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为你把红豆，熬成缠绵的伤口 倘若给华语流行乐坛里的情歌做个排名，王菲的《红豆》一定在各种意义上都位居前列。
或许，只有受到中华文化影响的东亚地区听众，才能够理解《红豆》这首歌的歌词所表达的情愫，简而言之，便是“相思”。
如果让你去写相思，你会怎么写？
包括我在内的绝大多数人，大概都是回忆两个人在一起美好的经历和甜蜜的过往，而如今分隔两地，想念对方的种种。
但林夕高明的地方便在这里，《红豆》里的相思并非离别之后的想念，而是一种悬而未决的状态。这首歌的歌词一句回忆都没有提，反倒连用了几个“还没”。
还没好好地感受
雪花绽放的气候
还没跟你牵着手
走过荒芜的沙丘
还没为你把红豆
熬成缠绵的伤口
还没好好地感受
醒着亲吻的温柔
是的，我们一般都会认为只有在失去曾经拥有的东西时，才会有“相思”这种体验，然而你若有过让你感到遗憾的爱情经历，便会知道比起这些，更可怕的是失去未来的可能性，失去对方陪你看细水长流的机会。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关于红豆的文化意象，传说是汉代闽越国有一男子被强征戍边，他的妻子终日翘首盼望夫君归来。后来和他的丈夫一同去戍边的战士都回来了，只有男子未返。妻子的想念更加深切，，终日立于村前道口树下，朝盼暮望，哭断柔肠，泣血而死。
后来，树上结出荚果，它的籽半红半黑，晶莹鲜艳，人们视为贞妻挚妇的血泪凝成，称为“红豆”，又叫“相思子”。
从此之后，红豆便成为了中华文化中的一个代指相思的意象，从王维的愿君多采撷，一直到林夕把红豆熬成缠绵的伤口。
然而，其实这首歌歌词的创作并非来自古诗，而是日剧《协奏曲》。
九十年代后期，香港文化的对外输出能力相较以往明显减弱，而此时进入了黄金年代的日剧被亚洲其他国家和地区所追捧，日剧黄金年代的代表人物，毫无疑问是木村拓哉。
1996年4月在日本首播的《悠长假期》可谓是现象级的电视剧，让木村红遍亚洲。紧接着《悠长假期》的《协奏曲》，自然会受到一定的关注——但谁都没有想到的是，这部质素充其量只能算得上中上，也不能被称之为木村拓哉代表作的电视剧，竟为华语乐坛送来了一首经典之作。
剧里，木村拓哉和田村正和分别饰演刚刚入行和地位颇高的建筑设计师贵苍翔和耕介，他们在工作中亦师亦友。由于阿翔刚刚工作，手头很拮据，女朋友小花为了出席工作场合想要穿的和服，两个人把积蓄全部拿出来也买不起。
而小花也受到了耕介的青睐，耕介给小花无微不至的体贴是倔强的阿翔不管是性格和财力都无法达到的。
小花穿着和服回到两个人的住处，他们相对无言只剩尴尬，这时小花问阿翔：你要吃大红豆吗？
这红豆，正是男主角阿翔熬的，熬完之后便把它放到了冰箱。
两个人用勺子吃同一个饭盒里的红豆，阿翔面无表情，小花神色愧疚。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生气呢？”
阿翔却说，早就知道小花不是第一次背叛自己。小花惊讶道：原来你都知道？那……你为什么每次都不生气？
“你问我为什么。看到我这个样子，你也很难过不是吗？我也觉得很可怜，怎么能再去责怪你。”
“你明明就在生气！可我也没有办法，我害怕再遇到他，我无法预估会发生什么。”小花这么说着，终于让阿翔愤怒而绝望，他把吃红豆的叉子摔向远处。
小花不住地哭泣，阿翔毫无办法地呆坐在椅子上——自己实在是太爱这个女孩，对她的一次次背叛觉得无奈而伤心，但自己有了这种情绪被小花看到，小花为阿翔难过又反过来让阿翔原谅了小花。
“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
结合这部剧，不难看出林夕创作这首歌的时候完全站在了男主角的视角上。而那个时候的木村拓哉也只有二十四岁，把恋爱中的年轻男人纠结、苦涩、辛酸和深情交织的心态表演得恰到好处。
你看，其实即便是深情至此的《红豆》，歌词所的原本素材，仍是不免俗地来源于物质与爱情的冲突与选择。
什么红豆熬的伤口，什么荒芜的沙丘和亲吻的温柔，所有的文艺青年，终将面对的依旧是房贷、车贷，面对的是婚礼的花费和要不要生的二胎。
但还好，起码有王菲用空灵的声音暂时消弭烦扰，有林夕的歌词送给我们可以品咂一辈子的隽永金句，也有木村的双眸留住了日剧黄金期最澄澈的一道风景。而王菲和木村拓哉，后来也在《2046》里出演情侣，真是让人觉得奇妙的交集。
不管你的人生观是相信一切有尽头，还是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希望都能通过我的这篇小文，在下次听这首时《红豆》有一点新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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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5-2 0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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