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臉的“脸”——怀刘又积 王小遂 1980年代初，我刚调到四川省川剧研究所不久，冢还在四川日报宿舍。一天下午，有陌生客人来访。是一位穿深蓝中山装面容憨厚的中年汉子。当我自报姓名后，他突然毕恭毕敬地行了个90度的鞠躬礼，并口称“王叔叔好！”其实，看年龄他似与我相差无几。如此称呼一∵弄得我诚惶恐，不知所措。连说“不敢当，不敢当！”他接着说：“我叫刘又积，是重庆胡孃喊我来向你学习的。” “胡孃?” “胡漱芳。” 哦！胡漱芳，当年名噪一时的“川（剧）胡蝶”（胡蝶是当时大红大紫的电影岄星）。与胡裕华，周裕祥，刘裕能，李文杰等都是傅三乾大师的同门弟子。而刘又积1947年又曾在胡裕华，周裕祥主持的重庆又字科社坐科学艺，并曾拜周裕祥为师。故称“胡孃”。我与胡漱芳确又是好友。所以，他就如此转弯抹角而又一本正经叫我“王叔叔”。使我十分尴尬。但也就此相识，相交甚笃。还介绍他参加了川剧理论研究会，成了铁杆会员。 他当时还是万县川剧团团长。但只要川理会开会，他不顾路途遥远，基本上是每会必到。1991宜宾年会时，开会当天黎明时分，东道主刘兴明打开大门，朦胧间忽然发现街对面蹲着一人，走近一看，刘又积是也！原来是他经过长途跋涉，深更半夜才赶到宜宾报到处，已不得其门而入，于是就干脆蹲在街边，等到天亮。兴明赶紧迎接他，同时也打趣他：“这种事只有你这个小花脸才做得出来。”一时在年会上传为笑谈，也是美谈。 我在与他多年交往中，也学到不少东西。例如，在川剧《审头刺汤》里，当雪艳下堂退场时，他老师周裕祥饰演的汤勤特意赶了过去，讨好卖乖地在雪艳头发上拈下一根稻草。这一细节深刻揭露了汤勤的色狼心态。有次刘在演出时，忘了去拈稻草，事后受到周老师的批评。老艺术家们在塑造人物时的煞费苦心，一丝不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刘又积除师从周裕祥外，刘成基也是他的老师，在两位川丑大师的熏陶下，勤学苦问，记得的川剧丑戏甚多。退休后，实在难舍难分，曾自筹费用在照相馆里拍攝了许多川剧丑角彩色剧照，并附说明。从袍带、官衣到褶子、襟襟各行，包括剧目、角色、脸谱、穿戴、式口，一应俱全。其中好些剧目是我闻所未闻的。而且川丑在中国戏曲大家庭中，也以剧目丰富别有特色久负盛名，因此他留下的这份资料弥足珍贵。《川剧与观众》报上曾以《川丑百图》为题发过消息，戴德源兄还对他作了专访，写了《他那一背兜财宝》一文发在该报上。并附有他背着满装服装、道具等的背兜走在去照相馆途中的照片。文内特别提到他因要集中时间拍摄多幅照片，须要不断更換化妆、脸谱，画了就拍，拍完就擦，擦了又画，画了再拍，......翻来复去，如是者再，以至擦伤了脸皮。实实让人感动！ 如今，刘又积已去世多年，在川理会成立40年之际，这位小花脸老友的脸貌又浮现在我眼前。据杜建华说重庆川剧博物馆里收藏有他的这套《川丑百图》的照片，使我颇觉心安。同时杜建华也有保存，我想，如能得到出版机会，对传承川剧宝贵遗产，将善莫大焉！功莫大焉！ 2024-8-成都养老院中
|
本贴仅代表作者观点，与麻辣社区立场无关。
客户端下载
发表于 2024-8-14 15: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