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子窝书写古道背夫的艰辛 文/图 高祥君 6月6日，《民俗杂志》组织七位作者前往水口金山村，对千年茶马古道及沿线的风洞岩、川王宫等进行田野调查。从风洞岩至川王宫的这段古道上，无论是悬崖峭壁上开凿的岩路，还是密林中的石梯路，总会在石头路的右侧边不时地看见一个个大小、深浅不一的小坑窝——这就是山里人常说的拐子窝。 拐子窝是茶马古道上特有的一种印记，它是历代背夫用他们特殊的劳动工具——拐子，也称丁字拐，在古道石路上书写出艰辛历史的遗迹。
背夫，也叫背二哥，这个早已退出历史舞台的名字，它起源于何时已不可考，但至少在茶马古道兴盛之时，就有背夫们背负盐茶跋涉、行走于山间古道的身影。常年专事背夫的较少，绝大多数背夫都是附近的强壮农民，有时也有家庭特别困难的妇女和少年，每年利用农闲时间出来当背夫，挣点辛苦钱补贴家用，或供孩子上学读书。
背夫全靠几件简陋的工具——捆装、背运货物的背夹子、休息和助力用的丁字拐、防滑的脚码子、刮汗用的竹刮子或篾片子、遮雨用的扇单、装水的葫芦等就是他们的标配，当时一首民谣：“背着背夹子，胸吊汗刮子，手上提拐子，脚穿脚码子……”道明了背夫们的装备。背夫所走的道路，多是骡马难行，马帮去不了的陡峭险峻的高山峡谷，虽路险难行但路程却比大路短许多。川藏茶马古道上，大路或称官道主要是马帮行走，而走小路的主要运输，就只能靠背夫来转运茶马互市的货物了。
邛崃境内的川藏茶马古道，西行小路从水口到大川的最近路程，无疑就是出水口场沿合江、苏家河岸逆流而行，至薛坪后上山经川王宫、风洞岩、龙神岗、郑家山到大川，这是条只能靠背夫运输货物的最短路程的小路。到达大川后可分两路：一条向南经芦山至天全再去康定、甘孜藏区；一条向北经宝兴赶新街子（即小金县）进阿坝藏区。今天，我们徒手从风洞岩下行到川王宫，那条凿刻于陡岩上的必经石径和唯一可行的悬崖云梯都让我们个个心惊肉跳、举步维艰。可想而知，当年的背夫们在背负一两百斤盐茶的状况下，还要攀爬翻越此地是何等的艰辛。而这仅是长途跋涉的一小段，前面还有更长、更艰险的路在等着他们……
少年时曾听老人们摆谈过背二哥的故事。背夫们每次背货，都根据自己的体力，选择背负120多斤（8包茶叶）至200多斤货物，体力特强的可背近300斤货物，另外还要背上自己路上吃的口粮——玉米面；傍晚到了住宿的幺店子（小旅馆），放好背夹子就忙着做玉米馍——晚餐和第二天的干粮；晚上睡在地铺或大联铺里忍受着虱子和臭虫的撕咬；不过，一会儿就被一天的劳累带入梦乡。次日，天刚麻麻亮就起床，急忙用玉米馍填饱肚子，背上背夹子就踏着晨曦出发了。背夫一背上背夹子就不会卸下来，整天背着货物行走在崇山峻岭间；累了、渴了、饿了，找路边稍平的硬石板或石礅上打拐，把背夹子下面（货物的全部重量）杵在丁字拐横木上，背夫叉开双脚与拐构成三角形支撑架，直腰用背部微靠背夹稳住重心，即可歇息、喝水、吃干粮，甚至撒尿。天长日久，数百斤的重力压在无数次打拐的同一个拐窝里，便形成了今日所见之拐子窝。
如今，茶马古道已随时代的发展而湮没于崇山野林之中，但它却将历史的遗存馈赠给了我们；而古道上这些无法泯灭的深浅不一的拐子窝，作为古道上的一个文化符号，书写着无数代背夫们艰辛的历程，是他们用双肩驼运着茶马互市的物资，用双脚丈量了茶马古道的长度，用辛劳的汗水与血泪换来了古道的繁荣和沿路场镇的兴盛、维系着汉藏民族的沟通与团结。
|
客户端下载
发表于 2020-6-10 12:12
本贴仅代表作者观点，与麻辣社区立场无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