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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朋诗友] 《故乡高桥镇(旧名神潭溪)》那街系列之——红旗林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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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优秀网友

发表于 2022-5-10 10:1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红旗林场(上)

正是因为了有了林场,我和发小们的童年才有了更多乐趣。
春天,林场梯田里的油菜花开了,虽然加起来不过十来亩,但因为山势的局限在我们眼里却是黄花漫天。不读书的时候我和几个发小就会背起小背篓钻到油菜地里偷偷摘取渐渐老去的油菜叶当猪草。黄色的花、绿色的叶、清清河水、层层梯田,摘取油菜叶虽然会弄得满头菜花黄虽然提心吊胆害怕被人发现,但蓝天白云下风和日丽中却多了一份童真。
夏天,小河沟岸边那片林场的竹林又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既能戏水又能嬉戏的绝佳地方。两三亩大小的竹林,因为临水靠山而多了几分灵气;因为沙地里那些裸露竹根的盘根错节而构成复杂多变的图案,在我们眼里便有了太多太多遐想的空间;因为茂竹修长枝叶繁茂而青翠葱茏浓荫蔽日;因为盛夏酷热而让我们更加喜欢竹叶沙沙和徐来的清风。
秋天,林场果园里的柑桔熟了,挂满枝头的金黄果实在勾引我们馋虫的同时又激发了我们顽劣的心性。清风拂过,桔香悠远,那份浓稠那份甘甜,对少不更事的我们产生的诱惑是那么强烈那么难以抑制。于是,月朗风清的夜晚,约几个发小潜入果园的桔子树下,不顾刺扎摸黑胡乱摘些果子装进衣兜。偷来的桔子青黄不等大小不一,但吃在嘴里即便溜溜的酸感觉却是抿抿的甜。
冬天,山坡上的青杠树叶子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野地里的杂草枯萎了看上去一片萧杀,可林场田地里的冬小麦却郁郁葱葱青悠悠一片。迎着早晨的阳光,麦苗上的露珠闪着光芒,微风摇曳青翠欲滴。虽然是被父母逼着背起背篼去街背后的荒坡上扯猪草,但童心却在不经意间被幽幽麦苗逗弄,于是,寒风不再割脸,手脚不再冰凉,看着麦苗托起的露珠,脑海中就想到了明天、后头、后天的明天......
林场带给我的乐趣除了一年四季还有好多,其中之一就是郑云和他养的牛。林场的田地除了四五亩水田和五六亩旱地是公社通过协商从箭杆山的二大队和三星寨的八大队调剂过来的外,其余的都是在林场成立后的几年时间里靠社员们的双手在街道周围的乱石窖、石缝中一点一点“抠”出来的所谓“渣渣地”。散落在陡坡石头缝里的渣渣地大多很小,除了用锄头耕作外基本无法使用耕牛犁地,所以两三头耕牛就能满足林场对那些加起来不到二十亩的水田和大块旱地的耕作,而那头林场最雄壮的耕牛就是由郑云饲养的。
被街坊邻居称呼为“郑瘸子”的郑云当时不过四十岁出头,中等身材,一张没有表情的脸看上去干瘦干瘦的,给人特别是我们这些小孩子一份凶巴巴难以接近的样子。曾经多次仔细观察过郑云走路,我一直觉得郑云走路很正常,所以就认为人们叫他郑瘸子是因为他待人接物总是一脸冷若冰霜的结果。
在高桥街上,郑云因为有一手养牛的绝活而闻名。听人说,郑云的养牛技术是祖传的,他爹他爷爷和爷爷的爷爷都是牛贩子,牛喂得好那是基本功,关键是人家识牛的眼力更绝。在牛市上走马观花地溜一圈,就能从牛腿牛尾牛鼻子将牛分出三六九等。看上去瘦弱不堪病病艾艾的牛,在郑云眼里却是喂养欠佳而底子不错的牛犊子;油光水滑昂头摆尾的,在郑云口里倒成了被人做了手脚的病秧子。虽然这些见解被不少人怀疑,但懂行的人却对郑云的见解深表赞同。
听街上长期在猪牛市场上做“中人”绰号叫“程咬金”的刘宗恕说,为了将病牛卖出去,卖家会提前两三天给牛喂些开胃醒脑的中草药,临上市场的早上再给牛饱饱地喂上一顿好料让其吃得肚子滚圆,再给牛浑身薄薄地抹上一层清油,如此一番操作,原本有病的牛就脱胎换骨成了牛市上的抢手货。正因为识牛是个技术活儿,郑云也曾经被人请去牛市选牛,可一番挑选之后被他选中的却是一头看上去弱不禁风的瘦牛,虽然他一再解释只花一半的钱就可以买条底子很好的牛,但包括主人在内的不少人对他的“眼力”当即就表示了怀疑,那以后找他“掌眼”看牛的人就渐渐少了。
在我七八岁的时候,郑云家养的那头“荷兰牛”和其它牛相比不仅显得高大威猛,走起路来也是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而牛前肩处高高隆起的肉峰更展现出牛的孔武有力,感觉它从身边走过,地皮都在微微震颤。之所以被称着荷兰牛,应该是和牛身布满了黑白相间的斑块有关。郑云家的荷兰牛虽然看起来有几分生猛,但性情却比较温和,加之它能“听懂”人话和好看的颜色,我们一帮小孩一有机会就想接近它抚弄它,想方设法喂些自以为牛喜欢吃的青草或树叶,在郑云牵它路过家门口的时候对其大叫一声“哇——啊”让其停下,在郑云还没做出来反应的时候再大叫一声“哈——啊”又让它迈步回家。
逗弄牛给牛喂草,除了想和牛套近乎更主要的是想讨好郑云,看看可否捞到一个骑牛的机会。幼儿园时听多了幼教老师冷姨给我们讲的牧童骑牛故事,——蓝天白云牛背短笛让我们特别向往。那时虽然我还不会吹笛子,但牛背——特别是郑瘸子家那牛高马大荷兰牛的牛背却是我特别期待的。虽然自以为给牛喂青草能取悦牛主人,但郑云对此却非常排斥,一旦看见有人给牛喂东西,他总是厉声呵斥。知情人说,郑云家的牛,总是一大早就牵到坡上让它吃“露水草,”而什么草对牛最好郑云也有自己的认知,而带回家给牛吃的草也基本是他亲自去山坡上割的,不让我们喂牛就是怕我们手里的草会让牛吃出毛病。
有一年,那条荷兰牛被郑云牵到八台山下放养,而自己则在近旁割草,这时候梁边上几个熊孩子从上面扔下几块石头,其中一块钵碗大的正好砸中牛背,昔日威风凛凛的荷兰牛当即就被砸倒地。从此没了荷兰牛,别说是将牛当“幺儿子”养它多年的郑云,就是我们这些喜欢它的小孩心里也多少有些不舍。
那些天,郑云整天没精打采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人瘦了走路还真的一瘸一拐的了。可没过几天,我们看见郑云手里又牵了条牛上坡下地了,只是比起荷兰牛来,这头黄牯牛不仅体型明显要小,看上去还很瘦弱一副病态摸样。发小青元子舅爷爷罗松生是当时林场的场长,听他说,那条牛是他和郑云花了将近半个月跑了好多养牛农户家才选中的,当他最终决定要买这头牛时,别说其他人,场长罗松生首先就表示了怀疑和反对,但郑云却一再坚持并声称这是条纯种“秦川牛”,如果自己喂不好牛或者喂死了愿意全额赔偿,这才被罗松生场长勉强同意按郑云说的“一年后见分晓”了。
几个月后,“奇迹”渐渐显现,那头瘦弱的秦川牛开始长膘,曾经暗淡的毛色也渐渐有了光泽。因为前后对比强烈,虽然比起先前荷兰牛的威猛,秦川牛的体格并不算强壮,但郑云俨然以养牛识牛的行家而成了街坊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不出所料,一年后,那头秦川牛早已是油光水滑膘肥体壮,被郑云牵着走在青石板铺成的小街上,亦然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一点也不输给曾经的荷兰牛。
喜欢逗弄牛,但郑云看管得实在太紧很少给我们接近牛的机会,渐渐的我们的兴趣便转到刘光丙养的羊子身上了。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曾经是林场发起人和首任场长的刘光丙因年龄原因而不再下地干活。不参加集体劳动并不妨碍他搞家庭副业,而刘光丙家的芍药花和“没角羊”在街坊们眼里不仅不比郑云的牛差,甚至还更吸引人。
两条青石板砌成的小街虽然不长,但街上并不缺乏爱美的人。五月,街上的年轻人就会蜂拥到刘光丙家去看他一手培育的芍药花。大红的粉红的淡紫色的芍药花,在和煦的春风中尽情绽放,迎着春日骄阳,花瓣上的露珠反射出耀眼的辉光,活像颗颗镶嵌在花瓣上的宝石。蓝天白云下,那些含苞欲放的花蕾,被片片绿叶衬托,像少女般难掩欲滴的娇羞。
芍药花好看,但我们一帮发小却更喜欢刘光丙家喂的“没角羊”。可能是刘光丙孙子小娃子是我们小学同学加发小的缘故,刘光丙从不干涉我们逗弄玩耍他的羊子,为了炫耀羊子的强壮,他甚至还鼓励我们把羊子当马骑。林场和附近的农民好多家里都养羊,但能把羊养到体重超过一百五十斤以上,背上骑个成年人还能行走自如的全高桥公社恐怕除了刘光丙再也找不出几个来。
受制于场地的限制,刘光丙家养的羊子从来没有超过六只,大多数年份只有三两只。这些样通体长满油光光的褐色羊毛,而羊的头上基本上全没有羊角,——这也许就是这些羊子被称为“没角羊”的原因。多年后,南江黄羊出了名,我们才似有所悟,当年刘光丙养的那些养会不会就是南江黄羊的先祖呢。对此,有人请教过专业人士,说是两者之间虽有血缘关系,但差别也比较明显,比如,刘光丙家的养下颚上对称地长了两个被细密绒毛覆盖的指头粗细的肉垂,走起路来晃晃悠悠的活像两个小铃铛就是证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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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度优秀版主

发表于 2022-5-10 11:11 | 显示全部楼层
好文,拜读了

2023年优秀网友

 楼主| 发表于 2022-5-10 11:23 来自麻辣社区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22-5-10 12:22 来自麻辣社区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22-5-13 17:48 |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22-6-2 11:42 | 显示全部楼层
有意思!

发表于 2022-6-22 18:44 | 显示全部楼层
有意思
发表于 2022-8-27 08:49 来自麻辣社区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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