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向临邛去(小说) 作者:王勤莫向临邛去(小说) 作者:王勤

  莫向临邛去(小说)
                                             文/王勤

        晚风顺着南河轻轻地吹，白天被地球吸纳的热气又被慢慢地释放出来，广场舞的音乐绵延十里河滨，河对岸的邛窑遗址在灯光的装饰下如仙山神宫。
        老南桥上车流不息，桥头牌坊巍然耸立，邛崃城白昼般的夜晚使得牌坊上的文字依稀可见，红沙石历经风雨，“川南第一桥”五个大字有些斑驳。
        牌坊下一青年男子肩挎吉他，面对涛声微起的南河自弹自唱《时间都去哪儿啦》，他那略带沙哑而又饱满的呐喊，吸引了三四个人住脚围观，偶尔有好心人把零抄放在他的音箱处。

        文君井畔，一男青年围着井边转了两转，把头伸到井口仔细观看，边拍照边诵读郭沫若的题词，他就是昨晚在老南桥头唱歌的流浪歌手曹鲲，微信名“风尘”。风尘要了一杯文君茶，略显清瘦的身子斜躺在藤椅里，拿出手机开始创作，他要写一首关于邛崃的歌。

       他是湖北人，到邛崃已有十多天，骗母亲说是到同学这里找工作。为了生存便在街头卖唱挣钱，第四天晚上遇到一个三十左右的美貌女子，她坐在距风尘二十米远的石礅上，听他唱了半个小时，在音箱上放了三百元，走了。风尘心说:邛崃人真好。
        他晚上唱歌，白天就走访邛崃城，在网上查找邛崃好玩的地方，去了十方堂，去了白鹤山，去了竹溪湖，去了平落古镇，去了天台山。他发现这里的山水很美丽，文化根基相当厚重，潜意识告诉自己:寻一意中人，此处可安家。可是，母亲打了几次电话，说没找到工作就赶快回去。

        喝茶的人越来越多，文君公园很快就热闹起来，风尘在手机上创作，写了删，删了又写，他微闭双眼，思考着邛崃。
        感觉有人在对面坐下，他睁眼一看:“是你？”
         “是我，我叫语兮，你呢？”
         “我叫曹鲲，叫我风尘就行。”
         风尘摘下眼镜，站起身来文质彬彬地鞠了一躬:“谢谢！邛崃人真好。”他对面坐着的就是那晚给他三百元的美丽女子。
        “不用谢，我曾经也是个流浪歌手。”她婉尔一笑。
         语兮是她的艺名，也是微信名，她深知流浪歌手的不易与艰辛，所以那晚给了三百元。风尘一到这里就被她发现，她被风尘身上的文雅气质深深吸引，在他身上表现出来的并非流浪歌手通常拥有野性与随性，他更像书上讲的秀才，有一股酸味。当语兮第一次见着他时，就开始关注他，甚而跟踪他，她问自已:这是恋爱的节奏吗？
        她与几位邛崃的音乐人开了个工作室，在去年的平乐民谣大赛中拿了第一。二人聊了很久，语兮今年32岁，风尘28岁。
       风尘因为读到一首孟效的诗，“欲别牵郎衣，郎今去何处？不恨归来迟，莫向临邛去。”，他觉得奇怪，为什么莫向临邛去？临邛又在哪里？于是在网上一查，才知道临邛在四川盆地，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的故事就发生在哪里，还有邛窑还有邛酒都是全国之最，就打电话问四川的同学，同学还告诉他，那是南丝绸古道第一城，四川美女数邛崃最美，有“一邛二雅三成都”之称，还说你小子有胆量就过来。因为向往也因为有同学，他就到四川了。
        风尘和语兮午饭后一起去了她的“古朴邛谣”工作室，结识了一批优秀的音乐人，这一夜，他和语兮都喝醉了。
         一晃就是一年，风尘父母更是打了无数电话催归，风尘都以找到工作了为由唐塞过去，与语兮的姐弟恋也确定下来。风尘的志向并非简单地做一个歌手，他说他要当一个学者型的音乐人。偶然间结识了几位野外考察爱好者，觉得邛崃的历史和文化很有研究价值。他是湖北麻城人，说他是邛崃人的本家，一半四川人都是从麻城迁来的。

        今年的民谣大赛又临近了，“古朴邛谣”的这帮年青人还没最终定稿，制作了几首歌，没一首让他们有信心。只有风尘的歌词《莫向临邛去》期望值最高，偏偏风尘只写三分之一就卡壳了，大家只好先把音乐做好，只等风尘填词。
        为此，大家进行了激烈讨论，有人主张不参赛，免得败北反而影响了去年的冠军之名，有人主张重在参与。
        语兮说如果只是重在参与，那我们还怎么生存，怎么赚钱，我们的梦想何以实现？
        最后语兮说:为了我们的前途，歌词的事风尘必须在三日内完成，因为赛期也只有五天了。
        二人回到家里，风尘说弄不出好作品就不参加嘛，你才给我三天，只怕辜负大家。
        语兮:必须做好，这是我们的生命。
        风尘说:这是生活的一部分，但不是生命。
        语兮是“古朴邛谣”的老大，责任重，不参赛她担不起责也丢不起面子，这也是关系将来经济收入的关健一战。就说:你别给我讲大道理，这关系到今后的收入问题。
        风尘说我留下来是因为这里休闲的生活和文化，唱歌能挣点生活费就行了。
        语兮说你怎么还那么书生气，唱歌是因为爱好，把爱好变成挣钱的工具岂不更好。
        风尘说你不是说就爱我这书生气吗？
        语兮说:原来你并不是为我留下来的，是为了“休闲的生活和文化”，那我们何必要在一起，你去过你的生活，我去过我的生命。
        她的这番话无形中伤害了风尘，因为这家是语兮一年前置办起来的，风尘突然有了寄人篱下之感，晚饭后出去就再没回来，给语兮发了一条短信:我要有尊严地活着。

       在邛窑遣址、在胡芦湾、在骑龙山这些古道上，这几天都有三个人在水边辽望，在荒草中寻觅，在山崖上攀登，这是风尘和野外考察人凡丁、崃岭鹤影，这几天心里不快，他又随他们出门重走茶马古道。
        风尘一去不返，语兮后诲说话太激烈，朋友们都在安慰她，她把失落和忧伤全都发泄在啤酒和唱歌上，从早唱到晚，从早喝到晚，她说一定要参加比赛，哪怕碰得头破血流也绝不言败。

        民谣大赛如期举行，经过三轮的比拼，“古朴邛窑”进了前五，虽然大家都雄心勃勃，却也心里有数，估计难进前三，只求别输得太难堪。
        大赛进入最后一轮，组委会突然接到“古朴邛谣”更改曲目和人员调整的申请。
       一个小时前，风尘突然出现在语兮面前。
       语兮不理他:你不是要尊严吗？
       风尘说:我的尊严向爱情投降。

       舞台上霓虹闪烁，风尘抱着吉他尽情演唱《莫向临邛去》。

莫向临邛去
这里山水最妩媚

山水妩媚也无所谓
最怕遇上临邛妹

遇上妹娃也所谓
她比鲜花更美丽

妹娃美丽也无所谓
怕她满头满脑是学问

满腹学问也无所谓
怕她半斤下肚也不醉

半斤不醉也无所谓
怕她说再喝再喝我没醉

妹娃喝醉也无所谓
怕我自已也跟着醉

自已醉了也无所谓
就怕娘亲盼儿归

归也无所谓
最怕不让我，再到临邛去
归也无所谓
最怕不让我，再到临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