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蓥千年古镇，狗屎团长白含蓄的故事

张峪 · 发表于 2020-6-27 22:51

白含蓄（1900—1959），又名白星衣、白丁，华蓥市永兴镇人，生于1900年，病卒于1959年。

这个戎马倥偬一生，有着许多传奇事迹的“狗屎团长”，15岁时与小伙伴一起，打过英国传教士在永兴街上所建的福音堂的“屎罐”，(福音堂现在叫天主堂，距今有180年历史了）为老百姓出气解仇。13岁时在广安中学毕业。1 6岁从军，到泸州杨森部当兵半年，考入“泸州讲武堂”读书，在讲武堂攻读两年，毕业后在国民党军队中历任排长、连长、营长、团长、副司令(相当旅长)等职。带领部队出川到湖北打击日本侵略者。后对国民党军队中的腐败现象深恶痛绝，弃甲归田，买地耕种，捡粪施肥，乐在其中，扶弱惩强，接济穷人，为人坦荡，敢作敢为。解甲归田后常一帮小孩一起捡狗屎，父老乡亲都亲切地叫他“狗屎团长”（因他任新9师35团团长较长）。最近，记者多次到永兴镇采访，一提起白含蓄，一些健在的老人就滔滔不绝，白英炯（现年74岁，白含蓄的侄儿）、何朝礼（现年81岁）等近10位老人谈起“狗屎团长”的事儿，抢先夸赞，说个没完。何朝礼说，“狗屎团长”传奇故事比“范哈儿”还要多。白含蓄有着传奇的一生，传奇故事很多。在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之际，现辑录几个他的传奇故事，以飨读者。

教士作恶少年出气

华蓥山麓的甘溪场,前有渠江环绕,后有华蓥山拱卫,山青水秀、人杰地灵，是一个富饶美丽的地方。甘溪场物丰林茂,集市兴盛,水陆交通，十分方便,故后人称此为永兴。古往今来,地方统治者无不重视这块难得的风水宝地。1840年后，英国的传教士也摸到了甘溪场这个地方来开设教堂,传授“教诣”。这些传教士自视是大英帝国的使者,目空-切。他们在中国这古老的一隅，干着勾结官僚劣绅和财主恶霸,恣意欺百姓、愚弄人民的勾当。多年来，他们自诩为是真主的宠儿，是给人们送福音来的，是施仁天下的传教士，实则对善男信女进行教化训导，有时还干着一些龌蹉之事。平时，一些传教士在永兴街上，趾高气扬，傲慢无礼。人们敢怒而不敢言,只好忍受着。

当时(民国四年，即1915年)血气方刚的15岁少年白含蓄和13岁少年王凤祥，是甘溪场的孩子王，一个“统帅”，一个“副帅”。华蓥山的山水养就这群孩子倔强英勇、嫉恶如仇的性格。他们对洋教士的所作所为,非常气愤,小伙伴们早就想教训一下这些“洋鬼子”。一天,白含蓄与王凤祥商量,去打福音堂(洋教士传教的地方,在甘溪场中和街上,英国人创办)的屎罐,灭一下洋鬼子的威风。于是,他们着手准备,将大粪装在瓦罐里并封好。第二天傍晚,天刚黑,洋教士正闭门给近百名“教徒”传教时,白禽蓄、王凤祥两少年手提屎罐,大步流星走到福音堂前,对准教堂大门,咣当、咣当、咣当！一连砸了三个屎罐,把个大门糊满了大粪。洋教士听见响声,慌忙开门，一坨坨大粪正落在洋教士头上，吓得哇哇乱叫、臭得晕头转向，教堂大门前一片狼藉。白、王两少年打了屎罐后，跑到街对面的楼上高喊：“洋鬼子，把你龟儿子臭死，看你个杂毛还敢不敢作恶”。洋教士拼命追赶他们，哪里追得上两少年，只好以“土豪仇教”的“罪名”将两少年告到县府。

当时，白含蓄与王凤祥商量，“现在，洋人、官府相互勾结，欺压百姓。如果我们逃走，县府也要找我们家长算账，我的个头已同大人差不多了，到了县府就不好说。凤祥，我做事敢作敢当，为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你个头小，县府不会把你咋样。明天你先到县府去，我们想办法通融”。王凤祥紧紧抱着白含蓄：“含蓄哥，你放心，我明天就去，量他们也不会把我吃了”。第二天，王凤祥在白、王两家大人的带领下，到县府投案；经有关人士打通关节，县知事见王凤祥那么矮小，以“小娃作孽，不算犯罪”为由，放了王凤祥。

两少年怒打福音堂传教士屎罐后，洋教士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狂妄放肆了。广大百姓，交口称赞：“这两个娃儿有骨气，为我们老百姓出了气”。

攻打英舰一马当先

此事还得从“万县惨案”说起。“万县惨案” 又称万县“九五惨案”，发生于重庆万县。1926年9月5日，英国帝国主义军舰炮轰四川万县县城，屠杀中国军民，居民死亡604人，伤398人，被毁民房千余间，财产损失约2000万元。

1926年8月29日，英国太古公司“万流”号商轮在重庆云阳江面故意疾驶，浪沉杨森部载运军饷的木船3艘，杨部官兵和船员50余人淹死，饷银8.5万元和枪支50余支沉入江底。杨森当时刚就任吴佩孚委任的四川省省长职，对此事感到奇耻大辱，即找中共派到杨部工作的朱德、陈毅计议。朱德、陈毅力说杨森反对帝国主义的暴行，是杨部官兵和四川人民的强烈愿望，因而必须采取强硬态度，才能加强杨森的军中威望和政治影响。杨森在广东国民政府代表朱德的支持下，扣留了英国太古公司停泊在万县陈家坝码头的“万通”“万流”两艘货轮，要求英方赔偿损失。在这种情况，英国驻重庆领事被迫来万县谈判，由于英国领事百般无赖，谈判陷入僵局。9月4日，杨森在万县图书馆召开各界群众大会，声讨英帝国主义的暴行。朱德、陈毅在会上作了慷慨激昂的讲演。白含蓄听了演讲后，义愤填膺，回去立即向官兵讲述英帝国主义在万县所犯的滔天罪行，激发了官兵的斗志。

9月5日，英帝国竟然调集三艘军舰来强行劫船．并炮击万县沿江两岸，致使千余家民房和商店变成了废墟，死亡604人，伤残近400人，酿成了著名的“九.五惨案”。白含蓄在朱德的支持下，主动请求对英军还击，杨森迅速下令白含蓄出战。白含蓄团长指挥全团官兵英勇还击。白含蓄英勇地冲上英军舰，同英军展开激烈的枪战，打得英军焦头烂额，死伤多人。这时，英军舰想逃跑，白含蓄带领官兵越打越勇，并紧逼不放，双方死伤惨重。战至尾声，一个英国兵发现白含蓄正借助舵沿作掩体向英军愤怒点射时，另外三个英国兵同时向他包围过来，在这这千钧一发之时，白含蓄急忙调转枪头，一枪一个，连续击倒两名英国兵。这时，又涌来几个敌人，白含蓄见寡不敌众，一阵怒射后，趁机纵身跳入滚滚长江，凭着儿时在渠江毛石沱、落鸿渡练就的水性，潜入江中，顺流潜游500余米，在牛角沱上岸。白含蓄主动向英舰开战，大长了中国人民的志气。

白含蓄奋勇打击英军，倍受广大民众敬重。并从此与朱德结成了知心朋友。1926年，朱德与其他政工人员被迫从杨森部撤走时，朱德给白含蓄做工作，叫其一起干革命。白含蓄当即表示：“吾心向往革命，然现已跟随国民党，待后再定”。后来，白含蓄看不惯杨森搜刮民财，他出面进行了抵制，杨森对白含蓄从此不满。白看出迹象后，半夜乘船从渠县出发，到重庆后，经好友范绍增介绍，在刘甫澄(刘湘)督署处任副官(团职)。后又调至蓝田玉司令部当参谋长。

1937年7月7日，中国抗日战争爆发。1938年，刘湘发令川军出川作战，白含蓄奉命到宜昌、万县收容伤兵，安排医疗事宜，并作好这些伤兵的思想工作。经过收容整顿，将愿意留下来抗击日寇的官兵，编成一个营。白含蓄奉命将这个营带进西昌，刻苦训练一年。在训练中，白含蓄对官兵们严格要求，生活中，他给予官兵多方照顾，与官兵同甘共苦。白含蓄在为官期间，从不克扣军晌，(当时克扣军晌之风十分严重)，深受兵士的称赞。1939年奉命带领这个特别营（就是一个团的编制）到湖北对日寇作战，这些兵士在白含蓄的指挥下，个个机智勇敢，作战英猛，成为威震敌胆的一个特别营。

1939年4月，日军三个师团、骑兵2个旅团以及炮兵、工兵等部队秘密集结，4月20日，日军第三、第十三、第十六师团分别向应山、安陆、钟祥等地集结，企图将中国军队主力包围击灭于枣阳东北地区。为了保卫襄东地区，国民党第五战区决定由江防军担任沙市、沙洋、荆门及宜昌一带之守备；张自忠右集团军负责防守钟祥以北襄河两岸；李品仙左集团军以大洪山为依托，守卫随县东南部；汤恩伯第三十一集团军以桐柏山为依托，守卫随枣北部；孙震第二十二集团军驻守枣阳为机动兵力，粉碎敌之企图。白含蓄带领的特别营奉命奔赴宜昌地区与日寇作战。，

1939年12月，在荆门地区的一次对日寇作战中，由于上级指挥失误，加之后援不力，敌我力量悬殊等原因，经过三天顽强殊死的战斗，这个特别营终于败北，剩下的百余人在白含蓄的带领下冲出重围，退回四川休整。自含蓄即回广安县永兴场休养。

白含蓄带兵出川对日寇作战，打出川军的士气，他们用鲜血和生命，书写川军保家卫国的悲壮历史。

归隐故里自耕为乐

1944年2月，白含蓄受广安籍军人的委托，作为代表去给当时任贵州省主席的杨森祝贺六十大寿。杨森委任白含蓄为正远(县)部队副司令。自到职后，看不惯刘司令等一伙人明禁鸦片而暗地买卖烟土，并受上级庇护的行为，只作了三个月的副司令，毅然辞官回到故里永兴场。

他利用多年的积蓄，在永兴乡买田120挑，其中，租出去20挑，自种lOO挑。他自行扶犁耕田、挖地，自已播种、锄草、收割。还常提着畚箕，带着六、七个穷人家捡狗粪的娃尔，到当地恶霸谢兰田、杜中贵、张年鳌、夏友兰的院子去捡狗粪。当时这些恶霸在自已院子的周围都修有很高的围墙，穷人的孩子去捡狗粪，常遭恶狗咬伤或被恶霸和狗腿子毒打。这些恶霸见白含蓄腰别手枪，也知道惹不起白含蓄这个勇猛军爷，因此，白带着穷家娃尔来捡狗粪，只好默不作声。这样，时间一长，当地百姓都爱称白含蓄为“狗屎团长”。解放后，白含蓄被评为开明绅士，仍以务农为生。同时，他与毕占云将军交往较深，解放初，毕占云将军多次来信叫白含蓄到毕所在部队工作，白含蓄都婉言谢辞。毕占云将军在信中曾赋诗白含蓄，其诗为：“出世莫逆入世失，失道寡助我自知。羡君独得飞仙渡，一战功臣万世师。”由此可见他们之间莫逆之交的情谊。

作者：杨洪野、杨天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