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部长的悲剧 （短篇小说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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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贾部*长”病危的通知，我赶紧安排了一下相关的工作，搭上去县城的汽车，去看望这位多年的老上级。说实话，作为他的秘书，我是通过他的挑选，直接从农村回乡青年中调上来的，并且一直在他的身边工作。正因为如此，我们的上下级关系处得十分融洽。他患病以后，我是第一人希望他早日康复的。哪知，自入院以来，他的病却一直不见好转，现在，居然到了“病危”的程度了，怎不叫人心急如焚呢？
汽车到了终点站，我径直朝到县医院的住院部去走。房间是熟的――一个多月来，我已经是第三次来看望他了。前两次是跟随区*委主要领导一起来的，这一次是受主要领导的委托，代表区*委来的。
一进病房，我就感受到了一种紧张严肃的气氛：一位穿着白大褂的主治医生，正俯身床前，使劲地掐着病人的“仁中穴”，两个年轻护士正在给病人打急救针，挂在床头的输液瓶里，液体正一滴一滴地缓慢地滴着。这病人就是“贾部长”，他已经是第三次昏迷过去了。而且这一次的时间特别长，已经有20分钟不省人事了。十天不见，他的脸已十分消瘦，双目紧闭，牙关紧咬着，要不是他左眉上那颗绿豆大的黑痣，简直认不出他就是我的那位老上级了。
又是10分钟过去了，病人终于轻轻地呻吟了一声：“哎……”声音那么低沉，那么微弱，仿佛是从地底下传来的。听到这呻吟声，我顿时感到一阵欣慰，医生掐着“仁中穴”的手，也轻轻地松开了，两个护士这才站直了身子，轻声告诉我：“不要出声，病人需要安静！”
医生把我叫到他的诊断室里，拿出“贾部*长”的病历，告诉我：“呕气伤肝，直逼心膜，已无药可救，只是在挨时间了。”并要我小心守候，发现情况不好，就赶快按床头上的“病危”信号。
听了这话，我的心凉了半截，回到病床边，我呆呆地坐了一分钟，突然想到要把情况报告区委。我把手伸到他的鼻孔前，感觉到他虽仍在呼吸，但已很微弱。我赶快踱出病房，步下楼梯，向医院办公室走去，接通了区委的电话。
当我汇报完情况，再回病房的时候，一副惨烈的景象把我惊呆了：我的老上级——垂危中的“贾部长”正无力地伸出右手，样子象要坐起来，但身子却动弹不了，嘴唇不停地颤动，从牙缝里断断续续地挤出几个字来：“李……李小霞……你娃胜利了……我……我……算……失败了……”
“你要说什么？”我赶紧凑上前去，小声地问。他吃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看了看我，没有回答。但是他仿佛还能认出我来，轻轻地、无力地拉住我的手，深陷的眼眶里挤出了几滴泪水。
“你想说什么？”我再一次轻声地问。他的头微微摆动了一下，偏到一边去，就再没能偏过来。这时，他仿佛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我顿时吓得手忙脚乱。
“赶快打开红灯，发病危信号！”不知是同病房的哪个轻病号提醒了我，我赶忙按下了红灯信号。
可是迟了，“贾部*长”似乎突然全身痉挛了一下，头朝里边一偏，就咽气了。等医生赶来时，输液瓶里的液体已经静止不动了。医药已经无济于事——“贾部*长”死了！
为了让死者的遗体保持安祥，医生要我把他的头捧正，安放好。我这时才看清，他还大张着嘴，睁着两只迷惘的眼睛。我赶快把他的眼皮麻下去，用高枕头将他的头垫起来，好让他合拢嘴。在做这一切的时候，我感到了一种难言的酸楚。
根据医院的规矩，病人死后必须立即抬走或暂时移放太平间，我一个一般工作人员，无权处理“贾部*长”的遗体，便立即又向区委打了电话，区*委王书*记指示，暂时请人把遗体移放太平间，明天，区*委几位主要同志还要赶来向他的遗体告别，并要我把“贾部*长”逝世的消息报告县委。
我按照王书*记的安排，处理好这一切事情，去到县*委招待所住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过钟了，冬天的夕阳早收尽了它的最后一点余辉。
我打开电灯，在床边上坐下来，抽出一支“朝阳桥”，刁在嘴里，点燃后，贪婪地长长地吸了一口，我差不多有五个小时没抽烟了，我想用烟草的力量来驱赶一天来的奔波所带来的疲劳。抽完一支烟，我又冲满茶水，美美地喝了几口之后，精神清爽得多了。白天的情景又展现在我的眼前。“贾部*长”在弥留之际的那副惨象，那瘦骨嶙峋的脸，大张着的嘴，迷惘的眼睛，还有那低沉而绝望的声音：“我……我……我……算……失败了。”这一切，构成一幕多么可怕的悲剧啊！这位“贾部*长”，我的老上级，他在什么事情上失败了呢？是什么原因造成了他的悲剧呢？关于这一点，除当事人自己之外，最清楚底细的莫过于我了。
2011-07-22 15:41
按：这是我八十年代中后期写成一个短篇，算是我的第一篇小说习作，这次标明的时间，属于整理、编辑成册的时间。并且早已经在百度的几个网吧上发表过了，这次在麻辣社区再发，一是顺应当今反腐的潮流，二是希望得到朋友们的雅正。谢谢！
古稀草民 苏文杰 2016年9月23日于简阳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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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9-23 16:26
发表于 2016-9-24 0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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