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到新爸爸家的时候,有一幕令我印象深刻。
他正在吃一盘红烧鸡,他咀嚼并且对着我笑,我看着那盘红烧鸡,已经结冻了,它完整,没有切开,但是我觉得它不香,或者说,是另一种香。
新爸爸豁达,是文人的豁达,他是真正的文人和才子,我不是,我是哲学家半路转行过来的。
真正的文人和才子,有一种拥抱全世界的豁达和潇洒,比如说洁癖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和他有缘,反而,他是一种反洁癖的存在。
但是基于命运,我不会认为新爸爸潇洒,我的认识,被一种博大所接纳,这种博大与潇洒,正是我很多年后,认识到的,是我的洁癖,遇见了他的反洁癖后,意识到的一种新的方式。
这方式整齐,有序,但不是我想要的那种干净,新爸爸很英俊,可是在当时我的眼中,世界上就没有英俊的人,因为命运,让我开始接受些什么。
那只结冻的红烧鸡,酱油是酱油,另一种香是另一种香,它是一种新的方式,命运向我诠释了,世界之外的世界。
很多年以后,我就进入了这个烧鸡,然而同时,自己爸爸的清蒸鸡的感觉,还是在的。
新爸爸咀嚼着令我不可思议的红烧鸡,对着我笑,有一种自嘲的感觉,这自嘲的感觉,于我这里,融入了无可奈何,进而,变成了一种幽默。
20多岁,妈妈婚变的时候,童年新爸爸家的灯火,闪现在我的周围。
令人深刻的是,那闪现的灯火,并不来自于新爸爸,而是来自于我自己。
很多年以后,和妈妈一起在高速公路行驶,路过休息站的时候,我看见一个大人领着一个孩子,你猜我看见了什么?我看见了我自己,领着我自己。
天地之间的高速公路,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是天地,我站在休息站,看见了天地,好干净的天地。
我回到了妈妈的汽车上,高速公路上,我们开着开着,天地消失了,上也是天,下也是天,我在宇宙中穿梭,只感觉到速度在我身体里轰鸣,只有速度在我身体里轰鸣,除此以外,除了太空,什么都没有。
圣母在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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