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园】老街（散文）【家园】老街（散文）

作者：方仲贤 游戏积分：0 防御：无破坏：无 阅读：34发表时间：2024-03-04 21:13:15

乡愁不仅是指空间上的远离，还有时间上的丢失。而一条老街的拆迁则告诉你：无论从空间还是时间上，她都不存在了，你唯一能记住的，只有回忆。
　　 回忆是一杯斟满的苦酒，喝醉了又清醒也糊涂。
　　 今年初三，我应邀去了《啄木乌》编辑部。几位老师同我去泸咕湖采风，转來留他们來荥经小住几日，在河边喝茶时谈起了家乡变迁。在荥经饭店门外俯身拾两片落叶、掬一捧荥河水，讲一段历史、一些南丝绸之路及茶马古道的传说，都是颇具地域特色与风土人情的文化大餐让他们品尝。
　　 在皇仪堡茶马古道驿站，他们从视觉与听觉感官上品尝着荥经的饕餮盛宴，情感味蕾上却萦绕着荥经的味道。深秋的皇仪古镇虽然冷清，但是古色古香的街道，背夫们背茶进藏的深凹的拐子窝像一本线装书，一块块残缺不全的青石板，一瓦、一草一木都散发着浓郁的历史气息。今天政府为了打造旅游在这儿在原的风貌上改造了古镇，我看着那些带着年代感的建筑与青石板路面，藏在一抹乡愁里的小街从记忆中款款走来。
　　 那年我小学六年级，正遇上五九年"自然灾害"人祸所致，饿得我心发慌，为了活下去，十二岁的我同患水肿病的母亲从皇仪堡小街爬上黄莲山挖野菜掏厥基苔，挖噘基根回家充饥，我來过几次由此成为这条小街上一名过客，与老街有过几面之缘，看到小街接二连山的饿死人，有的全家死完，我才开始慢慢了解老街，应证了五八年大跃进，乡亲们吵嘴打架赌的咒语，"全家死绝"。
　　 这儿从唐宋以來蕴藏着太多太多的茶马文化兴衰沧桑的动人故事，从史料中获悉，明朝嘉靖三年（1542）年秋，杨慎，(杨升庵)流放，从京城赴滇，途经这儿，被一路崎岖陡峭的山路，绿树遮天，鸽子花，杜鹃所倾倒，不由诗兴大发，诗云:"十月妖花红满烟，万家蛮书绿遮天。，眼中忽见浑相识，梦里曾游瘴海边。"白日临元岁，玄云放晓晴，。城窥冰壑迥，楼射雪映明。客鲤何时到，宾鸿昨夜凉，离心似芳草。处处逐春生"。虽他被皇上发配云南边境，对于戍边生活，杨慎表达出一种潇洒豪放的乐观态度。他们几个作家在这云雾蒙蒙，层层苍翠中追寻杨慎流放的行迹，大家一路歌声，争相拍摄留影，而我心情沉重，沒有心思照柤，没有闲心赏花。低头认真寻找捕捉这古镇一路的文化气息，认真解读杨慎的文化人格与精神。他的独立人格，高尚的人品，特别是，不为五斗米折腰，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这种气节与抗争精神已融入中国文人血液之中。形成了知识份子的独立人格。使中华民族优秀的文化传统发扬光大，源源流长。人格的高下，决定了社会素质的高低。如知识份子人格低下。整社会人的素质会集体降低。正如当今有的文坛作家们拉帮结派，成立文化圈互相发稿，相互吹捧，相互评奖，不在作品上认真学习创作，而在文坛上骗取纳税人的钱中饱私襄。时代呼唤文学风骨，文学是人学，人的感情学，要求真，真靠的是风骨，文学的风骨就是真，就是文学的灵魂。文学的生命，可现有的获奖作品，风骨何在，灵魂何在。喝完茶，陪他们在县进走走。我指着茶厂遗址说:"这是当年我当工人的厂。我说白天干完重活，晚上熬夜爬格子写作。每天天黑日落，意味着一天将成为明天的历史。人活着是一个过程，一种感觉，一种追求。时空像电影的胶片，把人定格在忙碌的时段里，我在这儿完成了<<鸽子花恋歌>><<太阳谷>><<岁月留香>>共180万字。我渡过了七十五年的小街的历程，多了一些情感，多了一些回忆，像一首歌，忘了歌词，却能哼出旋律，一段段平凡，无声的往事，蓦然回首才会发现，值得留念，回味和感动。而今小城已被推倒重建水街。伴随我生长几十年的老街经历了几段不同历史时期的沧桑变化，但她的灵魂始终在经荥两河两岸傲立着。
　　 位于县城正中的老街，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沿街的青瓦房或两层飞檐小楼门头上依稀可见老式字体书写的百货公司、五金杂店、照相馆等字样的招牌。工商、税务、银行、大百货公司、糖烟酒公司、酱油厂，剧团兼影院、幼儿园等都分布在这条街上。著名的姜家大院，"华兴号"春来饭店、清华巷，禹王宫也坐落在这里。
　　 铺有青石板的小巷，那些被磨得光滑整洁的条状青石板经历了好几个朝代。中国早期反清革命者谭创之。后來的共产党人周文、程子健，李止舟，还有享誉京城的画家姜叫鸡，省城打金章获胜者孙跃武，留美博士赵锡麟，文坛泰斗陶亮生，诗联双绝的怪才石朝安，都是从严道古镇小街走出去的若水名人。
　　 若水公园修建了荥经八大古景及国家一級文物之宝的青铜罍的标志性建筑，老街拆迁后，又在两合水处修建了太极公园在现代建筑中融进了老街元素，使中外游客慕名而來。
　　 而今老了，望着倒塌的小街，两眼泪滴，她像青藤一样紧紧缠绕着我，小院老侧柏树的嚎哭，双水井的吼叫，儿时办咕咕儿的街堰坎，"藏猫猫"的窄巷子，杨大头菜替小孩"扯胆大"，六指指讲评书，张明建掏硝泥，"烂招牌"算"八字"像一坛陈年老酒，盛满那些年的故事。溢着浓浓暗香，常在梦中隐隐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