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尾声
好坏难评
汪成娃离开母校多年,工作地点换了好几个,为了生活,一直在奔波忙碌,每月会定期回老家看父母,是雷打不动的惯例。
有一天是周末,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走到山下,天色已近黄昏。黑漆漆的森林里,只能凭感觉走路。
伟人南巡后,改革深入影响了农村,山里人纷纷离开土地,去城里打工,安家定居,山上的人越来越少,道路越来越荒芜,杂草丛生,荆棘满地,行路困难。
早上刚下过雨,道路满是稀泥,只能连滚带爬往前走。成娃自己在心里想:“十六岁前是农民,注定一辈子是农民,一辈子与大山脱离不了干系!”。
天色越来越暗,道路稀滑难行,成娃心里越来越着急。
突然,对面出现一个人影,像鬼影一般从成娃身边一闪而过,把成娃着实吓了一跳,接近照面的一瞬间,面庞似曾相识,依稀记得,却又想不起名字来,便匆匆离去。
夜里,昏暗的灯光下,成娃和父母三人围在灶前,随意聊些家事。森林里闪过的魅影浮现在脑海里,让他心里特别好奇。
成娃给父母谈起黄昏遇到的人,以及心中的疑惑。祝可成笑了,说:“你娃娃,戴着一个“偷屎爬”眼镜,眼神还不错,此人你应该非常熟悉嘛!看你想得起来不?”,沉思良久,成娃说:“有点像古福生,不过听说他死了,难道我遇鬼了吗?”,父亲说:“猜对了!他不但没有死,还活得挺好,都当大老板啦!”。
祝可成打开的话匣子就没有关上,接着谈了许多成娃不知道的事情来:
原来,古福生并没有死,躲债逃走后,飘落到了边疆,继续从事建筑行业,凭借他的聪明才智,慢慢将事业做大,做强,有了很强的经济实力,成了一个大老板,手下有上百号工人干活,呼风唤雨,威震一方。每次回家,他都不敢走大道,只行小路,不黑不出门,怕被人发现,因此行踪诡秘,村里极少有人知道他行踪。
那次,他思念母亲,偷偷回家探望,被邻居发现并认出。为了掩人的口舌,给了邻居五百元现金,让他不要在村里乱说。其余的人,看见了的都给现金二三百不等,堵住大家的口。难怪成娃这么多年都不知道,父亲是村里出名的老实人,只要承诺一语,绝不会轻易变更,才把事情瞒了这么久。
后来不久,知道实情的人越来越多,有知情人酒后吐真言,道出了真相,一石激起千层浪,引起许多人的议论。人们至此方知:此人非但没死,反而混得挺好,呼风唤雨当起了老板。在别处,他又讨了个年轻漂亮的老婆,生了一双儿女,都已经长大成人。
人们欣赏成功者,古福生也算混社会的成功者,生意场就像战场,从来是成王败寇,伟人著名的“猫论”已深入人心,人所共知。福生本该衣锦还乡,让人敬仰崇拜,却一直偷偷摸摸,让人费解。难道仅仅是那场牌局惹祸吗?一切都是那样扑簌迷离,掩盖在历史的尘烟中。
每个人行走在人生道路上,一个小小的事件也会改变命运的走向,就像天平上的小砝码一样,影响天平的平衡。
人们得知其事,莫不惊讶,感慨良多。非常之人,方能行非常之事,一般人不做有悖常理之事,常陷于亲情、友情、爱情的圈子里,无法自拔,处处纠缠不清,终身一事无成,成了芸芸众生。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快刀斩乱麻,丢下包袱,轻装上阵,以破釜沉舟的勇气勇往直前,终于成就一番事业。
古福生为人实在狠毒,抛妻弃子,远走他方,与相亲们多年失联。后事业有成,也不敢正大光明地回家,将老母遗弃乡里,不管不顾,有悖逆人伦,始终不敢面对人们的道德评判。欠农民工的血汗钱,不能加倍奉还,属于不义。虽是有钱人,却得不到山民的尊重,每次回家都偷偷摸摸,远远躲开乡亲们的口水,却躲不掉历史的口诛笔伐。
历史是无情的,会记住一些人,也会忘记一些人,为人做过好事的人,必然被人记住,做过坏事的,必将遗臭一时。
斯大林曾说过:“胜利者无所谓对错,胜利了的,都是正确的,胜利者是不应该被审判的”。每个人的人生,别人不好评判,更无所谓审判,不过,在人生的战场上,丢掉一些,也会收获一些,普通人做事瞻前顾后,或许永远不会成为成功者,但是普通人拥有的幸福和快乐,不是成功者能体验的,至少可以坦荡荡地走在大路上,不需要偷偷摸摸走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