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雪落周原 周原的雪,清净
杜录林
一
经过了那么多的人生阅历,生活沉浮,洗妹,也见过的世界多了,成天应付生意,也就渐渐的淡忘了吹哥,已经不像年轻时候那么心急火燎,坐立不安那么一种心情了,慢慢的降温了。 也是人之常情,都要生活,三个娃娃都要成家,忙的跟啥一样,对于吹哥,已经不是那么的求之不得恨不得飞过去的难言之隐了,时移世易,洗妹也是都快有孙子的人了,把爱情就逐渐移情于三个女儿身上了。 为啥呀,都老了,生活,娃的大学费用不能小视,买房更是躲不过去。生意把洗妹忙的王朝马汉慌乱不堪,等晚上关门的时候,累的呀,好像要瘫痪的那么一种状态了。再者,吹哥,也不是常来看洗妹,两个人也觉得没有多大的意思了。 吹哥去洗妹的最后一次约会,洗妹就忙她的生意了,大概是面皮西施吧,一卖,客人就粘着吃去了, 到底是怎么了。 商业社会,只能如此了,就那么一个臊子面馆,吹哥当时是也没有当成一回事,折腾去吧,爱咋弄就咋弄去,估计不可能把凤翔府的城墙弄垮吧。就成了这么个样子了,洗妹当时就是那么一种生活忙碌生意状态。好像是钱里面有火一样的着魔入迷,有时候,偶发感叹,人啊人,灯没油不亮,人没钱没胆。
市面上的事情,落了一个人生的感叹,没有钱的时候,谁也看不起你,就连一家人也难处心影,难啊,人皮好披,人势难扎。缺啥怕啥,钱那么难挣。 有了钱的时候,我痛恨这个世道,给周娃上坟的时候,就是烧钱,也就是烧那么几万元的事情,到周娃坟上烧钱的时候,那么一种火气上升,洗妹好像明白,你的灵魂保佑我挣了那么多钱,我也知道,你也知道,人生就是那么的短暂,你的坟头上已经荒草灰色,我也就是凭着这么一个小生意,把三个娃娃都生活的差不多,生活也罢,活人也罢,就是那么个样子了。 就像人们总结的那样,穷汉家的一把米能顶财东家的三斗麦。你需要的时候,生活不会给你,你不要的时候,来了也是没有多大的诱惑了。 生活的规律,老了,就要跟着走社会走,花能重开,人无再年少。因为呀,都老了,毛阿敏费翔都老了,我们怎么能不老,古文就是,时也,世也。洗妹已经厌倦了各种社会应酬,低下头,想着这些年的苦雨,难免坐下来伤心落泪。
生意刚开始时候,也就三五个人,就那么一场小门面,既是老板又是伙计,又是账房先生,又是跑堂的,不知道要漂泊在多少想花钱的人手里面,要看人家顾客的眉高眼低雨,雪,眼泪,与吹哥周娃基本上没有多大的关系,人世场的事情,到最后扩大店面以后,才总算能稍微歇息一下了,有了一些小钱,心也就不慌了。 也算把活人商业社会看透了,人世场,也就是花钱与挣钱的事呀。
洗妹感慨的呀,好像明白了一些务实的大道理,有时候,一人关门之后,喜欢独自坐在凤翔人过年点灯笼的那么一种小红烛下面,回忆起周原的风风雨雨,杨柳村发绿的大涝池,灰褐色的千年古柳,哀婉的《梁祝》,一杯红酒下肚,好多的周原往事,涌上心头,暗淡的烛光,和着洗妹的眼泪,悲伤忧郁的西秦美女,泣下沾襟。 吹哥也是知道洗妹要挣钱,生意在发力起跑阶段,不要干扰洗妹最好。只是闲了偶尔去洗妹那里坐一坐,就可以了。平时也就是一杯茶,一杯酒,生意那么忙,挣钱事大,吹哥也就是那么个容忍之心,一让父母,二让老婆,剩下的该让洗妹了。 最后一次,洗妹在那一年快过年了,让吹哥来店里面坐一下,喝些徽商朋友从杭州一带带来的茶品,武夷山一带的大红袍之类的茶。 黄昏,腊月周原很有诗意的季节,西府灰白色的天空,文人雅士聚集的最佳时间。 洗妹生意忙完了,白底淡化丝绸旗袍,淡淡的发亮,也化了装,不过呀,见了吹哥还是以前周公庙中学见了吹哥那么一种笑容,欢乐,含羞,心急,情不自禁,还是几十年前在周公庙中学那么一种老样子,让吹哥很想很想抱呢。 洗妹也是说,忙死了,等快关门了,才记忆起了吹哥,哥呀,洗妹我慢待您老人家了,好像吹哥也 是顾客一样,洗妹呀,就是那么个样子,欢快,内敛,又不失沉稳。
二
吹哥也就静坐在洗妹的岐山会馆,洗妹才打开中华烟,让吹哥抽呢,客气的话也是有的。窗外的雪呀,下的很大。 吹哥仍然看到了洗妹几十年前高中岁月的神态,也心里霍亮。给洗妹说了一些西府老话,洗妹呀,洗妹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比人活不成,是吧。过去的就让随风,忘掉那些曾经的雪落周原的荒凉,贫困,哥也很羡慕你,几十年的商海起伏,在宝鸡总算有了自己的名店,哥服你了。 洗妹给吹哥倒了一杯茶,笑着说,三十年前咱们喝的是三块五毛钱的茉莉花茶,现在,茶叶基本上喝贵一些的,你回去的时候,洗妹我给你一些几千块钱的茶叶。 好呀,吹哥也没有拒绝。洗妹说,哥呀,我现在也就是不太缺钱花了,你看得见,年关腊月酒店事很多,很忙的,生意上的事情,先喝茶,门关了,就是你我了,有啥不能说呢。 吹哥也就是放松了,雪,一片一片落在窗外,下去吧,周原的雪,洁白。洗妹虽然没有李清照的风姿气质书香韵味,但也是很好的身材,微胖型的美女,大约在五十吧,周原美女的共性,红黄色的健美肤色,浓眉大眼,长眉掩目,白色红花的旗袍,俯仰红酒沾唇之间,静静的看着吹哥喝茶,饮酒。 点燃一根烟,洗妹也才心静下来,看着吹哥那么一种高兴,洗妹也笑了,不觉回忆起了与吹哥在周公庙中学的那么一场欢乐时光,那个时候,多么的想逃离农业社,你出去了,我那时候恨不得你死了呢,现在,想起来多么的幼稚呀。 吹哥气的呀,没法说,忍让呀,缘分吧,好了。 洗妹才拿出来茅台酒,很客气的对吹哥说,喝吧,也直不了几个钱,你也很长时间不来,洗妹我气的呀,恨不得让你当农业社的倒灌户,菜的话,就吃咱们的西府凉盘,其他大都是的多余的,咱们西府人的过年当家菜,哥呀,我知道你最爱吃,好吧。
洗妹虽然有些变老了,也有钱了,吹哥,只能是做客了,席间,显得有些被动。
有文化的人与有钱的人一起说话,不是熟人,场面不会好。人生席间,洗妹能掩饰住自己的那种火辣的爱吗。吹哥也就放开纵情一饮,洗妹拿来了烛光落红,吹哥已经心乱了,环境变了,洗妹这些年,基本上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官场的人也应付过。 就像洗妹所说,盘子里面有个王八,心里面也有一个王八,饮食生意,爱吃了就吃,只要不往我的旗袍上面撒污,那些官场上的人,比起吹哥,差的远,我无心与他们消费时间。周娃虽然死了,生活还得活人呀,为了孩子家人,再难,也得挺住。 文人,可以喝酒,官吏,也可以陪酒,大款,随意吃喝,没有时间跟他们闲聊。你我之间,话不用说的太多。
洗妹才放开了,就像渭河一样,没有水了,不大,下来了那么一场白雨,洗妹就像软了一样,不停的让吹哥喝酒,一红一白,两个人就在那么一种凤翔的年后红蜡烛,窗外的大雪,还有那么一种小蜡烛红色呀,洗妹,吹哥,从上小学的时候两个人就喜欢那么一种颜色呢。
洗妹也喝多了了。 吹哥才不管呢,谈及酒文化,先西凤,后太白,中间还有那些乌龟王八酒,说了一河滩,洗妹也高兴,好长时间不见了,吹哥成了老夫聊发少年狂。 一杯一盏,洗妹脸上红起来了,也高兴,就述说了一些童话之类的语言,吹哥看了一下,洗妹也,已经笑着流泪了,就把洗妹抱紧在怀里。 很是尴尬呀,多年以后,突然感觉好多东西很陌生,已经没有周公河苹果园抱紧洗妹的那种原始感觉了。 吹哥酒也喝多了,把洗妹抱在怀里,洗妹嘴唇像快开的石榴花一样。一杯清酒,三十年夙愿,两个人就 了成殷纣王的妲己,周幽王的褒姒,高皇的吕后,周郎之二乔,子健之洛神,进入了忘乎所以的楚灵王睡梦状态了。 以前太远,吹哥呀,说一次近的呀,吹哥也是酒兴才有,你如邓丽君梅艳芳可以吧,洗妹也才开怀畅饮起来,落雪,散关,腊月的微风,那一夜,两个人都醉了。
坐着哥哥的腿,
泪水往下流。那一夜,洗妹哭了。
一杯酒下怀,心思眼泪稠。
今夜酒满杯,不见周娃人。
命苦归命苦,日月不迁就。
月下交杯酒,谁知明天路。
天道也昏暗,唯恐空对月。
洗妹那时候,眼泪连珠,好想哭。关中女子的石榴花,那么的艳丽,也是那么的沧桑,石榴花开放的时候,红红的呀,洗妹与吹哥一起吃石榴的时候,烛光下,显得那么那么的苍凉。
腿还是以前的腿,生活经过的长跑,已经有了痕迹。洗妹低头时候,吹哥也好像明白了,商海,很大,洗妹,活着就好,洗妹也有她自己的生活。
那一场烛光夜饮,洗妹才脱现了周原美女的风韵,嘴很燥,好像跟吹哥生气,胸很挺,气吹哥的老婆,你当初为什么看不起我,陈世美的人呢,吹哥呀,看看我呀,两朵牡丹花。 我发如瀑布,我身如浮萍,我心如你在,你不要把我忘了,才好。 洗妹,已经没有啥操心的了。 商海亦何苦,何必叹人遇。
良宵度春风,我身已无力。
我本渭河花,岂顾西凤残。
花开人心荡,依旧解前伤。
风雨一夜间,越过几千年,
人生何其短,今夜巫山眠。
三
次日,吹哥回到学校,仍然是那么一种教书育人,天天就是那么个样子,觉得好无聊呀,想起了洗妹,心慌的呀,课也不备了,成天看着那么一个玉女照片发呆,好像前辈子先人没见过女人一样,老婆催促一下,只是说,米汤已经凉了,还是吃喝好,精神上的事情,可以记忆,啊你成天就是洗妹你先人女神,饭总该吃吧。 吹哥吹嫂也不是萌人,只能说,好呀,吃呀,吃完吹哥我洗锅,好吧。生活就是那么个样子,何必庸人自扰呢。
周原落雪的时候,洗妹,已经把自己到海南,厦门,上海,香港那些旅游照都发给了吹哥邮箱,给吹哥晒一下她的游记,估计是今生最后一次醉饮了,分别之时,看着周原散关的大雪,做了最后的吻别。 因为呀,北方的雪,太冷了,雪落周原,那么一种风搅雪,洗妹最爱看,恨不得脱光衣服,在周原的雪地里疯跑,吹哥现在才有了摄影器材,一片大雪,周原风冷,浴女神晃,雪肤天地,用这么一种方式,回忆了周原的难忘岁月。 那一夜,洗妹抱着吹哥在风雪中, 不停的奔跑,浴雪,仰卧,雪花, 杨柳村的大柳树,发冷的涝池, 似有似无的周原风摆柳, 吹哥也才吹起了洗妹最爱听的【走西口】,遥望着一片大雪的周原,风过雪落,茫茫无际的周原,洗妹醉了,雪花弥漫在洗妹的胸上,一片一片的消融,雪落尘世,也是记忆周娃,也是与吹哥在风雪之中奔跑。 在路上,洗妹,吹哥,一直在路上。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