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那些事(续)~
我们生产队还有位与我耍得很铁的伙伴。他家是从肖水坝搬来的,初认识便没陌生感,虽说岁数没他大,却也不敢像他那样成天光着个屁股到处跑。他老汉是拉架架车的,一直为水口街上从县城拉东西,从没做过队里的农活。印象中他老汉老是咳,不到吐出浓痰不罢休的那种咳,却又长期叶子烟冒的通红。最初是用牛拉架架车,后来改用马拉。记得有年他家买了头毛驴,但这头毛驴好像从没拉过他家的车,于是牵毛驴出去放养的任务便落在了我这位小伙伴身上,自然地,这头小毛驴就成了我们这群小伙伴的大玩具。由于猎奇的心理,总想爬上毛驴背上骑,过下当马上将军的瘾。我便是因为拽驴尾巴而重重地挨了一瓢儿,害我躺田里心窝子好一阵喘不出气来。
他很大岁数才上小学,没读几年便不再读了,当时很是羡慕他,十来岁就当上了大队的基干民兵,而且还配了杆半自动步枪,觉得他好威风啊。这杆枪也吸引着我有事无事常往他家跑,他家木板墙上写着一条标语: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但这不是我关注的重点,我只想着如何哄着他把枪拿出来让我摸摸,进一步再拆装一番。因为作为基干民兵,他们也有纪律,枪是不能随便给别人耍的,一经发现要受处分的,但经不住我的软磨硬泡,那些所谓的纪律最终也只是纪律而已。开头我的枪支拆装时间远远不及他,后来慢慢地熟练起来,时间也与他不相上下,但我总说不如他,让他有总满足感,这样才经常有得玩。
过一阵子后,枪支收上去了,民兵组织也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而我也离开家乡,踏上了独立生活的旅程。非常感谢他的是,这旅程的起点得到了他无私的帮助。事情是这样的,本来联系好某位开车的亲戚送我的。收拾行理,就一只木箱,那是我家唯一看着还新的东西,是用香樟木做的。我这位伙伴用他新买的自行车,拉着木箱送我去水口街上搭我亲戚的车,哪晓得左等右等亲戚就是不起床,也不说今天出不出车,没办法,我只好要我伙伴等着,因为有点重我没带箱子,去车站赶公共汽车先行一步。
我到目的地后焦急地等候,希望能把我的箱子捎来,那时通讯也不发达,只能干等,直到天都黑了,我看见他骑着自行车,冒着沥沥细雨搭着我的箱子赶来了,由于沿途颠簸,那箱子上的锁把箱子开合处划出了一圈划痕。原来我那位亲戚说今天因为下雨不出车了,放了我们鸽子,这件事后我便对这家亲戚有了重新的认识。当时的我呀,那个感动简直难已言表,八九十公里,骑着自行车翻山越岭,这才是纯厚的情份。
遗憾的是我们这种友情也在那时,等同于划上了句号,一别之后大家便难得再见一面,都在一门心思打拚着各自的未来,等到能缓过劲来时,听说他去了新疆,之于我,那是个遥远的地方,但不论后来发生怎样的事,那个箱子上的划痕提醒着我,他那份情我将始终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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