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 【菊韵】愧疚大相岭（小说）【菊韵】愧疚大相岭（小说）

大相岭茶马古道位于四川省雅安市南部，荥经，汉源两县边境，延伸至洪雅县境内。略呈东西走向，长约110公里。面积约4000平方公里。平均海拔3000米，最高点轿子顶3552米，风景奇特，山势雄伟险峻，各种野花争相绽放，引得众多户外作家，画家，摄影家不畏艰险慕名而来。
　　 五月十日，我们网上邀约一行十六人外地艺术家，坐车在泥巴山下车，徒步向川藏南丝绸之路的茶马古道挺进。大相岭是远近闻名的充满神气色彩的中国最美森林古道，自唐宋以来这一路蕴藏着太多太多的茶马文化兴衰沧桑的动人故事，明朝嘉靖三年（1524）年秋，杨慎（杨升庵）出京赴慎途经大相岭，被一路崎岖陡峭的山路，绿树遮天，漫山遍野各色杜鹃所倾倒，不由诗兴大发，诗云：“十月妖花红满烟，万家蛮书绿遮天。眼中忽见浑相识，梦里曾游瘴海边。”白日临元岁，玄云放晓晴。城窥冰壑迥，楼射雪映明。客鲤何时到，宾鸿昨夜惊。离心似芳草，处处逐春生”。虽他被皇上发配云南边境，对于戍边生活，杨慎表达出一种潇洒豪放的乐观态度。
　　 在这云雾蒙蒙，层层苍翠中追寻杨慎流放的行迹，大家一路歌声，争相拍摄留影，而我心情沉重，没有心思照相，没有闲心赏花，低头认真寻找捕捉这一路的文化气息，认真解读杨慎途经这大相岭的文化精神。大相岭是历史与近代交融的文化通道，它可以证明，像杨慎这样的中国文人，自古有着独立人格，高尚的人品，特别是骨气，正如陶渊明所说：“不为五斗米折腰”。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杨慎尽管终生被流放，但是在他身上体现出的节气与抗争，虽然他没有看到他胜利的一天。在嘉靖死后，隆庆元年（1567年），赠恤前朝建言已死诸臣，杨慎被追赠光禄少卿。一直到1689年的清朝，云贵总督范承勋为了纪念杨慎在“议大礼”中的节气，捐资修了升庵祠。这一切。杨慎令我所敬仰。像杨慎这种精神已融入中国文人的血液之中，形成了知识分子的独立人格，使中华民族优秀的传统文化源远流长，人格的高下，决定社会素质的高低，如知识分子人格低下，整个社会人的素质必然集体降低。中国知识分子这五四运动后人格开始回生，可到了1957年反右至“文革”时期人格均被扼杀，后来在“文化大革命”中…我与武汉作家陈熙边走边谈，她对我说"中国作家根本不知道人是什么。他们不知文学是语言艺术，所以文学应该是为语言，为艺术，为美学而服务，可……
　　 讲着讲着就有些饿了，大伙要求休息吃午饭，眼前的大相岭据历史记载，共有三个军事要隘，分为小关，大关，（即邛崃关）和草鞋坪。这三个驿站。是当年官兵驻扎和护卫商道畅通的军事要塞，故而称为"三关”。据〈诸葛亮〉引〈太平寰宇〉记载：“相公山，汉相诸葛亮常驻兵于此，后来明代文人杨升庵状元（杨慎）被贬云南，亦由大相岭古道入滇，并留下了"九折刺史坂，七擒孟获桥"的著名诗句。相传至今。
　　 我在这海拔2890米古道山岭中穿行，有美女陈熙陪伴，顿感一路托起的山峰和遍山的各色鲜艳的野花如同仙境般舒适。难怪当年杨慎路过凰仪驿站要携带美女同行。翻过清溪山顶就是荥经辖区了，我不由放慢脚步叫陈熙休息一会。一下坡天气突然热了起来，陈熙脱下外套，两只圆而且软的肩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那一个隆正的鼻尖上沾着几滴汗珠，那张红白相间的椭圆嫩脸，那一起一伏的，看着她，我血液直往上冒。我……
　　 一路走一路心神不定，我真想这古道再远些，甚至陪陈熙掉头直插云南，沿着当年杨慎的足迹多好。
　　 “李老师，今天怎么了？”她挨近我弓下腰盯着我问。
　　 “没什么，只是这脚有些不听使唤。”她笑了笑说：“李老师真有趣。”
　　 我看着她不断放慢脚步等后边十多人超前。
　　 到了草鞋坪，陈熙叫我为她站岗。她说要方便一下。我点了点头。当她一钻进树林那一刻，我忍不住冲了进去，一把搂住她腰。用手搓揉她的胸。
　　 她瞪起眼低声说：“不能这样。”我说：“看着你胸我就想摸。”
　　 “原来你约我是……”
　　 “不完全。”我真想……
　　 她拍的给我两个耳光，我忍着痛说，我摸一摸就走。刚说到这儿。她红着脸钻出树林。我仿佛做了个噩梦，有些后悔，我太不理智了，对一个刚新婚不久的姑娘加以玷污，几乎使我犯下大罪了，要不是她那两耳光，我……
　　 在半山腰的金鸭滩电站，她不再等我了。是在草鞋坪垭口汉源古道与汉源清溪汉唐古老商道的交集处触犯了她。
　　 没想到在这旅游者探古寻幽络绎不绝，的这条茶马古道大相岭的不朽岁月长诗，我用身体写下一首天地难容的歪诗。
　　 陈熙走几步又回过头张望，我又不敢在靠近她了。直到到了黄泥堡。她才走过来与我同坐，我埋起头用拄路竹杆不断敲打那背夫们拄的拐子窝。
　　 心里愧疚万分。
　　 荥经县凰仪堡（现安靖乡崃麓村）茶马古道箐口驿站经小关、大关，翻越草鞋坪垭口，均是茶马互市必经荥经，雅安，名山的集散市场的必经之路。汉人用茶换取少数民族的优良马匹。从唐朝文成公主进藏，茶马贸易活动随即拉开，至宋时，"甘陕尽失"的朝廷开始在西南边陲的茶马古道上设贸易区，之后的明清各朝皆沿着茶马互市的前例，源源不断将中原茶叶，丝绸沿着这条维系中原和边地贸易的大动脉向少数民族交换马匹，到了汉源县羊圈门我们一路上仿佛听见当年马帮和背负的马铃声，吆喝声，拐子声，历历在目、背夫们拄拐深陷的拐子窝，犹如他们一双双含泪的眸子，腰间别着玉米馍，加上酸奄菜，的能量，竟然传承了千年的茶马文化，他们用勇气和智慧，用心血和汗水开辟了一条通往雪域高原处的经贸之路。
　　 我一个儿站在山包上。举头遥望大相岭冰封积雪，蜡像万千，我忽然想起唐代大诗人的"终南阴岭雪，积雪浮云端。”一片秀丽山川，皑皑白雪飘拂云间，这山风一阵阵袭来像在消除我刚才的邪念，净化着我的心灵，这人世间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贪欲在儿得到一次大大的扫描和清洗。
　　 下午四点，看到这山峰青翠欲滴的高山楠竹，荆竹，云竹，方竹随风飘舞，这美景使我抑制不住的猎奇的冲动，多年来多次探索过的许多名山美景，未像今天这么冲动。简单说，这里简直就是个巨大的博大的物园，动植物们一年四季激情表演着缺乏人类欣赏的各种T台走秀。
　　 一只小松鼠从松树上一下跳到我肩上抚摸，像见到久别的亲人，吱吱直叫，我随手从包内拿出方便面递到它口中，可它一见，似乎察觉这是垃圾食品，一转身飞一般溜走了。
　　 这时，我与小松鼠亲吻镜头已被陈熙"咔嚓"一声装进了镜头。
　　 在这峡谷深处，满山红，黄，绿，紫各色杜鹃花随风摆头，那一片片珙桐树上站满似白鸽一样的鸽子花笑迎我们，醉倒这些常住噪声喧哗，粉尘污染的作家们，他们半眯着眼大口偷窃我家乡大自然的清新空气，正如上海舞剧院雷老师所说，在这儿呼吸一天的新鲜空气相当于他在上海一年才吸到的负离子。是的，难怪当下城里人纷纷往乡下走，看着眼前的绿水青山就感到是金山银山，乡下农家乐的兴起不知掏走了城里多少游客的钞票，当今时尚，吃农家饭，住农家屋。
　　 触景生情，我不由冲上前一把拉住我微信相识的重庆美女歌舞剧院李丝丝秀一场唐朝诗歌盛宴，她和我站在山头，在云端深处用轻盈的舞姿秀出了唐代的惊艳〈剑器舞〉大伙拍手叫绝，连声说：“人间物类无可比，奔车轮缓旋风迟”。一语道出唐代大诗人白居易的〈胡旋女〉一诗。来自上海舞剧团的雷老师竞夸我俩一对凤凰组合，正从相反方向，对称旋转，舞蹈姿态十分吻合，用身体语言描述了白居易的〈胡旋舞〉一诗。我激动得上前往毕业于四川音乐学院杨师肩膀上一拳说：“多亏杨大师的极富节奏感的伴奏！”可陈熙站在一旁有些不自然。
　　 在这大相岭高山峡谷深处，各种生物，羚羊野牛，灵猫狐狸，珍禽异兽，黑白熊猫，大美形象！
　　 大相岭熊猫，憨态诱人，气质颇佳，清纯淡雅。挥竹吟唱，倾倒亿万游客。萌翻妙龄少女，拥抱相吻，爱它姿容奇美，爱它憨厚大方，细回味，大肚能容万物，黑眼悲天悯人，经风刀霜剑扼杀，冰雪冻饿。历经八百年沧桑修炼，屡屡躲过锋芒，时时默念老庄，和为贵，两斗皆仇，两和安康，黑白二色，巧藏暗喻，尖锐对立，融为一体，冷暖反差，相衬鲜靓，更启迪，国与国，和谐共处谋发展。人与人，互谅互让皆吉祥，故日：大熊猫乃滚动太极图，太极图乃静止大熊猫，诗情哲理，妙不可言，上帝创造，寓意深长。
　　 在追看熊猫的路上，数万亩的鸽子花，从二台子到金鸭滩沿途，万千白鸽展翅，翩翩起舞。蓝天白云，溪水潺潺，像一幅山水画展现面前。
　　 这次与大熊猫偶遇，今生难忘，尤其它不像动物园那样矫揉做作，而是纯真的姿态让我感慨万千。
　　 这山上气候湿润多雨，千山万壑溪流潺潺、汩汩滔滔。平缓处蜿蜒曲折，陡峭处瀑布悬泉，泻玉叠翠。如诗如歌，时而气壮山河的嘶吼，时而又缠绵的低声吟唱，悠悠不绝。溪水清澈，甘甜清冽，
　　 山峰处不同岩石伟然讫立，形状各具，如虎，似狼，像狮，或一石独立，或三两成韵，有的散步溪边，有的醉卧岩端，像在遥望恭迎着前来大相岭观光的游客。
　　 据《华阳国志·南中志》明确记载：“建兴三年，孔明南征，自安上由水路入越雟……军卑水。”他走的是水路，是从乐山、宜宾、雷波，翻大凉山到的西昌，因历代西南地区民族矛盾尖锐，少数民族经常叛乱掳掠，官府、百姓渴望“七擒孟获”的诸葛再世，于是沿途给诸葛武侯修庙塑像来祈求安宁、吓唬“蛮子”，大、小相岭上这样的庙宇尤多，于是这传说就应运而生了。诸葛亮七擒，修建了孟获城。
　　 大相岭，又叫邛崃山、邛笮山。自从“何君阁道碑”发现以后，证实了宋代以前真正的邛崃山、邛笮山、邛僰大山，就是在今天荥经县牛背山镇境内，1958年大炼钢铁在此开铁矿时叫小野牛山、大矿山、牛背山。大相岭与牛背山都属于宏大的大相岭山脉，二者具体分别明确无误的。由于明清人不知道改道的事，遂把古籍中的许多典故、从九把锁那边移植到大相岭来，所以至今大相岭古道上留下诸如“王阳回车”、“王尊叱驭”的传说。
　　 如站在牛背山顶，大相岭系列大小山峰竞收眼底，雄伟壮观。
　　 大伙一谈到世界最高牛背山观景平台。陈熙走了过来，靠在我身前，她虽一言没发，但她眼睛却告诉我，要我下次一定带她攀登牛背山。
　　 我终于恢复了常态，可我又再三责备自己，对陈熙的伤害，绝不能有第二次。
　　 陈熙一路对我说。这川藏茶马古道与南方丝绸之路在荥经有些地方是重合的。从资料上查看，翻越大相岭后，向西进入藏区，向南一直延伸到西昌、云南乃至缅甸、印度。所以大相岭不仅是古代中国西南商业必经之地，而且是军事要塞。历史上汉民族与西边的吐蕃（西藏）、南边南诏（云南）都发生过多次战争，而大相岭都曾发挥过重要的阻击作用，辛亥革命雅安罗子舟与荥经李永忠1911年9月以驰援成都起义在此打响反清第一炮。使清朝在四川的腐败政府早日崩溃创造了有利条件。她又说，听父亲讲，她祖父曾在这大相岭阻击战中是一名优秀炮手。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随着日月的流逝，当年的刀枪声，喊杀声，马叫声，已成了历史，曾经喧嚣一时的古道雄关而今野花依旧，沉寂荒凉，我们站在这古道上，只听山风拂倾诉那古道上发生的故事……
　　 荥经著名作家、周文，在1934年曾写了《茶包》形象生动地描写了大相岭茶马古道背夫的故事。
　　 贾平凹〈秦腔〉为家乡立了一个碑。而周文的〈茶包〉像一面镜子，真实再现大相岭茶马古道的辉煌历史
　　 陈熙在鱼庄酒店喝醉了。她举起酒杯摇摇晃晃地在人群中大声地吼着：“李昆你在哪，快来陪我喝两杯。不然……”
　　 我赶忙应了上去，举着酒战抖抖地说：“陈熙你喝醉了，来我扶你回去休息。”
　　 “爬远点！谁要你扶我。我有老公，他从美国回来了，来了，就在门外。”她扯着我衬衣角用力把我拉出门外，突然一个跟斗栽在了地上。大伙急忙上前将她扶进坐椅上，一会她睡着了。
　　 我守在她身旁，脱下外衣与她披上。心里七上八下不知怎么才好，我生怕她酒醉后把我在大相岭草鞋坪丑事说出，幸好她睡着了，不然……
　　 陈熙她今年刚三十三岁，上丈夫兰刚结婚刚一月，兰刚就返回了美国。在翻大相岭时陈熙对我说过她不愿成就这桩婚事，因母亲无钱医治丈夫，只好托人介绍给同事的儿子兰刚，兰刚大她十九岁，又是刚离婚的，据说兰刚在美国养了个洋婆子还生了个小男孩。听陈熙提过她在天津南开大学时曾与一个叫丁伟的同学好过，丁伟同我一样高大英俊，与她在一次学校诗会上相识了，那天陈熙朗诵完她的一首叫〈相望〉的诗，完后回宿舍，雷雨交加滂沱大雨从天而降，她刚走下会议室台阶，一把伞向她撑来。她一回头，一双明亮的大眼盯着她说：“拿起吧。”她接过伞，那双眼睛还在拐角处凝望，她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心动，那晚她一夜未合上眼……
　　 后来在一次毕业晚会上又相遇了，这次相遇改变了她的生活，使她沾上了酒。
　　 那天徒步大相岭她突然问我：“为什么一起学习大学四年，对她格外照顾的人却不如那一瞬间的短短相望的那双从未见过的眼睛。我回答她这就叫感觉，就像我遇上了你，让我想起了三十八年前的雨欣。她长叹一声“唉……”
　　 “人生就是这样。”她又叹了口气。
　　 她那天在草鞋坪讲到大学毕业典礼上遇上了丁伟，那晚也是雷雨交加，她突然又看见了她，撑着她还给他的那只玫瑰伞，那姑娘挽着丁伟，头靠得那么紧，那一刻，陈熙她差点晕倒在地，同学们散尽，她一个儿买了瓶酒坐在台阶下哭了……
　　 “丁伟！丁伟！”陈熙她醒了。
　　 我说：“你看你醉成啥样。”我从饭桌上扯了两张餐巾纸递与她。
　　 几个女徒友挤眉弄眼看我一眼不知嘀咕啥？
　　 第二天一大早，我把陈熙送上车站。她又重说一遍。李叔，你出你那专集，钱不够找我，我知道阿姨管钱，一两万你拿不出。说到这儿，陈熙硬把那张农行卡塞到我手心说：“记住密码2020530。”我恍然大悟这密码竟是我同她相遇的日子。
　　 我目送她上了车，车子一起动，我落了泪，心想陈熙是我女儿多好，我又想起那天草鞋坪，我那丑恶举止。我自己躲到车站角落狠狠打自己几巴掌。
　　 这千年来的南丝绸之路的茶马古道上，背夫们用勇敢与智慧和汗水传承了千年茶马文化。为大相岭谱写了一首首不朽诗篇，可我李昆这个混蛋却在这美丽神奇的大相岭路上。玷污了她的千年美誉。为此。我内心感到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