使了个眼色,陶泽琨立即会意,走到赵尔丰背后,用左手拍了一下赵尔丰的脑袋,赵尔丰蓦然一惊,随即伸长了脖子。这时候,陶泽琨紧贴于右手臂大刀,随着他身子猛然的转动,“咔嚓”一声,把赵尔丰的人头砍下了。
顷刻间,赵尔丰的脖子血流如注,把红毡染得更红。
赵尔丰被砍头了,民众们随即四处燃放鞭炮,一时间,皇城内外,鞭炮声、欢呼声,响成一片。人们奔走相告,相互道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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