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俊凯
今夜,人们大多入睡了,我坐于灯下,忽儿想起,2019即将过去,从不停止的时光,仍旧如梭而行,仍旧没有慢下脚步。回首2019,365个日日夜夜,已经不用置疑地刻在我们岁月年轮,有了无法剥落的印痕。不管我们有过怎样的苦恼、悔恨、惆怅,还是有过格外的欣喜、骄傲、荣耀,一切都会随了光阴,被尘封于过往。有钱的人,辞世的不少,一位总裁,在伦敦走了,告别了2019,只留下太多的钱,惹不少的人摇头晃脑。一位写诗的人,在成都挥手2019,只留了几只窸蟀,在文化百草园叽叽唧唧。于这样的事实,过问的人不多,惊讶的人不多,似乎一切都有些自然,喝茶的人照旧喝茶,打牌的人照旧打牌。其实,红尘的道理按例如此。百年前的今年,热热烈烈的文化运动,已经成了历史,喧闹的童音,在回音壁里,也听不到几声急促,只有一些描写的诗句,还静静地躺在那里。曾经的热血者,恐怕全都作了古,坟头的野草,在寒冬季节,大多枯萎。千年前的1019年,是宋代天禧三年,可读的事件,有议论大运河漕运之事,有鲜卑、朝鲜等周边民族朝贡之事,都属常态事件,无惊闻之处。不过,还是让人想问问,漕运经久之后,为何在今天只成了一群作家的写作背景?千年来,那些贡品,还都成了摆设?大概还是"白云千载空悠悠”而已。白天又读苏就,又读到"人生如梦”,在悲戚之余,仿佛觉得苏轼的认识的确是永恒的真理。这与消沉无关,这与意冷无涉,而事实是,将人生命运置于时间的无情中去思考,在历史的苍茫中,生命百年,不过眨眼一瞬,如梦之短暂,如梦之飘忽,如梦之轻描淡写。多少人,热闹了一生,栏杆拍遍,最后不也消匿于时光路途?留下的背影不也渐次模糊了起来?今天我们还在追问,苏轼娶了几妻几妾?不也弄不清文化巨人的简单身世吗?一切的过往,总是在时光的跟进中,变得无奈和尴尬,一切的永恒,至多存在于虚无的劝言之中,醒世恒言、醒世警言,在道理表述中,实际上,往往充满了自身的汗颜。面对即将过去的2019,我既想表白一下惊悸,又觉得无言以对;既想自我总结,又觉得多此一举。因为,生命实在太单薄了。因此,自尊也好,自恋也罢,都因生红尘扰攘而轻浮着。所以,对2019的归隐,我只能默然送别了。如同对待不少村庄突然消失一样。
2019,12,29夜于临邛土园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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