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枫】雨城情思（散文）【丹枫】雨城情思（散文）

　　 今日早晨有雾，雾很大，把整个雨城淹没了，两边商店，饭馆，甚至一切的一切都装了进去，仿佛世界上实实在在存在着的只剩下了我自己，要不是几声汽车喇叭声，我不会在雾中惊醒。
　　 一头扑进雾中，沿着熟悉的路朝图书馆走去，我决不会因为这雾迷路。不管他雾起雾落，反正这是自己最熟悉的一方精神家园。
　　 视线被雾气限制在两米之内，不知道两米之外会是什么，就是眼前的景物也是模糊的，只好慢慢地走，我哼着“雨城情思”小调，拄着油纸伞有如夜盲症者一样。
　　 前些年我在重庆居住，那儿每年平均有93个雾天，而雅安每年只有8天，而现在却是在30天之上。但雅安雾起如诗似歌，悄悄的来，轻轻的去。似如篷莱仙境。只要天空放晴时，云雾从周公山飘舞而来，像七仙女挥袖吟唱，这时云雾缭绕的山峰清晰可辨，巨大的云团像是与七仙女伴舞，从山巅凌空而来。又轻轻飞去。雨城在这蓝天白云下变得通透明亮。耸立的山峰与顺流而下的青衣江水，动静相宜，交相成景，绿色的花草树木，荷塘莲花，水天一色，犹如一副山水画，这就是“中国魅力城市”雅安淡雅而秀美的山水之城，好多人都知道是水汽，但它们从哪儿来？平时都藏在什么地方？如果这些雾气是从远方的湖泊或者大海飘过来，怎么会一夜之间就弥漫了整个世界？但如果是从本地生成，这些泥土中又如何会钻住这么多的水汽？神奇，再没有什么东西会比这雅安大自然更神奇了。
　　 小路上有一株芙蓉花，挺着白色的花朵，它的叶子显然是被人践踏过，却仍然开出了绚丽的花。水汽在它的四周游动着，像是一层薄纱，给人一种特别顽强的感觉，好像它正在和雾气抗争，千方百计不让雾气淹没它。
　　 她也从雾气中钻了出来，像出水芙蓉，清纯，恬淡，脱俗。虽没有沉鱼落雁的惊艳，但有倾国倾城的柔媚，她就是雅女——陆婷婷，
　　 我被这妖一样突然出现的姑娘所迷惑，我紧跟上去，她洁白的身子一闪淹没在书海里。我冲了进去，在书橱中一一追寻，刚走近，一道白光一闪，她又不见了。
　　 一飘飞进图书馆外竹林中消逝了。所有出现的东西都像那洁白芙蓉花一样，带着很大成分的神秘感，需要一层一层剥去面纱，到了眼前才清楚起来。突然，一首叫做《白狐》的歌，竟牵动我情愫的一根无形的线：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千年等待千年孤独，你看衣袂飘飘衣袂飘飘，天长地久都化作虚无。这漫天的雾气造成了神秘，神秘之中不知道哪会儿就会出来那只白狐。这是一首矫情的爱情歌，但矫情中不乏凄美。这情景，这歌声，情景交融。在我心中都存在着一种神秘而美好的爱情情结。无论我老了，无论我的婚姻状况如何，那只虚无中的白狐始终藏在我心底最神秘的地方，一旦遇到整个世界都陷入神秘之中后，那种情结就会纠结成疙瘩，很轻却很实在地撞击我的心。
　　 自那以后，只要有雾的早晨会使我精神恍惚，而今已40年了，只要遇上起雾，那种情结就会淡淡的在心里升起来。我知道，这种情结不会使我作恶，相反，却会带来一种异样的幸福，淡淡的，短暂，却使我异常兴奋。
　　 哦，那个雨城有雾的早晨，那只本就不存在的白狐，还有那路边的白芙蓉。
　　 "五一"劳动节雅安举办根雕奇石文化艺术交流会，我应邀去了雅安,那天也是一个有雾的早晨，我又匆匆赶到图书馆，可那儿却面目全非,电梯公寓拔地而起,小路竹林也不见了，我寻着40年前的小路在草丛中寻找那株在心中开了40年的白芙蓉。又走到江边，可……
　　 我躺在草地上。望着从周公山飘来的雾,往事历历在目，“我叫陆婷婷，在云母厂工作。你姓啥？”我姓马，叫马奔，"我回答她.
　　 我俩坐在图书馆边看边讲，我看的都是文学之类的书，而她看的是高中教材，我问：“你准备考大学？”她点了点头对我笑了笑又捧起那书仔细翻阅。
　　 天快黑了，我同她并肩走在小路上，一路上我们讲了许多，许多……
　　 隔了两个多月，她没来图书馆了，我一个儿在小路边，竹林前来回走着，总希望在这有雾的早晨她会在我面前出现，可……
　　 我实在忍不了，我已快疯了！从早到晚蹲在云母厂大门外看着那一群群姑娘们，在她们上下班中寻找她的影子……
　　 为了她我竞不上班了，找医生开了病假条请了一月假又去了图书馆。
　　 我想这个礼拜天她会来的，我站在图书馆大门外像掉了魂似的四处张望，突然几个小伙子提着木棒追赶一只白狐，我也跟着追了上去，那留着小平头的小子猛地给那白狐身上一棒，白狐惨叫一声匆匆钻进竹林，我追上去看着躺在地上的白狐，抱起它一口气跑进那山下坟堆旁把白狐藏了起来。白狐双手挖着我手，落起泪来。那几个小子冲上前问我，我指着江边说：“往那儿跑了。”
　　 五四青年节，我一个儿站在图书馆坐在竹林边双手抱着头，不知怎的一种从未有过的兴奋涌上心头，一阵清风吹来，我抬起头。婷婷她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我不顾一切紧紧抱住她不放。她大叫一声推开我，用手掏起左膀，我一看“天哪！”两条像是被棒抽打的青色疤痕。我问：“婷婷怎么了？”她不说话，两眼掉着清泪。
　　 后来我才知道，她男友发现她常来这儿看书，男友生怕她考上大学会抛弃他，加之又同我在一块儿，所以……
　　 中秋节这天，婷婷约我在青衣江边等她。我提前两小时就来到那儿，我站在岸边，盈盈的波光轻扬，水花万千，似繁星辉映，暗淡夜色清冽，银光流溢，芬芳的气息，漾起微风，
　　 一叶轻舟从河心划了过来，一曲<<白狐>>歌儿从江心飘来,是婷婷，她来了。她穿着白色长裙在月光下更加美丽.她看到我便使劲地摇呀摇，她这一摇，使角高楼倒影粹成金块，惊起几只水鸟在空中浪笑，
　　 还未靠岸，我就扑上前。那晚在月光下，我俩订下终身，后来……
　　 40年后的今天我又来到江边。浓雾飞来，婷婷你可知，是谁说过白首不离要把我一生珍藏？是谁在岸边脉脉凝望，又是谁在声声叹息，赴一世情长?
　　 这时一叶小舟又从江心划来，我仰天长叹，不禁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