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闹笑话 我不如婆娘
人好好歹歹总会突出,我就有慢性鼻炎毛病,可能是骄傲的遗传,常常不经意就清鼻涕长流黏鼻涕常塞,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根本不管我的主权,希望大家不要有,也不要去试,那不是味道好极了;现在又盖帽——还冠上老年性,升级成间歇性,病得毛老了,不惹也毛,想毛就毛,让我更少了幸福感甚至开始怀疑癌症。这几天,它总算住了点风,我习惯了受折磨,连日没那么难过反而感到无聊,便与老伴出门去流露一下各有特色的蹒跚。话丑理端,人出生就奔死,老了老在家里躺平不努力,自甘落后,也许倒是加速度奔走。
风气好,一路上车和人都让着我们,我们有说有笑,尽管要买的东西没有买到。换热水器配件的小伙子师傅见“财神”来了,对我很热情,放下手上活路就要跟着走。头次他上门看空调,说好没修好不要钱,结果要了我上门费,这经验太宝贵了,我这次便先问他要多少钱,他爽快,说“二百五”。这也不多,没有被吓倒,但知道那是买个新的热水器的价钱,卖家还包安装,我一个月退休金能卖14个,实在小意思。生意难做还是生意做难?难得糊涂,相安为好,他说他的,我走我的。
走到一馆子门口,我们看见一块招牌上写着“招收银员”。我不是有点文化吗?知道“招收”是一个词,也把“银员”看成一个词,马上敏捷地把招牌默认成“招收银员”,即如果是朗读,在“招收”与“银员”之间有稍微的音节停顿。我就这么自信,但觉得银员应该是银圆才对,而招收也应该是收购;蓦地,我明白了,就恁灵光:银员应该是指“耍钱”的人员,老板应该是招收会计员出纳员之类。把他们说成银员,标新立异还幽默,太有才了!老伴就是会计师,我脱口对她说:“还是你们好找工作,银员就是指你们会计这些,老板要招收。”老伴惊愕地看着我,大声得有点像吵:“啥子‘招收银员’?!人家是‘招收银员’!”她在前面的“招收”与“银员”之间有稍微的音节停顿,对后面的却将“稍微…”用在“招”与“收银员”之间,看来阅读起码过了一级。哇!我恍然大悟,到底又二百五了,出大丑,还不如婆娘!婆娘把“招”和“收银员”各看成一个词简直对完了,虽然没有我的“招收”和“银员”创异,我不服不行。真的,她朗读本事是“天生”的,现在看文字都爱唸。文化大革命中,她还是一个初一知识青年,后来光荣地上山下乡。泸州市革命委员会成立,在广场召开号称十万人庆祝大会,各区县都有队伍参加,偌大的广场满满的黑压压一片,真是人山人海——乖乖,十万呀!十万中,她有幸被选为给主席台毛主席像站岗,站得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站着站着,突然有张纸在造反派头头之间递来递去,最后竟然递到她手里。原来,那是一张某市革委会的贺电,尽管分量轻,却不是三言两语,而是洋洋大观,要害的套话不少,唸着费口舌且十分冒险,怪不得被“传花”。头头们都是滑头,他们深知自己的造反夺权来之不易,根本不愿意在这小玩意上栽跟斗——极左时期,在大庭广众唸错了,恐怕就进去了,还有出脱的;但还得找人铤而走险噻,小东西找小人物,于是到她小姑娘那里就是终点站了,她只好无奈地硬着头皮去对泸州市革命委员会成立大声高调祝贺。后来给我说,她当时根本懂不到那些顾虑,所以毫不紧张——果然无知便无畏,从容走到讲话台,把话筒压低以将就自己的小个子,就平静开始唸稿。一个清脆清楚略带稚气而比先前更近标准的普通话女声突然飘扬全广场,原本闹哄哄的场面顿时鸦雀无声,连主席台也安静了,简直压场子,哪怕是缘于大家的惊奇,她受极大鼓舞,信心倍增,不慌不忙,不快不慢,按老师教的,也得益于平时经常在课堂唸课文的基础,逐字逐句唸得明明白白,直到唸完,没有错误,没有打頓,没有“这个那个”,干脆利落,那里的人们静悄悄,最后鼓起热烈掌声,有些头头夸奖她,暗中可能是感谢她让他们如释重负。她若无其事,知道哪里来到哪里去,接着还是当哨兵,散会就“退伍”回家,直到现在也没升官,尽管没惊喜,好在她开初也没梦想,毕竟没失望…看,我输在婆娘手里多有面子,又是老夫老妻面子,没有必要去碰汽车,碰也不知道她是拉还是推。“老头,我真的发现你越来越老颠东了,以前说你你还不信,今天犯恁低级的错误啷个说?以后低调点,如果有人再误叫你刘老师,你要马上给我纠正!”老伴再接再厉说。一语见的,“拉”和“推”的问题明显解决了,我完全释然,不敢去碰了,一碰就碰巧!汽车,我放过你,放心走吧,谁叫我在婆娘面前能忍受无地自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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