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曾
老曾是我邻居,七十开外的年纪,退休已经二十多年了。几乎每天都会拿着一个小巧的多功能收音机,或收听新闻,或播放音乐,坐在楼房前面林荫道旁的桂花树下,心静神安,一副悠然自得的情形,享受着晚年退休生活的乐趣。他生活有规律,不抽烟,不喝酒,还坚持每天做健身操;尤其看不出特别恩爱却相敬如宾的夫妻生活,让老新看上去精神得很,全然不像年逾古稀的老人。我很羡慕老曾,想自己老年了也能像老曾这般心静神安、从容悠闲过日子,就心满意足了。因此,每遇到他时,总会跟他打招呼,有时还来上一句:你妻子温柔贤慧,你们相敬如宾,牵手人生近半个世纪了,真让人羡慕。老曾听说他妻子温柔贤慧,脸上却没有喜悦之情,反倒有种欲说还休的感觉。
我看到老曾有些异样的表情,调皮似的又来了一句:你妻子不温柔贤慧吗?老曾不知是为了发泄内心的苦闷,还是把我当作了知己,打开了话匣子。
我是个理想主义者,对什么都理想化。年轻时我渴望理想的爱情,希望找一个感情丰富、心地善良的女人。于是,我不在乎女人有没有工作,只看重她的人品。上世纪六七年代城乡差别、工农差别让人咋舌,吃国家粮有工作的人,几乎没有人看得起农村人,会找一个农村人结婚。我却反其道而行之,偏偏要找农村姑娘。我认为这些人太世俗,满脑子是铜臭味。而且,每有人给我介绍对象,我就会事先用材料纸写上一些问题,要她谈谈对这些事情的看法。天真地想通过这些交流,了解女人的内心情感。可那时多少女孩有文化,能回答那些问题;又不是腼腆的大姑娘,会回答那些问题。我相信当时很多女孩,除了看到我有工作,也喜欢我称得上漂亮的面孔,是愿意嫁给我的。可我由于得不到想要的结果,跟那些女孩交往,都是一开始就宣告结束。于是,我成了一个大龄青年,母亲着急起来,说我再不能做这些让看不懂的事;又请一个远房亲戚给我介绍了一个女孩。我也认识到自己不现实,于是回归世俗,跟姑娘见面,交见面礼,办订婚宴,再就是打结婚证办酒席结婚了。
结果,追求理想爱情的我,却找了一个跟温柔贤慧不搭边的老婆。她不仅自私,什么只为自己着想,从不在乎我的感受;还好强、好斗。仅举一个令人发笑的例子:生孩子时,为了方便带孩子,就让她睡床外边。此后,她睡觉就必须睡床外边了。我当然心里不舒服又反感,就提出床外面轮流睡。我不是认为睡外面就多好,纯粹是对她蛮横的不满。可第二天晚上轮到我睡外面时,她找不到反对的理由,就采取行动来对抗,把双脚放到我身上。我愤怒之下推开她的双脚,她又架上来。如此再三,推撞必然升级,最后就是打起来了。这时,她的蛮横劲彻底暴发出来,冲进厨房就拿菜刀来砍我了。 我不知所措,只好甘拜下风,让她睡床外边了。
面对老婆自私又好斗的性格。开始,我是痛苦不堪的。但又不想离婚。因为我要为儿子考虑。为了儿子健康成长,必须给他一个完整的家。于是,为了孩子,我只有放弃理想,决定用实用主义态度维持这个家了。当然,多看了几本书的我,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也想到是否可以通过言传身教,教化她,感化她,从而改变她呢。
于是,面对她既自私又好斗的表现,我既当聋子又当哑巴,再不当回事了。只等事情过后,再跟她细说道理,让她认识到自已其实是不对的。还经常给她讲家和万事兴的道理;只有家庭和睦,夫妻互敬互爱;才能团结一心,拧成一股绳,面对困难时战胜困难,创造出幸福的家庭生活。给她讲做人的道理;人与人相处,要有爱心,懂得关心人,帮助人。所谓送人玫瑰,手有余香。平时多关心、帮助别人,才能赢得别人的关心和帮助。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遇到一时难以接受的事时,不可意气用事,要冷静头脑,学会“忍”。凡事先忍一忍,就能让自己理智些,避免因一时冲动,干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来。
我的努力还算没有白费。慢慢地,我老婆变得温柔些了;不再遇事就要跟我争过我强你弱,吵得天翻地覆。平时生活中也懂得关心、体贴我了。例如,以前我上街买东西,要是买了她不喜欢的,就会发火,破口大骂。慢慢地,就不管她喜不喜欢,东西买回来了,也能接受。睡觉时,我先睡而且是在床外边时,她就自觉睡到床里边,不再叫醒我,非要我睡床里边不可。当初让我后悔不迭的老婆,慢慢地也能让我感到满意了。终于,我们像许许多多柴米油盐夫妻那样,相扶相携、相依相伴,度过了风风雨雨几十年。有点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了。
所以,你说我老婆如何温柔贤慧,我会认同吗?
衡阳柏坊铜矿 唐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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