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闳中,约910年生,980间逝世,五代南唐画家。江南人。元宗、后主时任画院待诏。工画人物,用笔圆劲,间以方笔转折,设色浓丽,善于描摹神情意态。存世作品有《韩熙载夜宴图》卷,绘写南唐中书侍郎韩熙载夜宴。该画真实地描绘了在政治上郁郁不得志的韩熙载纵情声色的夜生活,成功地刻划了韩熙载的复杂心境。为古代人物画杰作。但有人将此画断为宋人摹本,未得公认。这就是我们今天看到的,也是顾闳中唯一的传世作品,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
南唐·顾闳中 《韩熙载夜宴图》(宋摹本) 绢本设色 28.7×335.5cm 故宫博物院藏
《韩熙载夜宴图》本幅无款。前隔水存南宋人残题“熙載風流清曠,爲天官侍郎,……”20字。引首有明初程南云篆书题“夜宴圖”三大字。卷后有南宋史弥远“紹勳”葫芦印,清·宋荦钤“商丘宋犖審定真迹”一印。拖尾有行书“韩熙载小传”,后有元·班惟志泰定三年(1326年)题诗,又积玉斋主人题识。后隔水清·王铎题跋,后有“董林居士”、“緯蕭草堂畫記”等收藏印。又有乾隆皇帝长跋及清内府诸收藏玺印。作品如实地再现了南唐大臣韩熙载夜宴宾客的历史情景,细致地描绘了宴会上弹丝吹竹、清歌艳舞、主客揉杂、调笑欢乐的热闹场面,又深入地刻划了主人公超脱不羁、沉郁寡欢的复杂性格。全图共分为五个段落:首段“听乐”,韩熙载与状元郎粲坐床榻上,正倾听教坊副使李家明之妹弹琵琶,旁坐其兄,在场听乐宾客还有紫微朱铣、太常博士陈致雍、门生舒雅、家伎王屋山诸人;二段“观舞”,众人正在观看王屋山跳“六幺舞”,韩熙载亲擂“羯鼓”助兴,好友德明和尚不期而遇此景,尴尬地拱手背立;三段“暂歇”,韩熙载与家伎们坐床上休息,韩正在净手;四段“清吹”,韩熙载解衣盘坐椅上,欣赏着五个歌女合奏;五段“散宴”,韩氏手持鼓槌送别,尚有客人在与女伎调笑。全卷以连环画的形式表现各个情节,每段以屏风隔扇加以分隔,又巧妙地相互联结,场景显得统一完整。布局有起有伏,情节有张有弛,尤其人物神态刻画栩栩如生,如“听乐”段状元郎粲的倾身细听动姿、李家明关注其妹的亲切目光、他人不由自主的合手和拍;“观舞”段王屋山娇小玲珑的身姿、德明和尚背身合掌低首而立的尴尬状等等,传尽心曲,入木三分。最出色的还是主人公韩熙载的刻画,长髯、高帽的外形与文献记载均相吻合,举止、表情更显露出他复杂的内心。一方面,他在宴会上与宾客觥筹交错,不拘小节,如亲自击鼓为王屋山伴奏,敞胸露怀听女乐合奏,送别时任客人与家伎厮混,充分反映了他狂放不羁、纵情声色的处世态度和生活追求;另一方面又心不在焉、满怀忧郁,如擂鼓时双目凝视、面不露笑,听清吹时漫不经心,与对面侍女闲谈,这些情绪都揭示了他晚年失意、以酒色自汙的心态。画家塑造的韩熙载,不仅形象逼肖,具肖像画性质,而且对其内心挖掘深刻,性格立体化,可以说真实再现了这位历史人物的原貌。作品的艺术水平也相当高超。造型准确精微,线条工细流畅,色彩绚丽清雅。不同物象的笔墨运用又富有变化,尤其敷色更见丰富、和谐,仕女的素妆艳服与男宾的青黑色衣衫形成鲜明对照。几案坐榻等深黑色家具沉厚古雅,仕女裙衫、帘幕、帐幔、枕席上的图案又绚烂多采。不同色彩对比参差,交相辉映,使整体色调艳而不俗,绚中出素,呈现出高雅、素馨的格调。顾闳中的《韩熙载夜宴图》是其代表作。此画布局巧妙,连贯自然。人物用细线勾描,笔法挺劲,稍方折。淡墨微晕衣纹、重设色、多用粉,艳丽而古雅,精细的形象刻画和人物关系的传神处理,是“以形写神”的成功运用。他的画法仍以细笔勾勒加以彩色晕染为主,但描法与设色方法与周文矩各有特点。
关于《韩熙载夜宴图》的创作缘由,有两种说法,《宣和画谱》记载:后主李煜欲重用韩熙载,又“颇闻其荒纵,然欲见樽俎灯烛间觥筹交错之态度不可得,乃命闳中夜至其第,窃窥之,目识心记,图绘以上之。”《五代史补》则说:韩熙载晚年生活荒纵,“伪主知之,虽怒,以其大臣,不欲直指其过,因命待诏画为图以赐之,使其自愧,而熙载自知安然。”总之,此图是顾闳中奉诏而画,据载,周文矩也曾作《韩熙载夜宴图》,元代时两者尚在,今仅存顾本。历代著录的顾闳中《韩熙载夜宴图》有数本,此卷据各方面考证,当属南宋孝宗至宁宗朝(1163—1224年)摹本,其风格基本反映出原作面貌,且达到相当高水平,堪称流传有绪的古代绘画珍品。
周文矩,中国五代南唐画家。建康句容(今江苏省句容市)人。生卒年代不详,约活动于南唐中主李璟、后主李煜时期(943~975),后主时任翰林待诏。周文矩工画佛道、人物、车马、屋木、山水,尤精于仕女。多以宫廷或文人生活为题,以"用意深远"著称。其仕女画师从周昉,作风更加纤丽繁复,用笔多以"战笔"为特点;周文矩也是出色的肖像画家。存世作品多为摹本《宫中图》、《苏武李陵逢聚图》、《重屏会棋图》、《琉璃堂人物图》、《太真上马图》。周文矩敷彩简淡,较雅致。
《文苑图》卷,五代,周文矩作,绢本,设色,纵37.4cm,横58.5cm。
本幅无作者款印,根据图左宋徽宗“瘦金体”题字:“韓滉文苑圖,丁亥禦劄”,下书“天下一人”押,遂定为唐代韩滉作。然从时代风格看,少唐画气息,最明显的是衣纹线条颤动曲折,极似五代周文矩所创的“战笔描”。作品所绘琉璃堂人物故事,随着唐王朝逐渐进入盛世,有关文士私下雅会的情形也逐渐增多,不包含政治进取现实和功利目的,多为文士文化活动的私人聚会,有着个人感情因素的参与,据考即唐玄宗时著名诗人王昌龄任江宁县丞期间,在县衙旁琉璃堂与朋友宴集的故事,与会者可能有其诗友岑参兄弟、刘眘虚等人。《文苑图》绘四位文士围绕松树思索诗句,有倚壘石持笔觅句者,有靠松干构思者,有两人并坐展卷推敲改诗者,情态各异,形神俱备。所缺前半段从《琉璃堂人物图》中可以看到,是画四人围坐议论,其中有一位僧人,还有侍奉的童仆。从全卷场面可领略当时宴集之盛况。人物头戴的“工脚上翘”的幞头形式,亦至五代才出现。同时,美国大都会博物馆藏有一本周文矩的《琉璃堂人物图》卷,后半段画面与此图完全一样,故可肯定《文苑图》作者是周文矩,所画内容为琉璃堂人物故事。至于两图孰为原本?抑或均属摹本?据考,美国的《琉璃堂人物图》卷水平较差,人物面相稍欠神采,衣纹用笔颇见柔弱,且图首宋徽宗题“周文矩琉璃堂人物圖,神品上妙也”和下钤“ 內府圖書之印”均伪,故此图当为宋以后摹本。而《文苑图》人物神采奕奕,笔墨功力深厚,本幅右下角又有南唐墨钤“集賢院禦畫印”,证明此图不会晚于五代,极可能即周文矩原迹,惟前半段已佚,也许周文矩又重临了后半段,亦不排除为同时高手临仿本。总之《文苑图》属五代真迹名品,殊无疑义。此图画法与《琉璃堂人物图》及周文矩另一幅《重屏会棋圈》卷(宋摹本)相比较,风格相似,都呈周氏典型面貌,但水平却有高下之分。本图人物衣纹所运“战笔描”细劲有力,曲折中见流畅,圆润中具轻重,树石勾染细致,富层次和立面感,人物情态尤富神采,个性各异。作为五代一幅真迹,确反映了该时代所达到的水平。如张彦远在《历代名画记》曾提到其曾祖父魏国公与司徒“雅会襟灵,琴书相得”,至后辈“更叙通旧,遂契忘言,远同庄惠之交,近得荀陈之会约与主客,皆高谢荣宦”,私家文会的出现,不断作为画家创作的题材纳入画面之中。
现藏故宫博物院的《重屏会棋图》是他的传世作品之一,描绘南唐中主李璟与兄弟们在屏风前对弈的场面。因背景屏风上又画屏风,所以称为"重屏",该图无名款,宋元藏印均伪,但人物服饰及生活用品为五代遗制,至少可以反映周文矩画法的面貌。藏于美国弗利尔博物馆的《琉璃堂人物图》卷为清人摹本,该画描绘盛唐诗人王昌龄与其诗友李白、高适等人在江宁琉璃堂唱和的故事。宋徽宗误题为韩滉《文苑图》的传本其实是该画的一部分。《宫中图》一画为南宋摹本,记载说为周文矩真迹临本。
五代 周文矩 《唐宫春晓图卷》(宫中图之一)26×146.7cm 大都会博物馆
周文矩 《宫中图长卷》 绢本设色 纵28.3厘米横尺寸不详 美国克里夫兰艺术博物馆、哈佛大学福格博物馆及大都会艺术博物馆
此图是描绘宫中妇女生活的长卷,存残卷四段,画八十余人。有的对镜梳装,有的无聊闲坐,有的逗看小儿,有的观鱼听乐……。其中一组刻画一男子正在画肖像写生(即“写神”),被画的女姬背向观者而坐,旁有侍女、小儿。所画女子身份地位不同,如一裸肩洗手者,周围有若干人伺候。画中人物,除儿童显得活泼天真外,余皆懒散、忧郁,尤其以年龄较大、地位较显者为甚。将宫中妇女那种没有自由,如笼中金丝鸟般虽然奢华却百无聊懒的生活表现得入骨三分。画史说周文矩精于画仕女,并说他作仕女时不用颤笔,“大约体近周防而纤丽过之”。周防的仕女画如《挥扇仕女图》等,多表现宫中妇女生活的豪华和空虚,周文矩此图在情调上确与之相似。但这一卷除个别处施淡彩外,都用白描,也许是一卷未完成的稿本。线描熟练而富于结构感,人物神情微妙,而形象的丰肌高髻,也如唐风。本卷后有澹岳居士张激绍兴十年(1140)跋:“周文矩宫中图,妇人小儿,其数八十。一男子写神。”全卷被分割成三段,分别藏于美国克里夫兰艺术博物馆、哈佛大学福格博物馆及大都会艺术博物馆。
五代 仿周文矩 十八学士图周文矩 重屏会棋图 绢本设色 40.3×70.5厘米 故宫博物院藏?
五代南唐地处江南,山水秀丽,前后仅存在38年(937~975年),其间历经三主,即烈主、中主、后主。中主李与后主李煜酷爱文艺,后主尤擅丹青,在他们的支持和带动下,南唐绘画艺术蓬勃发展,一时名家辈出,如擅画花鸟虫畜的徐熙、徐崇嗣,擅画山水的董源,擅画宫殿楼阁的朱澄,擅画人物的顾闳中、周文矩、王齐翰等。中主和后主还时常召集绘画名手,给君臣皇族的宴饮赋诗等活动画图作纪,《重屏会棋图》便属于这类描写帝王闲居享乐的纪实之作。卷后有明沈度、文徵明题记。
宋代的山水传统,以北宋初年的李成、范宽、关仝三大家为宗。书画鉴赏家郭若虚说:“唯营丘李成、长安关仝、华原范宽,智妙入神,才高出类,三家鼎峙,百代标程。”继起者又有王士元、王端、燕文贵、许道宁、高克明、郭熙、李宗成、丘纳、王诜等人,各有所长。宋画中,有宫廷画师专为皇帝和达官贵人画像,现存美国弗利尔博物馆和耶鲁大学博物馆的北宋王涣、冯平、朱贯、杜衍画像即为当时真实写照;有生动的禅宗人物画超越正统佛像而散播影响力,如1238年无准禅师赠予日本僧人一谷的《禅宗无准大师像》;也有人物在山水中静坐慢行,将自然作为情绪的衬托,如马麟的《静听松风图》。画院画家曾专心描绘俗世故事画和界画,城市兴起后,描述市井生活的图卷流行一时,有高元亨的《从驾两军角觗戏场图》、燕文贵的《七夕夜市图》、叶仁遇的《维扬春市图》等。其中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最为人所熟知,从市郊到汴河再到都城汴京街景,高处鸟瞰、移步换景。全卷总计人物500多,牲畜超过50只,船只、车轿各20有余,其史料价值为一时之冠。北宋中后期文人画兴起,苏轼、文同、黄庭坚、李公麟、米芾以王维和顾恺之为先驱,即兴创作,追求得意忘形的境界。他们技巧自在,精神复古,也是从他们开始,“替绘画开启了一种类似寄情寓兴的功能”。南宋的画家,一部分仍沿袭北宋大师的创作路径,以细腻的皴法表现壮阔的山川形势;另一部分转向偏角山水,以局部代全景,李唐、刘松年、马远、夏圭是其中的代表人物。梅兰竹菊确立在文人画题材中的地位,也是在南宋完成的。 艺术史学家高居翰在《图说中国绘画史》一书中赞叹宋画之美:“在他们的作品中,自然与艺术取得了完美的平衡。他们使用奇异的技巧,以达到恰当的绘画效果,但是他们从不纯以奇技感人;一种古典的自制力掌握了整个表现,不容流于滥情。艺术家好像生平第一次接触到了自然,以惊叹而敬畏的心情来回应自然。他们视界之清新,了解之深厚,是后世无可比拟的。”高居翰认为:“在整个中国绘画传统中,最独特最辉煌的成就正是山水画。”而宋代艺术最突出的成就,就是“外师造化,中得心源”(郭熙《林泉高致》)的山水画。画家黄宾虹(1865—1955)自题山水道:“北宋画多浓墨,如行夜山,以沉着浑厚为宗,不事纤巧,自成大家。”
晚唐、宋初·五代 四大家——荆浩、关仝、董源、巨然
五代四大家:指中国画史上的荆浩、关仝、董源、巨然。简称荆、关、董、巨。他们的画风,从唐朝以来,形成了比较明显的变化。成为“唐风”至“宋格”的一大桥梁。明王世贞说:“山水至二李一变也;荆、关、董、巨又一变也。”(二李系指李思训父子)。
四大家之特色:荆浩之画雄伟、深厚、峻拔、坚凝;关仝之画雄伟、坚定、峭壁茂密;董源之画下笔雄伟,有崭绝峥嵘之势;巨然之画趋于庄重朴实而沉静。
荆浩(约(850-936)),五代后梁画家。字浩然,号洪谷子。沁水(今山西沁水)人,一说河南济源人。因避战乱,常年隐居太行山。擅画山水,师从张璪,吸取北方山水雄峻气格,作画“有笔有墨,水晕墨章”,勾皴之笔坚凝挺峭,表现出一种高深回环、大山堂堂的气势,为北方山水画派之祖。所著《笔法记》为古代山水画理论的经典之作,提出气、韵、景、思、笔、墨的绘景“六要”。现存作品有《匡庐图》、《雪景山水图》等。
荆浩不仅创造了笔墨并重的北派山水画,被后世尊为北方山水画派之祖,以自己卓越的绘画实践和绘画理论,上承晋宋隋唐,下开五代以下1500多年以来中国绘画的新局面;还为后人留下著名的山水画理论《笔法记》,以假托在神镇山遇一老翁,在互相问答中提出了气、韵、思、景、笔、墨的所谓绘景“六要”,是古代山水画理论中的经典之作,比更早时期南齐谢赫的“六法论”有所发展,具有更高的理论价值。荆浩对中国山水画的发展作出过重要贡献,将唐代出现的“水晕墨章”画法进一步推向成熟。他总结了唐代山水画的笔墨得失,认为李思训大亏墨彩;吴道子笔胜于像,亦恨无墨;项容用墨独得玄门,用笔全无其骨;只有张璪笔墨积微,真思卓然,不贵五彩,得到他的肯定。荆浩在山水画的师承上不只取法张璪,同时亦在吴道子与项容等人的笔墨得失之间,舍短用长,加以发展,自谓:“吴道子有笔而无墨,项容有墨而无笔,吾将采二子之所长,成一家之体”(《笔法记》)。他的山水画已经开始达到笔墨两得,皴染兼备,标志着中国山水画的一次大突破。他所作的全景式山水画更为丰富生动,其特点是在画幅的主要部位安排气势雄浑的主峰,在其他中景和近景部位则布置乔窠杂植,溪泉坡岸,并点缀村楼桥杓,间或穿插人物活动,使得一幅画境界雄阔,景物逼真和构图完整。荆浩的这种全景式山水画,奠定了稍后由关仝、李成、范宽等人加以完成的全景山水画的格局,推动了山水画走向空前未有的全盛期。他那表现北方山形特点的“云中山顶,四面峻厚”的雄伟风格,对于北宋前期山水画的发展产生了极大影响。历代评论家对他的艺术成就极为推崇,元代汤垕在《画鉴》中将其称为“唐末之冠”。
五代后梁 荆浩 《匡庐图》 绢本水墨画 185.8×106.8 cm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匡庐”即庐山,又名匡山,传说殷周时期匡裕结庐隐居于此。定王征召不应,王派使者访之,仅存一空庐。庐山位于江西,属南方山水,而荆浩主要表现北方山水,作此“匡庐图”是否别有含义呢?本幅画与范宽《溪山行旅图》不同,近、中、远三景并未全部放在画幅的中轴线上,而是将近景的松石、茅舍移至画面右下角,中间以广袤的水域隔开,与左上方体积庞大的远景主山相对。画家采用“平远”和对角线的构图设计,与宋人《岷山晴雪》十分类似,都受到北宋末流行的小景山水画的影响,这暗示《匡庐图》的成画年代应晚於十一世纪。主峰由垂直片状的山体结组而成,山石的轮廓用尖锐转折的笔法勾勒,边缘整齐,彷佛刀切割过,渲染则是在巖面内侧施浓墨,靠近轮廓的外侧留白。这一类山巖的造型、笔描与南京栖霞山出土的十世纪浮雕,或是传世贯休《十八罗汉图》上的山石相近,带有平面、程式化的风格,因此显现出浓厚的仿古意味。描绘山石的皴法是从范宽变化而来,画家以密如雨点的皴纹,刻划岩石粗砺坚硬的质理。然而,除了点、擢的中锋用笔外,还可见到侧锋斜砍的笔法。这种“小斧劈”皴的使用,在李唐《万壑松风图》可以见到典型的例子,显示《匡庐图》与北宋末宫廷画院的风格密切相关。
荆浩 《雪景山水图》(美)纳尔逊博物馆藏
《雪景山水图》以立幅构图,画重重山峦,其间有行旅人物点缀,山形屈曲,设色浓重。画法以秃笔细写,形如古隶,苍古之甚。整幅画面以墨取韵,以笔取其山水的大体结构得其阳刚之美,墨渲染见其仪姿得其阴柔之美。画中有“洪谷子”小字款。传闻此画系自古墓中出土,西方有的美术史家认为是荆浩的作品,也有人判定是一幅早期山水画的摹本。
荆浩 《钟离访道图》 轴(金/元人画)147 x 74.8 美国弗利尔博物馆藏
此图所绘:山林墨笔,人物著色,兼工带写。皴用小斧劈,树石钩勒,笔如篆籀。下段左角,云松出没;右坡上荫乔松,下阻涧水。伫立五人一马,种离儒服,四脾将戎服櫜鞬,前者举手作问讯状。对岩二童,一背行,一拄杖回顾作指示状。再转山冈,真人傍虎而行,又上一童亦背行。松顶半露卯[菴]亭竹舍,中峰插天,崚曾陡峻,山顶丛杉,右岩垂瀑,群峰朝拱,迭章无穷。无款。此幅为美国弗利尔美术馆所藏并于近期对外发布,董其昌题跋:“《钟离访道图》,又有《卸甲图》。此荆浩笔也。董其昌题。”唐宋大家,惟荆、关、董、巨,绝不署名。历代所传诸剧蹟,无非由鉴家论定。
五代 荆浩《松壑会琴图》
此图所绘:峰如斧劈、逶迤绵延,深山古木、龙鳞粗壮,松荫茅屋、挚友初探;云烟漫漫、山峦披纱,涓涓细流、滋润大地,石桥路者、志在天涯。荆浩放眼于广阔空间的雄伟气象,这一变化反映了当时人们对大自然审美认识的深化。从五代始,画松者就络绎不绝。五代荆浩的《松壑会琴图》和巨然的《万壑松风图》就是画松中的代表作。北宋沈括《图画歌》写道:“画中最妙言山水,摩诘峰峦两面起。李成笔夺造化工,荆浩开图论千里。范宽石澜烟林深,枯木关同极难比。江南董源僧巨然,淡墨轻岚为一体。
在荆浩的大作《笔法记》中,借助与一位大神老朽的对话,阐述了荆浩对山水画的理解、认识,提出了山水画景物描写的“六要”和“四笔”,是哪“六要”与“四笔”呢?现摘录精彩部分:
曰:“画者,华也。但贵似得真,岂此挠矣。”叟曰:“不然。画者,画也。度物象而取其真。物之华,取其华;物之实,取其实。不可执华为实。若不知术,苟似,可也;图真,不可及也。”曰:“何以为似?何以为真?”叟曰:“似者,得其形,遗其气。真者,气质俱盛,凡气传于华,遗于象,象之死也。”
注释:写画不能只去其外表,更要写出其本质面目,写出物象的气质、神韵,这才是画呀!
谢曰:“故知书画者,名贤之所学也。耕生知其非本,玩笔取与,终无所成。惭惠受要,定画不能。”叟曰:“嗜欲者,生之贼也。名贤纵乐琴书图画,代去杂欲。子既亲善,但期终始所学,勿为进退。图画之要,与子备言:气者,心随笔运,取象不惑。韵者,隐迹立形,备仪不俗。思者,删拔大要,凝想形物。景者,制度时因,搜妙创真。
注释:这段话对山水画者来说,要认真去体会了,“气、韵、思、景”如何落实到自己的作品上,不仅仅是搜尽奇峰大草稿。搜妙创真,只是山水画基本点之一。想必许多人都知道石涛的“搜尽奇峰打草稿”,其实石涛的语录也来自荆浩思想。所以,荆浩比石涛伟大多了。
故知墨大质者,失其体;色微者,败正气;筋死者,无肉;迹断者,无筋;苟媚者,无骨。“夫病有二:一曰无形,二曰有形。
注释:一幅山水画作品难登大雅之堂,不外乎两种问题毛病,一个是物象描写问题,另一个是物象的气韵问题)。
有形病者,花木不时,屋小人大,或树高于山,桥不登于岸,可度形之类也。是如此之病,尚可改图。
注释:有形方面出的问题还可以通过不断写生去改)。无形之病,气韵俱泯,物象全乖,笔墨虽行,类同死物,以斯格拙,不可删修。
注释:物象表现无形方面的问题就不是那么简单了,气韵呈现,就需要多读书、多思考、勤实践,不断提高自己的审美意识、审美修养,要读万卷书了。关键是读,用脑子读,而不是用眼睛看。
遂取前写者异松图呈之。叟曰:“肉笔无法,筋骨皆不相转,异松何之能用?我既教子笔法,乃资素数幅,命对而写之。”叟曰:“尔之手,我之心。吾闻察其言而知其行。子能与吾言咏之乎?”谢曰:“乃知教化,圣贤之职也。禄与不禄,而不能去。善恶之迹,感而应之。诱进若此,敢不恭命。”
注释:中国山水画不仅仅是画,是画者思想的结晶,是有教化功能的。
因成古松,赞曰:不凋不荣,惟彼贞松。势高而险,屈节以恭。叶张翠盖,枝盘赤龙。下有蔓草,幽阴蒙茸。如何得生,势近云峰。仰其擢干,偃举千重。巍巍溪中,翠晕烟笼。奇枝倒挂,徘徊变通。下接凡木,和而不同。以贵诗赋,君子之风。风清非歇,幽音凝空。
注释:字如其人、画如其人,画中有诗,要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的,所以,松树为什么要这样去表达!
叟嗟异久之,曰:“愿子勤之,可忘笔墨而有真景。吾之所居,即石鼓岩间,所字即石鼓岩子也。”
注释:书画初有法,而后无法,书画最高境界就是以无法笔墨去表达山水真情、画者内心深处山水之情。
关仝(tong)(约907-960年间),长安人。五代后梁画家。一作关同、关穜。生卒年不详。画山水早年师法荆浩,刻意学习,几至废寝忘食。他所画山水颇能表现出关陕一带山川的特点和雄伟气势。北宋米芾说他“工关河之势,峰峦少秀气”。关仝在山水画的立意造境上能超出荆浩的格局,而显露出自己独具的风貌,被称之为关家山水。他的画风朴素,形象鲜明突出,简括动人,被誉为“笔愈简而气愈壮,景愈少而意愈长”。
《关山行旅图》 立轴 绢木设色 纵144.4厘米 横56.8厘米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关山行旅图》是关仝的代表作,画上峰峦叠嶂、气势雄伟,山中云气缭绕,兀石丛立,山峰迭起,峡谷溪流,渐远渐深,于山腰的杂树中,有飞檐朱栋的古寺一座。山门外是一条盘山而下的道路,道中有两人顺着台级向上攀登。山脚下一座板桥横跨河流,桥上还有行人;在桥左端悬崖根与河滩交接处铺有一条栈道,并有几匹驮马从栈道上走来。画面近处是茅舍商店,商贾往来,停骏驻游,深谷云林处隐藏古寺,近处则有板桥茅屋,来往旅客商贾如云,再加鸡犬升鸣,好一幅融融生活图。特别在店前那相对匍伏地上的两人,像是在行古礼。此画布景兼“高远”与“平远”二法,树木有枝无干,用笔简劲老辣,有粗细断续之分,笔到意到心到,情境交融。此外,画家在落墨时渍染生动,墨韵跌宕起伏,足见关仝山水画道之精深。画上方峰峦高耸,气势雄浑,画上钤有南宋末年宰相贾似道之印,元代皇室于1330年左右用的“天历之宝”鉴藏印,明内府、明晋王府及清安岐印。
《秋山晚翠图》 五代 关仝 绢本淡设色 纵140.5 X横57.3厘米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秋山晚翠图》除远峰巍峨耸立外,由中景斜出至前景水际的山脊,也带有魄力。在这一大结构中,近景安排古树数株,两侧有山峰及树木相呼应。山坳里,三层瀑布飞泻而下,磅礴之气有五代到宋初山水画的特色。它构图气势宏阔,画中石体坚凝,写实性极强,使人觉得如对实景。作为中景的主峰占去整个画近五分之二的空间,然后由右侧作侧线斜下,组成有动感的巨大山坡。全图中未见人物,但作者并非意在表现此地的人烟罕至,而是由近景至远景,依次安排了山路、小桥、瀑布、流水,让观者的视线最后停留在隐匿于画面右上的庙塔上。此图画山峰峭拔,秋林丛生, 涧水曲下,气势壮伟。然章法不够完整,疑为巨幅通景山水中之一幅。描绘的是中国北方景色,深谷云林,气壮意长,从中可以看出北方山村的生活气息。该图用笔简劲,线条粗细断续有别,落墨渍染生动,是中国古代山水画中上乘之作。画上无款,仅边幅上有明代王铎题语,指明为“关仝真笔”,并誉为“结撰深峭,骨苍力垕,”“磅礴之气,行于笔墨外”。画上钤有明纪察司半印及“秘园”、“乾隆御览之宝”等收藏印章,《石渠宝芨初编》著录。
五代 关仝《山溪待渡图》 绢本水墨 纵156.6厘米 横99.6厘米 现藏台北故宫博物馆
《山溪待渡图》是关仝代表作品之一,具有其典型画风,先以水墨淡色勾绘圾垅,风阜、峦岭,再细染矗立的主峰,直泻的飞瀑,山下烟林掩映的古刹柴关,更增添了画面的生活意趣,使整幅画更加饱满生动。此图带有鲜明的北方特色。巍峰耸立,瀑布高悬;坂垅、冈阜、峦岭,自近及远盘礴而上;楼阁掩映,远山迷朦;气势堂堂,景意幽深。图中强调的是山和溪,山作正面主峰突危,两峰环抱之。山势直立,占构图中轴线,相当稳定。全图用勾染和皴法的技巧来表现,笔力坚挺,用墨厚重,染晕次甚多。整体效果与北宋范宽作品相似,具有北方中原地区高山巨壑宏传劲拔的共同特色。关仝喜作秋山寒林,形象洗练而完整,给人以身临其境之感。所作秋山、林木、村居、野渡具有雄伟苍凉的气氛,使观者如在“灞桥风雪中,三峡闻猿时”。此图上方正中主峰突起,瀑布在崖间飞泻而下,在山下汇成涓涓溪流,山脚有大石,林木间露出村屋房舍,溪水边有人策驴唤渡。宋人谓关仝山水“坐突危峰,下瞰穷谷,卓尔峭拔者,仝能一笔而成。其竦擢之状,突如涌出。”本图正显示了此特色。关仝先是刻苦学习荆浩,后又参用王维、毕宏等多家的技法,最终形成个人的艺术风格,但在整体精神器格上与荆浩是相通的,即以雄强、伟岸见称于世。
董源(?-约962年),五代南唐画家。源-作元,字叔达,江西钟陵(今江西南昌)人,自称“江南人”。事南唐主李璟时任北苑副使,故又称“董北苑”,南唐亡后入宋。据画史记载,董氏善山水人物、云龙、牛虎,无所不能,尤以山水画最为著名,开创南派山水。其山水初师荆浩,笔力沉雄,后以江南真山实景入画,不为奇峭之笔。疏林远树,平远幽深,皴法状如麻皮,后人称为“披麻皴”。山头苔点细密,水色江天,云雾显晦,峰峦出没,汀渚溪桥,率多真意。多以江南真山入画而不为奇峭之笔,记载说他山水多画江南景色“平淡天真,唐无此品”。米芾曾盛赞其山水曰:“峰峦出没,云雾显晦,不装巧趣,皆得天真”。五代的《画鉴》里记载:“董源山水有二种:一样水墨,疏林远树,平远幽深,山石作披麻皴;一样着色,皴文甚少,用色浓古,人物多用红青衣,人面亦有粉素者。二种皆佳作也。”北宋沈括在《梦溪笔谈》中提到:“董源善画,龙工秋岚远景,多写江南真山,不为奇山峭之笔”,又称“其用笔甚草草,近视之几不类物象,远观则景物粲然……”。擅画水墨及淡着色山水,喜用状如麻皮的皴笔表现山峦,上多矾头(山顶石块)苔点,多画丛树繁密,丘陵起杖,云雾显晦和溪桥渔浦、汀渚掩映的江南景色,后人称其所作平淡天真,为唐代所无。也有设色浓重之作,山石皴纹甚少,景物富丽,近于李思训格调,而较放纵活泼。兼工龙、牛、虎和人物。
五代至北宋初年是中国山水画的成熟阶段,形成了不同风格,后人概括为“北派”与“南派”两支。董源的《潇湘图》被画史视为“南派”山水的开山之作。现存世作品有《潇湘图》卷,现藏故宫博物院;《夏山图》卷,藏上海博物馆;《夏景山口待渡图》卷,藏辽宁省博物馆;《龙宿郊民图》及《洞天山堂》二轴,均图录于《故宫名画三百种》。
南唐·董源 《夏景山口待渡图卷》绢本淡设色 50×320厘米 辽宁省博物馆藏
此图写江南夏景。开卷处平沙浅岸,江河横陈,小舟往来其间,山峦叠起,丛林中微露村舍,卷末沙岸延伸,垂柳成行,岸边有待渡者,展现出平远辽阔的江景。全卷用披麻皴加墨点表现山峦林木,画法与《潇湘图》一致,画幅高度亦相同,因而有的鉴赏家认为二者为一卷,后来被人分割,中间有缺损,因而不能连贯。本图无款印,董其昌于卷前引首题“董北苑夏景山口待渡图真迹”。
董源 《潇湘图卷》 绢本设色 50×141.4cm 故宫博物院藏
本幅无作者款印,明朝董其昌得此图后视为至宝,并根据《宣和画谱》中的记载,定名为董源《潇湘图》,后入清宫内府收藏。“潇湘”指湖南省境内的潇河与湘江,二水汇入洞庭湖,“潇湘”也泛指江南河湖密布的地区。图绘一片湖光山色,山势平缓连绵,大片的水面中沙洲苇渚映带无尽。画面中以水墨间杂淡色,山峦多运用点子皴法,几乎不见线条,以墨点表现远山的植被,塑造出模糊而富有质感的山型轮廓。墨点的疏密浓淡,表现了山石的起伏凹凸。画家在作水墨渲染时留出些许空白,营造云雾迷濛之感,山林深蔚,烟水微茫。山水之中又有人物渔舟点缀其间,赋色鲜明,刻画入微,为寂静幽深的山林增添了无限生机。五代至北宋初年是中国山水画的成熟阶段,形成了不同风格,后人概括为“北派”与“南派”两支。董源此图被画史视为“南派”山水的开山之作。
南唐·董源 《夏山图》 绢本水墨淡设色 49.2×313.2厘米 上海博物馆藏
此图以重峦叠冈、沙汀烟树横亘画面,气势辽阔苍茫。间有细小的人物、舟桥、茅舍、牛羊出没隐现,一派山明水秀的江南风光。草木山石用点簇皴,乾笔、湿笔、破笔浓淡相参,概括简练,如沈括所说「近视几不类物象,远视则景物粲然」。与《潇湘图》、《夏景山口待渡图》同为传世名迹,都属于董源后期变体之作。本卷无作者款印,明董其昌根据《宣和画谱》的记载定名为《夏山图》。
南唐·董源 《平林霁色图卷》 纸本水墨 37.5×150.8厘米 美国波士顿博物馆藏
此图绘山峦并峙,古寺深藏,山脚下有茅屋,行旅之人在平林小径间穿行。另一侧是开阔的水面,岸边有人等待泊舟。山石用短线皴,画法尚存北宋遗风,而与南宋画风无涉。董其昌将此图题为董源,实与董源的画法有较大的距离。近年有学者指出图中茅屋里的曲尺形炕是金元时典型的北方屋室特点,为推断此图系金代作品提借了有力的佐证。此图曾经清王时敏、张应甲、完颜景贤收藏。
董源 《龙宿郊民图》 绢本设色 156×160cm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董源 《龙宿郊民图》中描绘的生民群戏群舞的场景不复再现,代之以孤独、空寂、萧瑟,幽僻的意境。元代的《画鉴》里记载:“董源山水有二种:一样水墨, 疏林远树, 平远幽深, 山石作披麻皴;一样着色, 皴文甚少, 用色浓古, 人物多用红青衣, 人面亦有粉素者。二种皆佳作也。”北宋沈括在《梦溪笔谈》中提到:“董源善画, 龙工秋岚远景, 多写江南真山, 不为奇峭之笔”, 又称“其用笔甚草草, 近视之几不类物象, 远观则景物粲然……”《龙宿郊民图》画的是秋日江南丹碧掩映, 华辇之下, 歌舞升平, 尽管笔法是与李思训多少有关的青绿设色, 然而山顶作“矾头”, 山坡用“披麻皴”, 已发展了李派的体貌。
董源 《洞天山堂》 绢本设色 183.2×121.2厘米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此图画山谷间白云弥漫,涧流清驶,林木摇曳,楼台隐约,造景幽深雅静,与画幅上所题“洞天山堂”四字颇为切合。本画无款识,清初王铎题为董源之作,不知何据。从全画布置创意看,所画景山物范围已比北宋全景山水缩小,近于李唐《万壑松风图》的体制,其时代应相当于南宋。但图中所画宫室的特点又非南宋而近于金元,故此图更可能是金代作品。
董源 《溪岸图》 绢本设色 221.5×110厘米 大都会博物馆藏
此图以立幅构图表现山野水滨的隐居环境,上端绘崇山峻岭,耸立的山口间露出一股溪流蜿蜒而下,山涧又有流泉飞瀑。在山脚下汇聚,山麓筑有竹禽茅舍,岸边水榭中高士闲坐。此画以墨色染出山石体面,溪水波纹以细笔画出,在董源的传世作品中很少见。此画的左下有“北苑副使臣董源画”款识,钤有“天水赵氏”及“柯九思印”,及近人张大千、张善孖诸藏印。
董源 《寒林重汀图》 179.9×115.6厘米 日本兵库县黑川文学院藏
此图表现江南水乡风景,画下方近处以重墨擦染沙岸,细笔勾出芦荻,画面中部陂陀上寒林丛中露出村舍板桥,远方溪水对岸也绘有山丘村舍,再远处溪岸重重,延伸至画外,以湿墨擦染而出,予人以一望无际之感,是典型的董氏水墨江南风景。画幅右上钤有“宣文阁宝”大印,可知在元代曾为内府收藏,诗堂上有“魏府收藏董元画天下第一,董其昌鉴定”题识。
巨然,生卒年不详,江宁(江苏南京)人。北宋画家,僧人。早年在南京开元寺出家,南唐降宋后到汴京(河南开封),居于开宝寺。善画山水,深得佳趣,知名于时。笔法师董源,早年着力刻划形象,用长披麻皴画山,专画江南山水,所画峰峦 ,山顶多作矾头,林麓间多卵石,并掩映以疏筠蔓草,置之细径危桥茅屋,得野逸清静之趣,深受文人喜爱。以长披麻皴画山石,笔墨秀润,山顶金画矾头,晚年逐渐趋于淡泊,追慕自然。为董源画风之嫡传,并称董巨,对元明清以至近代的山水画发展有极大影响。与董源并称“董巨”,为江南山水画派重要一支,并与五代荆浩、关仝和董源并称五代至宋间四大山水画家。画作有《万壑松风图》《秋山问道图》《山居图》等传世。
五代 巨然 《万壑松风图》绢本墨笔,纵:200.7厘米,横:70.5厘米。上海博物馆藏。
此图绘江南烟岚松涛,矾头重叠;深谷里清泉奔涌,溪畔浓荫森森;沿着曲折的山脊,是一片片浓密的松林,“丰”字形的松树随风摇曳,似乎能使观者感受到阵阵湿润的凉风扑面而来;沟壑里聚起团团云雾,缓缓地向上升腾;山瀑下置一水磨磨坊,溪上架一木桥,在这世外桃源里留下人间烟火。作者的构图与其他山水稍有不同,虽取全景,但不突出主峰,通过环绕着的松林将峰顶连成一个统一的整体,近、中、远三个空间层次表现得自然得体。全图的笔墨沉厚浑朴而不失腴润秀雅,天趣盎然。坡石用淡墨作长披麻皴,再以焦墨、破笔点苔,有沉郁清壮之韵。画中屋宇,以界画而成,表现了画家怀有丰富的绘画技巧。从此画的艺术风格看,当是画家的晚期作品。
五代 巨然 《秋山问道图》 绢本墨笔 165.2×77.2厘米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秋山问道图》是一幅秋景山水画,主峰居中显示出五代宋初的典型构图法。此图上部一峰高耸云霄,中部两山合抱,山麓溪畔,曲径通幽,山中林间有茅屋数间,主客端坐于堂,点出了“问道”的主题。山是典型的江南丘陵,土复石隐,圆浑厚实。山顶多“矾头”,坡石用长、短披麻皴描绘,不求奇峭而显得平和凝重。山体用淡墨烘染,而于山石之凹处以浓墨、焦墨点苔,以显现江南山水之湿润郁秀、生机流荡。笔性温和,不装巧趣。山峰石少土多,气势显得温和厚重。与北方画派石体坚硬、气势雄强的画风,趣味完全不同。中部,山间谷地,密林之中茅屋数间,一条蜿蜒的小路,绕过柴门,通往深谷。茅屋中依稀可见一人坐于蒲团之上,右边一人侧身对坐,大约就是问道者。山高密林,寂然无声。正是谈禅论道,修身养性的极佳妙境。画面下段,坡岸曲折,树木偃仰多姿,水边蒲草,被微风吹得轻轻摇摆,多少体现出秋爽的感觉。这就是董源、巨然在艺术实践中创造出来的用以描绘“淡墨轻岚”的江南山水的一整套“皴、擦、点、染”的技法。而巨然较之董源,除了在构图上汲取北派山水之密林重山,层次井然外,其笔墨也趋于粗放,长披麻皴粗而密,笔法老辣、率意,尤擅长用粗重的浓墨秃笔点苔,更彰显江南山水之植被茂盛。巨然身为僧人,其画中也处处透漏禅机,所谓“澄怀观道”也,此图以“秋山问道”为名,一径曲折而入,深山之中独此一家,不知何处来客,向隐居的高人“问道”,令观者肃然感觉到场景之超尘脱俗、幽深静谧,感觉到禅宗宣扬的清澈澄明的禅心与空寂温静的大自然的融合。巨然可以说是我国历史上有记载的第一个僧人大画家。《秋山问道图》在画法上,山用淡墨长披麻皴,画出土多石少的浑厚的质感。山头转折处重叠了块块卵石(即矾头),不加皴笔,只用水墨烘染,然后,以破笔焦墨点苔,点得非常沉着利落,使整个大山气势更加空灵。顺便说一下,山水画中点苔的作用,它可以表现远处丛树、杂叶;可能表示石上青苔;也可以用它来打破一下皴法的单调,使画面更有精神,增加—种形式美。在这幅画上点苔相当成功,而且显示出巨然皴、染、点技法非常成熟。另外山顶中夹着矾头,使皴笔密中“透气”,有以虚映实的效果。当然矾头如果用得太多,则会造成景碎,破坏山的整体效果。唐宋间,禅宗盛行,南方山水画派崇尚“平淡天真”。观此图,虽主峰耸立,却无坚凝、雄强之势,但见柔婉;曲山抱合处,密林丛丛,三二茅舍坐于其中,柴门洞开,引小径回旋,折入深谷;坡岸逶迤,有树木偃仰,碎石临流,蒲草迎风。令人幽情思远,如睹异境,如米芾所赞,“……岚气清润,布景得天真多……明润郁葱,最有爽气……老年平淡趣高。”“巨然山水,平淡奇绝。”巨然师董源画山用淡墨长披麻皴,层层深厚,山头转折处叠以矾头,用水墨烘染,不施皴,留白,苔点飞落,“用笔草草,近视之儿不类物象,远视则景物粲然”,整个画面气势空灵,生机流荡。
五代 巨然 《山居图》绢本,墨笔,纵:67.5厘米,横:40.5厘米。日本阪斋藤氏董藏。
此图无款,亦未见历代著录,画法苍劲,笔墨厚重,层峦叠翠,叶茂林森,奇峰崛起,烟林清旷,咫尺千里。画群山丛林溪流桥杓竹篱茅舍的山居景色,笔墨松秀粗放,绘画技法以干擦为主,略施烘染,气韵潇洒,运笔自然,有山似梦雾,石如云动之感。右上钤有“天历之宝”大印,右下有明纪察司半印,可知曾为元、明内府收藏。此山居图於二十世纪初流传到日本之后,几乎不再现身。原迹应该尚存人间,可惜藏家秘之不出。前阵子在图书馆借得内藤虎次郎所著《支那绘画史》一本,内有珂罗版印刷的山居图一幅,虽不甚大,赖得制版精良,扫描之后仍能窥得全貌。图上有元文宗“天历之宝”以及明“司印”,至迟是宋人作品。
五代 巨然 《溪山兰若图》轴 水墨绢本 185.5×57.5cm。克利夫兰美术馆藏。
从画面风格来看,该图与另一幅巨然的传世作品《层岩丛树》(现藏台北故宫博物院)较为接近。巨然的风格与董源的还是有区别的(前面也谈到过),巨然不为师法所掩,发扬了董源“不装巧趣,皆得天真”创造性特征。对于这幅画,自己有两点比较深的感受: 一是巨然的“湿”。巨然是画在绢上的,他的“矾头”、山体轮廓、披麻皴几乎全用湿笔勾出。湿笔往往较难把控,但往往也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在绢上画湿笔肯定比我现在生宣画湿笔高难得多了。二是巨然的“渴”。其实是干笔与湿笔的混用,他的这种湿笔勾勒,渴笔打点皴擦,是非常具有技术含量的,尤其是焦墨点苔,大而圆,形同黑瓜子,非常有精气神,对后世的影响很大。但后学的人往往会流于形式主义(“四王”中王翬其他均还好,就是沿着山体轮廓线上打一排整齐的点子,觉得有点怪怪的)。“湿与干”的问题说到底就是“笔和墨”的问题。僧巨然对笔墨的贡献在于他对笔墨趣味的把握。他之前,没有几个人比他玩得好,他之后,玩的人多了,但玩得越来越无趣了。
五代 巨然 《雪图》立轴 绢本 水墨画 纵103.5cm 横52.5cm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本幅构图大致可分为三景,主山双峰屏立,雄巖峻险,表现出奇峰积雪,霭霭幽深的北地景致,俨然具有北宋气度,而两侧锯齿状的岩块,看似突兀奇倨,但却有增强画作张力的视觉效果。中景楼阁隐现山石间,客旅行於山径上,近景则画河岸两侧,枯枝树石。山石皴法及造型似从披麻、卷云皴而来,林木方面,松针尖挺,枯枝似郭熙蟹爪,但运笔布墨极具画家个人的特质。笔法与巨然平淡天真的江南风格有别,可能是宋人宗法李成风格之作。此图无款,宋明时曾为宫廷收藏,画上钤有“缉熙殿宝”大印,明纪察司半印及乾隆诸收藏印。诗堂上董其昌题“巨然雪图,董其昌鉴定”。明末为王时敏,后归昆山徐氏所有,清代收入内府,表现奇峰积雪高出云表,其下坡陀冈阜松杉萧疏,山脚寒车马行旅,峰峦从上至下,全以焦墨直皴,树欹屈多之势,坡石微用卷云法,已是李郭画派风貌,故此图绘制时代已在巨然之后。本幅据诗塘董其昌(1555~1636)的鉴定款题,定为五代巨然所作。巨然,南唐五代画家,南唐亡为开元寺僧,工画山水,以披麻皴描绘江南景物,画风平淡天真。
五代 巨然 《层岩丛树图》绢本墨笔 纵144.1厘米 横55.4厘米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此画山峦起于画幅的左下角,取侧入之势。山峰层峦叠嶂,山势奇峭险峻,林中小径,曲折环绕,虚实相生,意趣深远。另外,画中勾皴兼具,笔墨秀润,深得山水之真趣。本幅无作者款印。不过有明代董其昌的题识,称此为“僧巨然真迹神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