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急急忙忙往白岩山赶去。在走进一个山凹的拐弯处，弯道两边皆是茂密的竹林，光线好更加暗淡起来，好像听到在竹林深处，传来一阵悠长而缠绵的声音，这声音有些耳熟，一时想不起来了，但仔细品味，好像是后时代兔爷爷的声音：“小鱼儿，又在摆玄龙门阵沙嗦”，这声音很空旷，我立刻就大吃一惊，这一惊，惊出一身冷汗，但眼前景观，忽然亮了起来。
在我的面前，是一个古老的水陆码头，码头边是一个古镇，人们都穿是古代装束。场面热闹非凡，像是在过什么重大的节日。
我向一个老人打听，“请问老伯，这是什么地方？咋这么热闹？”。老人看了看我说：“这是苏皖两省交界的乌镇呀，今天是三月初三的霸王大庙会”。我一听，更是大惊一场，怎么一会儿功夫，我又穿梭到大宋年间的安徽乌江县了。于是，我赶忙抱了抱拳对老人说：“谢谢老伯”，跟着这位老伯，往前行去。
这时老伯继续又对我说：“我们这千年古镇，西楚乌江。是八百里皖江第一镇，也是安徽面向长三角的东大门。自西晋太康的第六年（公元285年）在东城界置乌江县，但人们习惯叫乌镇，乌江自古文人辈出，唐朝诗人张籍、本朝的爱国词人张孝祥、书法家张即之，他们都在这块土地上留下了他们奋斗的足迹，是我们乌江人的骄傲”。尽管街上人声燥杂，我还是断断续续听了一个大概，再次抱拳谢了谢这位热心的老伯。
站在一坐高高高的木楼上，远望古镇乌江，展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幅动人的画卷：那宛如一条白练的驷马河深情地环绕着乌江镇，河面上汽笛长鸣，船帆点点，宽阔整洁的“井”字大街两旁，商品云集于市，真是人潮如织。特别是那耸立于凤凰山上的霸王祠，更显得咸武雄壮，那美丽壮观的驷马山，南北对峙，相映成趣。三月三”霸王庙会，是历来乌江地方百姓，每年的节日。人们穿着僧装道服，乔装打扮，抬霸王檀香雕像，拖拉木舟出游，列依仗队，到处张灯结彩，前呼后拥，敲打锣鼓，所到之处，家家摆香案，放爆竹，叩头施礼。演唱戏曲，异常热闹。眼前的霸王庙会好不隆重。玩龙灯，玩花船，演唱戏曲，竟然还有我熟悉的川剧。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真是行人如潮，车马不绝。
在镇上我吃了些小食，有霸王酥，原名哈蟆酥，又名小酥。相传西楚霸王项羽从四溃山突围后，败走乌江城，感到人饥马渴，城边一卖蛤蟆酥老翁将此酥献给项羽，项羽手捏即碎，连赞“脆酥!脆酥!"霸王食之赞不绝口“其香味可列前茅，酥可谓天下第一”!自此，蛤蟆酥易名"霸王酥"。该酥以面粉、芝麻、菜油、白糖等为原料。于是项羽霸王酥就成了乌江镇传统名点。具店家介绍统，内含多种人体必需的氨基酸，维生素，具有开胃，润肺，健脾，强身之功能。姥桥花生酥，据传是唐朝太宗年间有一位陈姓糕点师傅，将花生米仁炒熟碾碎后，加上芝麻油和麦芽糖切成方块，形如咊糖，而得名。主要由花生米、白糖加工而成香甜可口,莒养丰富。玉带糕，是安徽有名特产品，做工讲究，质量上乘。唐朝武则天的时候，一品玉带糕作为贡品，武则天皇帝品尝后啧啧称赞，御封为"一品带",此后声名远扬，玉帯糕以冰糖、桃仁、红梅、青梅、桂花、莲子、桔饼、米粉、麻油为原料,经心选择，采用传统工艺精制而成。黄色的核桃似黄金，绿色的青梅似翡翠，莲子和桔饼如同珍珠玛瑙，四周有米粉镶成的白边，酷象一条玉带。玉带糕不仅香甜可口,而且具有滋阴强身、润肠益气、清炎健胃之功效。店小二介绍得头头是道，我每样吃了一盘，味道不摆了，巴适得板。肚子也整饱了，我得做正事，走出店门。
走出店门之后，向路旁一年青人打听：“请问小哥，张孝祥张大人的府第怎么走”？我抱拳问道，年青人随手一指说：“走这往下走，过乌江东行一里路即是”，“谢谢小哥”。
过江而来，凤凰山下，东行不远，就来到张壮元的府第，门槛上有二个斗大的字“张府”。千年楠木双人合抱，高大碧绿直插云天，数笼翠竹围院而生隐约荡起阵阵轻波。刘禹锡笔下那个“苔痕映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道与这里相似，朴素的院落，青砖青瓦，一道围墙，朱门土漆，门前一对石狮子，有个下人正在门口打扫卫生。
我上前朗声说道：“请问小哥，这是张考祥张大人的府第吗”？
“呵呵，是的，是的，您是”？那年青人放下扫把笑眯眯地回答，并上下打量我。
“呵呵，烦请小哥通报一声，后世蜀西小鱼儿求见”。
“行，蜀先生捎候”，说完，转身推门进去，又把门关上了。
不一会儿工夫，门“吱嘎”一声开了，小青年对我说：“主人有请蜀先生，请随我来”。
进门后，放眼一看，这显然是一坐老宅，八间两廊式平面布局的青砖大瓦房，但又非普通八间两廊的民居可比。它以恢宏大气摄人心扉，细节之处又以精细取胜，这座楼高三层的老宅是砖木结构，建筑雕饰非常精美宏博，高大的镬耳山墙更拉高了建筑的视觉效果，增强气势。红砂岩石砌筑的石脚，高约2米，每道门设红砂岩石门框。一看就有点年头了，坐北向南，面宽三十多米，深有八十米。悬山顶，龙船脊，碧筒瓦，青砖花岗岩石脚。石门框，门框上绘精美图案，两侧砖雕气派雄迈，天井围墙檐下白灰塑着各种图案图画，以风景、花卉为主。第一层是厚重的红砂岩砌的墙，后世的我，好像在书上看过，说是红砂岩有防潮隔音、冬暖夏凉的作用，是江南人家从前常用的建筑材料，真不愧为名家之宅，壮元府第。
在小青年的带领下，穿过一个扇形珙门，是个非常典雅的花园。真没想到这里还是盆景的世界，方寸之间，那一行行枯桩头古枝、尽各展丰满的姿态。那一盆盆皆是纳川，现峰显水，直看得我如醉如痴。特别是那株“白鹤亮翅”的罗汉松使我亢奋不已，有2米多宽6米高，由其是那64片郁郁葱葱大小不一的云片，一看便知是苏派手法，肯定是盆景人经多年培植的倾心之作。较低的一盆古拙苍劲的“丹凤朝阳”是用银杏桩头则是川派手笔，能在这里见道，更让我有些癫狂。汉代的石兽墩，唐代的大红袍紫砂盆，七八棵柏树，组成了一幅远古的回忆。
青嶂度云气，幽壑舞回风，山神助我奇观，唤起碧霄龙，电掣金蛇千丈，雷震灵龟万叠，汹汹欲崩空，尽泻银潢水，倾入宝莲宫，坐中客，凌积翠，看奔洪，人间应失匕筋，此地独从容，洗了从来尘垢，润及无边焦槁，造物不言功，天宇忽开霁，日在五云。
石板路中间的照壁更是气度不凡，是一心幅雄州八景图，看得出主人的心景，像是在表现怀念故土，照壁后走廊左右除了古玩字画，也有不少盆栽，仅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主人是懂得出造物者的文风底蕴。
来到书房前，早有一个文质彬彬的中男子在哪里等侯。带我来的小青年回头对我说：“蜀先生请随我师兄去吧”，说完转身离去。
跟着中年男子进了书房，一个六十来岁的干瘦华服老头从太师椅边站了起来，双手抱拳，朗声说道：“有朋至远方来，不也乐乎”。
我赶忙上前两步，双手抱拳，低头说道：“后世麻友蜀西小鱼儿前来拜访壮元爷”，说完之后，装模作样又拜了三下。
“呵呵，既然从蜀西而来，便有几分渊源，小友不别多礼，快起，快起，这边饮茶”，我连声说：“谢谢壮元爷”。
说完，抬起头，在旁边的雕花椅上坐下，中年男子送来一杯盖碗茶。盖碗茶是我蜀人的传统饮茶风俗。那是一种上边有盖、下边有托，中间有碗的茶具。又称“三才碗”，盖为天、托为地、碗为人。我心中一喜，表情自然写在脸上，慢慢将盖子在碗里轻轻刮了两下，品了一小口，真是韵味无穷。我知道，若要茶汤浓些，可用茶盖在水面轻轻刮一刮，使整碗茶水上下翻转，轻刮则淡，重刮则浓。我抬头，连连赞道：“好茶，好茶，谢过壮元爷”。
“呵呵，这茶和茶具都是我太祖从简州带来的，茶树就栽在后山，有一百多年了，这是今年的新采茶”说罢，壮元爷脸上带着骄傲的微笑。随后又面带笑容说道：“您可知这盖碗茶的来历”？
切！想考我，我心里暗想，随即在脑海里不断思索，后世的我，好像在那本书上看过。
“相传是唐德宗建中年间由西川节度使崔宁之女在成都发明的。因为原来的茶杯没有衬底，常常烫着手指，于是崔宁之女就巧思发明了木盘子来承托茶杯。为了防止喝茶时杯易倾倒，她又设法用蜡将木盘中央环上一圈，使杯子便于固定。这便是最早的茶船。后来茶船改用漆环来代替蜡环，人人称便。到后来环底做得越来越新颖，形状百态，有如环底杯。是一种独特的茶船文化，也叫盖碗茶文化，就这样在成都地区诞生了。这种特有的饮茶方式逐步由点巴蜀向四周地区浸润发展，后采就遍及于整个南方。川人使用茶盖还有其特殊的讲究：品茶之时，茶盖置于桌面，表示茶杯已空，茶博士会很快过来将水续满，茶客临时离去，将茶盖扣置于竹椅之上，表示人未走远，少时即归，自然不会有人侵占座位，跑堂也会将茶具，小吃代为看管。茶博士的斟茶技巧，又是四川茶楼一道独特的风景线。水柱临空而降，泻入茶碗，翻腾有声，须臾之间，嘎然而止，茶水恰与碗口平齐，碗外无一滴水珠，既是一门绝技，又是艺术的享受。”我像背书一样，作了回答。
壮员爷听罢，高兴地鼓起了掌来，旁边的中年男子也笑呵呵数了数大拇指。
“唉，我还是六岁时随爷爷回过简州，记得是清明节，回故乡祭祀祖先，爷爷当时对我讲：这是对先人的祭祀、是道德信仰，是表达情感的诗意之举，是发自内心的一种情感的感恩与缅怀。行祭礼并不是因为鬼神真正存在，只是祭祖先的人出于孝敬祖先的感情，所以行礼的意义是诗，不是宗教。谁都清楚，祭奠的酒馔“一滴何曾到九泉”，但大家却相信亲人、先祖能够领受到这份情意与祭奠，这种庄重的仪式是一种情感的、诗意的、道德意义上的真实。人，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面对先人的墓碑，表达浓浓的思念和真诚的敬意，是大家生活在这片古老土地上的幸福和动力。”
壮元爷说完，他的眼角有些湿润。看得出，他无时不在思念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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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8 1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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