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然组诗 《柳街、小鱼洞、蓝莓及远村》（9首）杨然组诗 《柳街、小鱼洞、蓝莓及远村》（9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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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然/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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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瑞园咏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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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器物摆在这里

风雨洗过，都退色了

曾经光洁的肌肤

被人宠爱，抚摸

毕竟经受不住遗忘的消耗

必须接受粗糙，趋于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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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曾经那么圆润

映照神采，富丽人间烟火

以水为魂，以酒为血液

或者满怀精品谷果

珍藏沉沉入睡的美味

甚至插花，头顶一朵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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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形态优雅，精雕细琢

始料不及如今或残或破

终归被逐，成为路边遗孤

悄悄地，它们荒凉起来

渐渐沉迷时光的掩埋

任凭主人忽略，无悲无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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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陶的瓷的坛子罐子

当年各有各的奇妙称呼

连同石磨石缸石桌石椅

每当欢宴，谁不呼朋唤友

一刹那间，都聋哑了

再也不见杯盏碗筷来唱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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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器物流放在此

已然适应万般凄楚

野草在身边忘情生长

一阶之隔，繁华依然旺盛

畅饮如初，歌舞如初

它们安静下来，成为另一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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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月5日写于义渡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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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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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连乡镇社区也禁燃鞭炮了

纸做的小红灯笼，挂满窗外树技

晃得我眼痛。我以悄悄的耳语之诗

迎接鸡年除夕静静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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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想来，除夕的亲切

依然是烟子烟朝那边的声音

那边有把把这边有嘎嘎

红萝卜蜜蜜甜，那些童谣

从故乡院坝传来，唱浓了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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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向火的除夕温暖

依然是腊肉香肠还有美酒的香气

揽尽了家家户户迷人的笑声

不可替代的，长辈手中一条条红鱼

游向晚辈一声声祝福一声声道谢

压岁钱的金光，照得火红层层叠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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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联已经张贴，福字赫然守门

只是，耳朵略嫌清静有些焦渴

想起当年午夜忽然爆响从天而降

四面烟火，八方开花，万世闪烁

欢欢喜喜又是驱邪又是祈福

整个世界都在互相倾听互相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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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就缺这个，其他都到齐了

欢宴的团聚美中不足

我的耳朵频频招风

那么，请充许我在这乡间除夕

将那忘不掉的一串串惊喜

绾成一圈圈鞭炮声，放在枕边

伴我度过长长的空旷春晚

醉的美满，将在梦中宾至如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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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2月12日写于义渡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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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洞竹枝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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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已天晴，或已阴

都不影响我去南山

小鱼洞的鱼凫南山

在大楠村那边

或遇雨停，或雨淋

我在梦的境地，有深有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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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的是我对竹笋的记忆

春风吹来，一夜无边

浅的是我在山中的旅行

欲言又止，留下空叹

我知道瀑布在那边有说有笑

而我在回望中，又痴又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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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的是美人鱼一直沉潜

癫的是荷花梦一直新鲜

我来自梦鱼潭，我知道镜子

那璀璨四溅的悠久，已成定然

青山更青而绿水更绿

那野鸭子掠起之音，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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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已云起，或已雾散

我今入醉，在有月亮的夜晚

在一枝大楠村竹叶上写一个词

脱口而出，就一个脆嫩的赞

我梦见我成为一颗萤火虫

在小鱼洞之窗，永做灯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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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4月7日凌晨写于临邛义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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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街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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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了在木兰路下车

书画亭汇合

湿地庄园道边

有一排农民诗歌橱窗

正是春兰飘香季节

哪知那天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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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笑了：下雨就下雨吧

带了伞的，正如你带茶杯

有备而来，先去柳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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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梧桐笼罩树下小食

你吃得津津有味

雨水打湿了头发，那不要紧

最美的事儿，去看油菜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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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子沉浸在三月的氤氲金海

串连起那么多鱼的眼珠

鸟语闪烁。风筝收拢了梦的翅膀

正当跟一个盆景讨价还价

雨就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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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的事情留连忘返

花以淡雅融入你的高洁

风以轻柔宽容我的狂热

你说，多好的柳街！

今后年年写诗，年年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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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后才想起我们各有所遗

每每讲起柳街下雨

诗笔沉迷油画，彩笔坠入香国

为此，我忘了茶杯

你忘了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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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5月22日写于临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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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莓之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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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角梅纷纷翻过墙后

蓝莓就可以畅饮了

你走在喧嚷的大街

忘了请帖上约好的盛宴

一饮而尽，样子好可爱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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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街的彩裙也眉飞色舞起来

随你手镯一响，石榴开了

你说的黄四娘好茶就在附近

小天鹅的野生蛋就在附近

离草堂不远，转眼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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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长发惹来了更长的酒香

飘过长长的廊桥

沿河的目光粘满蝴蝶

虹的蜻蜓紧追不舎

那个蓝莓之饮，飞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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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5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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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村荷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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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荷包蛋冬夜

那是真的。远村不远

朋友从城里来，悄悄的

从我后备箱取走两瓶好酒

我请他们羊肉火锅

横竖都在拦我埋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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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主姓周，朋友叫他舅子

非要打碗荷包蛋不可

都说好久没回老丈家了

果然一人两个，热气腾腾端出

一起喝酒！一起喝酒！

讲起邛崃东路，羊安泉水

冉义付安，终归都是一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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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高埂读书，都来劲了

日白扯晃,好光荣呵

我和培培常去那里，去看女儿

有天误入和平村死角，车打滑了

附近敲门，出来一男一女

帮我们拖车，好！又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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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培说：他们真好，要记这情

他家门前荷叶，大朵大朵

此事一晃，十五年啦！

如今荷叶更多更广、楼房更漂亮

这是命好，是美丽中的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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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回城后，电话谢我美酒

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不准我做东

培培听了：管他呢，高兴就好

如今荷花如梦，天地真的入画

最高兴美景从家门前经过

有朋自远方来，远村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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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6月13日凌晨雨声中写于义渡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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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月初三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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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竖是满天的陈善兵在飞

叫声沾满了每片树叶

我从河堤匆匆经过

突然就遇到卢献冬挡在前路

他在地上连翻三个跟斗

也不知道水泥路面硬得厉害

啊哟啊哟，枉自七十岁了

他的头上起了灯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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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做给路边女士看的

她们笑了笑，表示很随意

我却起了疑心，生怕把蚂蚁踩住

万事，还是轻微的好，柔和的好

我匆匆赶路。一个门洞必须通过

遍地的淤泥脏得恶心

牛街长恨声烘气维持秩序

天就突然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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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恨他的妹妹回家过端午

那么远的，跑回来干什么?

他把发泄转移给过路的人们

惹不起他，也躲不过他

身上一下子就摊派上一些臭气

寻找水龙头要紧！

腌臜却紧紧粘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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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花亮色的水源终于到了

里面有人紧裹水母

在说梦话。我亲爱的人呵

原来你在这里！而且还缩小了许多

她隙开眼缝，仅仅瞟了我一下

手就伸出水面，自然放大

一把将我紧紧抓住：我日你仙人！

我知道我回来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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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整个身子也从水里冒了出来

还原一个活脱脱的泼妇——

你说我梦话?我是在梦你

死在外头了，爬回来铲花儿！

你看你浑身稀巴脏，好意思！

一副样子饿楼了，丢我的脸！

我就瓜了：好好好，我洗手，我洗手

我不知道你还有水母功夫

裹在水晶屋里，非常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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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天就亮了

想起昨天在雨后路面遇见红蛇

满树白鹤把地面画得斑斑点点

我就笑了。今天培培很忙

要款待成都来的七个酒疯葫芦

我溜花卷，还要写诗

顿时来了一阵阵奇妙的冲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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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6月16日写于义渡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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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虫灵芝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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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允许我也去做一条诗虫，

当我从三圣寺归来，

我的身上粘满了白鹤的叫声。

那里的树，晚上爬满了红色的小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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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时不时传来的白鹤之音，

简单，急切，发生在头顶的高处，

这样伸手而不可得，

树阴的水墨画漫步在天空，

我必须去做那个小小的灵芝诗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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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就说他从昆仑山上下来了，

采回了梦寐以求的雪莲，

放在漆黑的墙边.也会闪闪发光。

我潜入草丛，听见月光细细生长。

满目的萤火虫，带来了深山的请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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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一些云从草叶尖轻轻飘过，

它们光滑，流丽，仿佛薄薄的紫色。

它们边走边说，轻些，再轻些，

这些超凡脱俗的灵芝，

在壮丽过程中，也需要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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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用粘布捉我。我也不扑灯火。

虽然我也是一条虫，是来写诗的，

为梦中的仙草而歌，

就像歌颂观音手中的如意，

在我灵肉之上打出巨大保护的金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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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闻到了孢子粉鲜美的气息，

来自嫩肉、块茎和遥远的汤锅。

我陶醉了，知足而又圆满，

在仙草广阔而又密布的王国，

因了灵芝善意而又宽容的默许，

我美美地做了一条贪婪而又快乐的诗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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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6月16日凌晨写于义渡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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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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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说她是我女朋友，

好吧。笔下流出了李白二字。

说好了端午节去看荷花，

好吧。没必要掩饰缥缈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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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鹤从树与树之间飞过。

它们诉说什么，我没听懂。

石阶青苔。确实牵了她的手。

后面的事情果然路滑。浮萍之水

接着笑出一只又一只蜻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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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报纸上的诗，

是不是你写的？公园里的画

有她的影子。一切与荷色有关。

明明是远村发生的路遇，

却在邻村闹得沸沸扬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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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大树在晚上会爬出一条蛇。

那是真的。井水依然在说着醉话。

隔壁的西瓜，种得又甜又大。

一位姓金的梦先生，在起灰的灶头

亲切相逢了三个清朝的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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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呵，雨天收获一片片蛙声，

晴天亭子和池塘一起打伞。

我承认我赖在那里不想走了，

我的车窗一遍遍打湿，一遍遍晒干。

那些消息，越是空灵，越就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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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无意，你们在背古诗：

小荷才冒尖尖角……

好了好了,今晚我请你们喝酒，

那位又会养鱼又会喂鸟的女朋友，

她的名字,确实恰好叫小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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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6月16日凌晨写于义渡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