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父亲

泪鱼儿 · 发表于 2016-9-23 10:53

怀念父亲

   本该在清明那天写的,可是一直提不起劲来,今天补上。

   清明那天去上坟，从家里出发后赶公交车到路口下来后直搭三轮往墓地驶去。可是我也是从迁坟的那天去过，而且还是坐小舅的车去的，可是现在大变样了，年前去的时候乡上的路还是黄泥路，可现在全是水泥小道。
   师付问我到哪个公墓，晕，难道这儿的公墓还很多，我只得说明是年前从某某村迁过来的，师付也不明白，他是本地的人，也弄不清楚，就这样他拉着我在丘陵里到处转悠，一处一处的公墓问晓。满山的景色无心观看，焦急的心思布满整个脸庞。好在终于问到一个人，向他打听那墓在哪儿，天幸我，来到公墓前了。
   可是附近的村民说，不准人上坟，来到陵园前一看，在树上挂了一个牌子，意思是说，和当地生产队发生点纠纷所以禁止亲人扫坟。这不坑人吗！
   无奈就在陵园前面的一个空地，摆开阵势，点蜡燃香，磕头纳拜，嘴里念叨说：
   “爸，不孝子来看你来了。”

   父亲，是川剧团的一名演员，专攻文小生。据父亲说他唱戏是因为在乡里唱得有点道道，所以县川剧团的知道后，直接来到队上调他上剧团的。那天人来的时候，他正在田里赶牛犁田。
   父亲一生唱过很多戏，《评雪辩踪》中的吕蒙正；《苏三》中的王金龙；《柳荫记》中的梁山泊；《唐伯虎点秋香》中的唐伯虎；《踏伞》中的蒋世龙；《花田写扇》中的边吉等等。后来年龄大了，又演点须生如姜子牙等什么的。

   父亲走后，没给我留下他的唱腔，只留下一些剧本和他手抄的剧本。
   还有就是挂在窗台上的几个空鸟笼，时不时的有人要我卖它们，我说就是它们烂了我也不卖，因为每每看见它们，就好象看见父亲每天早晚提着鸟笼到田间小道溜鸟的情景……

   受父亲的影响，我也喜欢上戏曲，有时还会唱上几句。但我情不专一，不只喜欢川剧，还喜欢越剧和京剧以及其他的剧种。
   从我记事起,父亲不仅是一位演员,而且还是团里有点名气的中医,团里有人有点什么病痛,都会找他开个方子什么的。在整理父亲留下来剧本里，我还找出很多小单方和他年轻时学习中医的笔记。

   早年的川剧不象现在的票价那样的高，看一场戏两毛价，为了贴补家用，父亲学会了裁剪，于是家里又添了一台飞燕牌缝纫机，白天在家裁剪好衣料，妈妈从学校回来后晚上就打好这些，然后第二天拿到别人的小铺摊上出售，给家里带来了笑声。

   后来川剧市场不景气，退休后，他在剧团所在处的门口开了一个小吃馆。父亲的这些活都是在早年下放到农场时，到炊事团里学到的。最早下放到农场的时候，会干什么呢，赶麻雀，就象在田里的插的稻草人一样，只不过久了麻雀不怕稻草人了，所以叫这些新下放到农场人去赶麻雀。再后来就调到了伙食团煮大锅饭。
   我每天中午或下午放学后，就到伙食团找父亲，父亲都是把我带到堆积粮油的库房里，然后盛一大碗饭，挑上一大坨猪油和在饭里让我偷偷吃下，然后悄悄地从后门溜掉。

   父亲的小吃馆开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很火爆，他做的小吃，有过江凉粉、担担面、酥肉绘面、抄手、饺子、油茶，特别是他弄的烩面更是他的招牌小吃。
   因为我考上学校到成都学习去后，家里的开支就有点紧了，父亲就改小吃为饭馆。同样的，他总是有想不完的招，用不完的脑子。开张不到多久，来吃饭的人打涌堂，好多人都是等着前面的人吃完后不等把桌面的碗碟收完就先占着位子了。
   父亲在本地首创的豆腐鱼堪称一绝，卖得很火。他的招牌菜就只有几道：一是豆腐鱼，二是锅魁回锅肉，三是洋芋泥，四是泰国香米碗碗饭（这碗碗饭是用土碗蒸出来的）。他做的菜以家常味为主，心不狠收费合理，所以火爆。
   附近的馆子，看着他做的豆腐鱼这么火，都争着仿效，但都没有他做的好吃。

   再后来就是川剧团的地盘买了，在岗的人按工龄一次性了断，退休的人进社保，分得一套房子，大部分由团里出，小部分的钱由自己出，这样就从城中心搬到了城外面。
   在新迁地，少了繁华，多了清静，他就养养画眉，打打小麻将以安天年。

   清晨五六点就提着鸟笼出门，到附近的农田里溜溜鸟，然后到农家人开的林院小茶馆里对喝喝茶，和同行们谈谈鸟。吃过中午饭后，就到外面的小茶馆里打打小麻将。
   父亲他说话温和，从不发脾气，对人总是笑嗬嗬，深得大家喜爱，人缘挺好。
   父亲走了快十年了，可在我心里总是觉得他没有离开我，一直就在家里，从来没离开过。有时仿佛还听到他的唱腔：
   人逢喜事精神爽，三五月圆分外光；
   昨日名登龙虎榜，今宵帐暖梦高唐；
   洞房一派好景象，孔雀屏开兰麝香；
   一张桌儿齐门放，三个纸包儿摆在桌中央；
   桌上酒杯有三样，一旁站着小梅香；
   呀！  其中奥妙费猜想，哦！
   莫不是等候亲友来贺房？！
   兴冲冲撩衣往内闯。
   …………
（《三难新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