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顶山巍峨磅礴,是邛崃山脉主峰之一,东西横亘于南宝乡。远望九顶山,巍巍九峰高低错落,一字排开,青葱如黛,似卫士肃立,守护着美丽的邛崃西陲;近看九顶山,山峦起伏,竹树漫坡,青色横流,苍翠欲滴;深入九顶山,只见古木参天,浓荫匝地,阴翳蔽日,鸟语花香,如临仙境。曾有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魂断九顶山。让人痛心,遗憾。
李元品,生于1946年6月10 日,家住火井高场社区高家口。他原本是邛崃羊安水泥厂退休职工,每月有退休金两千多元。家中有贤妻,生有两儿一女。且儿女都已长大成人,成家立业,生活美好,蒸蒸日上。他也正该享受天伦之乐,欢度晚年。可是,2013年农历九月初的一天,天气晴朗,艳阳高照,秋风凉爽,菊花金黄,景色宜人。李元品却独自一人骑着电动自行车(电瓶车),喜滋滋地上九顶山去掰笋子(丁丁竹笋)。行至半路,遇见熟人胡守富还热情地打过招呼。之后,来到南宝乡金甲村水甕子韩素华家,同韩素华寒暄之后,便将电瓶车寄放在韩家,独自一人走小路上山去了。
当天下午,李元品未归。傍晚,仍不见回家。家里人多次打他的手机,只听到手机响,却无人接电话。直到深夜再打他的手机,就没有声响了。家里的妻儿老小都莫名其妙,惴惴不安。
第二天,仍不见人影,家里人慌了神,便沿路上山打探音信。后来才一路找到水甕子韩素华家,看到了李元品寄放在韩家的电瓶车。再问韩家人,只知道他独自一人上山去了。之后,就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了。家里人便慌忙上山四处寻找,大声呼喊,只听见空旷的山谷里荡漾着凄凉的回声,却毫无音讯。继续查找,仍无下落。活生生一个大活人,他能走到哪里去呢?为什么就杳无音信?总之,这人是失踪了。于是一边继续组织亲戚邻朋等十多人进山搜寻,一边向火井政府和派出所报了人员失踪案。火井镇政府派了副书记王志勇、武装部长甘健康,和高场社区主任胡守国等一同上山寻找。又特别派了五个民兵深入荒山老林同众人一道去搜寻。
搜寻的人们进入荒无人烟的九顶山腹地,拉开适当间隔距离,并排前进,进行拉网似搜寻。今天搜这一面山坡,明天搜那一面山坡,后天……李元品的家人更是心急如焚,跑里跑外,忙得焦头烂额。除了忙着上山寻人外,家中每天都请人帮忙淘菜烧水,大锅煮米,大甑蒸饭,每天都有好几桌人吃饭。就这样天天上山几十人苦苦搜寻,一直扎腾了十来天,找遍了九顶山的峰峦沟壑,搜寻了九顶山的深荒密林,终无所获。直搞得人们劳累不堪,精疲力竭。最后,只好无可奈何地停止搜寻。过了一段时间,又听人说,在九顶山的某处有人闻到腥臭味,怀疑是附近有人死在山上发出的臭气。李家闻讯后,又立即组织亲朋邻里许多人再次进山,按照传说的九顶山某处附近,并扩大范围,又仔细搜寻了好几天。仍然一无所获,绝望而归。
这真是一件奇怪之事,更是一件十分蹊跷的事呀!怎么会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呢?即使被野兽吃掉了,也应该剩下几根骨头呀!这件蹊跷之事,一直萦绕在人们的心头。
寒暑易节,秋去冬来,转眼又是一年春。到了第二年,即2014年农历二月下旬,突然有人在九顶山深处发现了李元品的尸体。而且,时隔半年之久,居然其衣着完好,尸体完整,面貌清晰,没有高度腐烂,这令人更觉蹊跷了。
原来,九顶山中有两个挖药的“药夫子”(名不详),在山上四处寻找、挖掘名贵药材“丛楼”。丛楼又名“七叶一枝花”,据说这种药材医治痈肿肺痨、跌打损伤、蛇虫咬伤等有奇效,还有人说,丛楼能治癌症呢!。这两个药夫子,真是山中奇人,在这九顶山的荒坡野岭之中随意穿行。他们走泥泞,踏荆棘,爬陡坡,攀悬崖,“山中无路由我开,岩上有药任我采”。这天,两个药夫子来到一个下面是万丈深壑,上面是万寡悬岩的山坡上,无意间一瞟眼,忽然发现对面壁陡的半岩上有个岩腔,岩腔里有一堆衣物。再认真仔细一瞧,那哪里是衣物啊?分明是一个人一动不动地倒卧在岩腔内。看了许久,岩腔里的人仍然毫无动静,他俩便认定那是个死人。他们此前也听说过半年前有个人在这九顶山失踪的消息。于是,怀疑眼前这岩腔里的死人可能就是那个失踪者。
这消息很快传到李元品家里。于是李家人又迅速组织人众再次深入九顶山。大家来到这个阴山槽,但见所在之处是个两山夹一槽的深谷。就在万寡悬岩间,有一个不大的岩腔。从上面往下看,有突出的山体阻挡,根本看不见该岩腔。从下面往上看,有浓密的荆棘灌木遮掩,也无法看到这个岩腔。只有站在对面的陡坡上仔细瞧,才能发现这个隐蔽岩腔,看清岩腔内的情形。人们便从下面一步一步往上爬,艰难前进。有时要手脚并用,在陡峭山坡上用手刨出一个小坑,再脚蹬小坑,手抓灌木,小心翼翼地用力往上爬,最后才爬到十分险峻的岩腔里。李元品的尸体就横卧在岩腔中,除了一只脚杆有像折断的痕迹外,余皆完好无损,面目清晰,并不断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有一条小水沟从附近汩汩流过,岩腔中十分阴冷。这大概就是尸体未高度腐烂的原因吧!但是,他怎么会死在这万寡悬岩的岩腔内?他的一只脚杆为什么像折断一样呢?邛崃市公安局派来的法医进行了勘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说法。人们只得用塑料布将其仍有百把斤重的尸体紧紧包裹,千方百计从阴冷的岩腔里梭下来,再用简易担架抬出荒山野岭,放上早已等候在水甕子公路上的火葬场的运尸汽车,运到邛崃火葬场火化了。
那么,年近七旬,每月有两千多元退休金,本是衣食无忧、安享晚年的李元品,为什么一定要上九顶山去掰笋子卖呢?这话还得从头说起。听人说,李元品自来好赌博,赌瘾还不小呢!有一次,高场有一户高姓人家修楼房,李元品就拉水泥来卖给高家。李元品随后去找人赌博,把钱输光了,就找高家借钱。之后,又拉水泥给高家抵债。最后,所卖水泥几乎全都抵了借款。他欠了赌债又要去翻,没有钱,再找别人借。结果越赌越输,越输越赌,越陷越深,到了不能自拔的地步。例如,他多次去找他大哥借钱赌博。有一次,他又去找大哥借钱。他大哥吼他:“你不为吃,不为穿,不供老,不供小,只为赌博借钱,真是太没得名堂了!”像这样的例子何止二三?此后,李元品的赌瘾越来越大,赌债越积越多,真是成了难填的无底洞。许多亲戚朋友都不原再借钱给他了。
后来,李元品看见有邻居上九顶山掰笋子卖,一趟就卖了几百元。于是他也打起了掰笋子卖的主意。就在出事的前两天,李元品还真的就上九顶山去掰笋子,回来卖了70多元钱。他认为找到了一条可以赚钱还赌债之路。谁知道“懒人发狠,天老爷不肯”。结果魂断九顶山,一去不回还。这上山掰笋子的路竟成了他的不归路。后来还听人说,李元品死后,尚欠高场街上某人两千元钱未还。那人听说李元品死了,便无可奈何地调侃道:“人家一条命都舍得,我那两千元钱有啥舍不得嘛!”李元品在外借赌债,都是瞒着家里人的。到底他死后还欠多少赌债未还?只有天晓得。
高义奎 采写
2014年11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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