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安永兴小学的炊事员唐黑娃儿跑到利溪丝厂去耍女朋友,结果被打到吐血而死
古镇的廊桥
邓四平/文
蜿蜒曲折潺潺流淌的小溪,高大坚固凌空飞渡的廊桥,气势恢弘古意盎然的伍家大夫第,晶莹如玉赛雪欺霜的利溪粉丝,以及相传司马相如曾经寓居过的风景如画的两河塘故地……那婉约多情的山水,那青翠碧绿的萋萋芳草,那满目的古韵今风,一切的一切,都仿佛一个沉睡千年而缓缓醒来的梦,正穿越千古的美好时光,身姿绰约步履姗姗地向我们走来。
那是一个美丽神奇而钟灵毓秀的地方:那里山水含韵,那里碧玉成溪。那个地方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叫利溪。
和闻名遐迩的蓬安周子古镇一样,其实,利溪也是一个风光秀美人文厚重的古镇。也许只是缘于深藏在嘉陵江畔青山绿水的深处,宛如一位待字闺中羞答答的少女养在深闺人未识一般,因此外界的人们很少发现其惊艳的美丽,乃至于古镇长久以来湮没于历史尘埃的深处,令人唏嘘和遗憾不已。
拂去岁月的尘埃,翻开沧桑的历史卷册。据地方志书记载:利溪镇位于蓬安县中部,县城西南面。利溪镇历史悠久,南北朝(公元502——557年)、隋代(581——618年)设相如县,其治地设在利溪镇冯家坝村境内的“两河塘”(清溪河、河舒河交汇处)。相传这里曾是西汉著名词赋大家司马相如生活过的地方。在两河塘及郑家坝附近,出土了不少汉代古砖和筒瓦。相如古井历经千年风雨至今尚存;利溪镇尚有部分较为完整的古建筑物,仍具有古朴、雄壮、实用和观赏的价值。利溪姓伍的人很多,伍氏家族应该是利溪镇里首屈一指的名门望族。利溪这块土地上还孕育出了近代哲学史家伍非百,伍非白是研究墨子的专家,人称伍墨子。还有近代成都十二桥革命烈士姜乾良,爱国人士伍极中等仁人志士也都是利溪籍人士。
背上一个简单的行囊,带上心爱的照相机,在一个春寒料峭阳光慵懒的周末的上午,对利溪古镇这样引人入胜的好去处,我自然不会放过。
其实,从蓬安县城到利溪镇仅仅只有10余公里路程,随心所欲地在县城新车站内就可搭上一辆中巴车直抵镇上。
去到镇上的那天上午,正值逢场,和其他的乡镇几乎一样,场镇街道两岸都几乎摆满了摊位:水果摊、杂货摊、各种干杂卤制食品摊、百货副食摊、小饭铺、米粉店,以及修鞋子的、修钟表的、包皮蛋的、兑换干面的、打锅盔的、卖鸡鸭的、卖烤烟的、卖春联的,各种商铺林立,各种小商小贩云集,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置身古镇摩肩接踵的人流之中,俨然走进了宋代大画家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长卷,真没有想到小小的古镇竟是如此的繁华。
直奔古镇的廊桥,那是此行中最吸引我的地方。利溪廊桥掩映在镇上新建的鳞次栉比的众多高楼之间。廊桥的一头连接着场镇新建的楼房,一头通往往昔的老街。廊桥上空间开阔,两边的桥头上还筑有吊脚楼式的小房,内设小商铺。因恰好遇上逢场,桥上也同样摆满了卖衣服、卖小百货等等各种摊位,桥上人声鼎沸,桥下溪水潺潺,熙熙攘攘的赶场的人就在桥上往来穿梭,给人一种穿越时空隧道梦回古时候的神奇感觉。
再往里走,只见廊桥正上方横柱上悬挂着一方木板,古旧的木板上醒目地书写着“马鞍桥”三个墨色楷书大字,笔力遒劲,古意盎然。据说是前些年,不知是哪里来的人在这里拍摄电影《朱德的故事》,为了显得场景真实,为了取景的需要,便在桥上书写了“马鞍桥”三字,其实这里并不是朱德的故乡仪陇马鞍镇,这座桥也并非是什么马鞍桥。这座桥其实是利溪的廊桥。仔细打量了一下,整座廊桥桥大致长约三十米左右,宽约六七米,桥身横跨溪流,凌空飞架在两座山坡之间,是三孔连环的石拱桥,宛如长虹卧波。与众不同的是,廊桥的整个桥面上都建有瓦房,穿斗木结构,飞檐翘拱,遮掩住了整个桥面。桥上的廊房既可遮挡阳光,避风雨,也可让过往行人乘凉、歇脚、憩息等用,很有特色。廊桥的两边栏杆是用长约一米左右的木板竖直钉立而成,宛如木头栅栏一般,以确保行人安全。凭栏而望,可以远眺桥外风景,只见桥旁翠竹临风摇曳,竹影婆娑,桥下小溪流水潺潺,溪上有鹅、鸭、白鹭等觅食嬉戏。潺潺溪流斗折蛇行,汇入不远处的嘉陵江中。行走桥上,还可见桥中栏杆一侧立有一方高约半米左右的长方形石碑,乃蓬安县人民政府于1987年所立,碑上一面写有“蓬安县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等字样,另一面镌刻有关于廊桥的历史沿革等等的简介文字。细读简介,原来这座廊桥建于清乾隆五十年,是1785年修建而成的,距今已有两百多年历史了,这里是古蓬州通往顺庆府的古驿马交通要道,民国元年时曾予以大规模修葺,至今依旧发挥着重要作用。历经两百多年的风雨沧桑,廊桥至今依旧保存完好。抚今追昔,我不禁为蓬安先民们的勤劳智慧所深深折服。
看完廊桥,我便又赶往利溪镇的大夫第参观。走上一段大约一两里路远的泥泞的乡村公路,闻名遐迩的大夫第便出现在眼前了。据地方志记载:利溪大夫第是清朝两代三人在宫廷任大夫的伍氏家族于清朝同治年间所建,距今有一百六十年左右的历史了,是典型的古民居建筑群,现存总建筑面积约为2600余平方米,主要由山门、正殿、左右厢房、廊道和其他用房等组成,大小房物近百间,是一座单檐悬山式屋顶、穿斗木结构建筑,其布局、规格和气派在整个南充市境内的民居建筑中均位居前列。在解放初,大夫第改成了当地的一所小学校。所幸的是大夫第的古建筑群落至今依旧保存得较为完好。如今的学校只是在原有的大夫第古建筑群的基础上,在两旁新辟地又扩建了利溪小学教学楼和教职工宿舍楼。原先的大夫第就静卧在两座高楼的庇护之下,屋后依旧是青山环抱,屋前依旧是如玉带一般环绕的小溪潺潺,更具特色的是还可看见穿境而过的达成铁路铁路桥,桥上不时有列车从大夫第屋旁数百米的地方飞驰而过。
走进大夫第外大门,赫然映入眼帘的是十数级汉白玉石栏杆,鲜红的红漆山门高于外大门二三米,倍显巍峨壮观。相传,清朝皇帝曾赐诏令人专为伍家大夫第在山门外立碑,碑刻:“文官经此下轿,武官过此下马。”由此可见,利溪伍家一门两代三大夫在当时的权势之显赫。
走进山门,眼前顿时豁然开朗,飞檐翘拱的正殿雕梁画栋,镂空的窗户,古色古香,窗棂上雕有各式花鸟虫兽等图案。殿下是开阔的平坝,靠里种植有青翠碧绿的万年青,桂花树等,花香四溢,沁人心脾。正殿两旁是厢房,中间都有宽敞明亮的廊道。往右可通往一个很宽大的操场,往左走,可以看见两个宽宽的天井,天井四周都有房间,天井上方是青瓦的屋面,往上仰望可见屋檐上方四角的天空,厢房红色的左边板壁上书写着“慎思”两个楷书的黑色大字,那字长宽各约近一米,很是醒目。
冬末煦暖的阳光斜照进天井的青青石板之上,清脆的鸟鸣在窗外的枝头鲜活地跳跃,各种的花香也在静谧的府邸中随心所欲地流淌。置身于大夫第中,给人一种无比宁静安详的感觉,仿佛整个心灵中也溢满了和煦暖和的阳光一般,一种幸福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虽然先前的屋主早已不在,虽然往昔的大夫第如今早已成为了培养莘莘学子的桃李园,但一屋的古韵至今犹在,满目的雕栏玉砌依旧犹存,诚如大夫第厢房旁的关于府邸的介绍文字所言,置身在如今的大夫第,依旧给人一种“并非天上神仙府,实乃人间富贵家”的神奇感觉。
另据学校里守校的一位老师介绍,距伍家大夫第不远处的地方还有另一个古老的建筑群叫作伍家花房子。据说,由于先前曾作过村小学,已经毁坏了很多了,因路程较远,我便不得而去了。来时之前,也仿佛听说,古镇还有一个叫两河塘的地方,是河舒河和清溪河交汇的地方,因此叫做两河塘,传说这里曾是汉朝大辞赋家司马相如曾经寓居过的地方,因不知晓具体路径,于是也只好不得而去了。
回到镇上准备乘车返城,场镇上赶场的人们依旧未散。突然想起小时候记忆中印象最为深刻的利溪丝厂来。记忆中,那厂子最吸引人的除了盛产名贵华美的的丝绸外,八十年代初到九十年代末,更吸引众人心驰神往的是那厂里明眸皓齿众多的水灵灵的缫丝妹子们。当时,县里县外各个乡镇的未婚的青年教师、乡镇干部、在外打工的年轻人等等,几乎都喜欢托付媒人,甚至寻找各种各样的借口跑到利溪丝厂里去追求自己钟情的心上人儿,很多人也因此成就了自己终身的幸福或者后来无尽的遗憾。
我至今依旧记得,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永兴小学伙食团的炊事员唐黑娃儿为了追求利溪丝厂里的一个丝妹儿,独自一人跑到利溪去,结果被利溪镇上的一帮地痞流氓拖到嘉陵江边的河坝地里打到吐血,唐黑娃儿踉踉跄跄地回到永兴小学,瘫痪在床,到处拿药吃药,治疗了一段时间,没有什么效果,结果没过多久便吐血死了。死的时候年仅二十来岁。每每想起这段让人伤心的往事,我便倍感胆战心惊惊恐不已。色如刮骨钢刀,一不小心,便会要人命啊!
走进如今已经倒闭了的利溪丝厂的厂子里大致逛了逛,先前的厂房依旧还在,但如今早已楼去人空,偶尔可见残破的丝厂宿舍楼上还有一二个晾晒衣物风韵犹存的婆姨。走进厂子深处,也可瞥见一二个留守厂子的中年男人在青翠的树下烘烤着过年的腊肉,树旁花台上也可见三五嬉戏打闹的孩童,三三两两的一些鸡们在零乱的垃圾堆中寻觅着食物,场面很是凄清。真没想到那八九十年代美女如云繁华鼎盛至极的利溪丝厂如今竟然破败衰落如此,心中不禁倍感黯然神伤。
不过,毕竟世界上任何事物也都不是十全十美的。繁华之后总归落寞。任何事物有盛就有衰,每一次痛苦的涅磐也许就会迎来一场崭新的重生。尽管如今的利溪丝厂早已倒闭,尽管如今的古镇有很多地方显得破败不堪,但一切的一切,也都丝毫无损古镇在我心目中那美好的印象和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