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看伊朗国内,围绕其国家路线和地区战略的争议被叙利亚变天引爆。西方媒体援引五名伊朗官员私下透露说,伊朗社会各个层面都在发生“叙利亚辩论”,保守派的批评声在电视台、脱口秀节目、社交媒体帖子上随处可见,如此激烈的公开辩论非同寻常。伊朗最高领导人似乎对这些公开批评声音感到愤怒,称这些言论是“犯罪”,还宣布对一批带头批评者展开刑事调查。事实上,伊朗“保守派”和“改革派”的斗争一直存在,伊朗国内也一直有亲西方的力量暗流涌动。这些分歧虽不至于冲击伊朗的国家稳定,但会牵制伊朗的下一步决策。如果伊朗的战略被动扩大,国内这种分歧势必进一步加热。
特朗普上台,对伊朗意味着什么?大多数分析认为“凶多吉少”。特朗普的目的一直是压制伊朗造核武器,他在第一任期就退出了伊核协议,导致已经有所缓和的美伊关系重新破裂。而伊朗目前出现了加快核武化的呼声,12月16日国际原子能机构总干事表示,鉴于伊朗已经发展出“更强大的核能力”并且“几乎与拥有核武器的国家处于同一水平”,原伊核协议已经“不再有用”,必须重新制定协议。国际原子能机构还称,伊朗进行了将浓缩铀丰度提高至60%的活动,且其浓缩铀总库存约为伊核协议允许数量的32倍。
现在一个新的悬念是:伊朗如果加快核活动,出现生产更高丰度铀的迹象,以色列会不会向伊朗核设施发动突袭?10月,以色列对伊朗防空系统发动了一波空袭,以色列对此得意洋洋,声称已经摧毁了伊朗的雷达系统,以后可以像在加沙和黎巴嫩一样轻松空袭伊朗目标。但华尔街日报指出,以色列单独对伊朗核设施发动攻击存在巨大不确定性,因为一些核设施埋藏在地下深处,以色列仍然需要美国的支持,才能达成目标。
国内团结和以色列发动新空袭,这些都是伊朗面临的严峻考验。德黑兰的另一个问题是,过去它有多个行动能力很强的地区盟友,包括哈马斯、黎巴嫩真主党、也门胡赛武装等,叙利亚在伊朗和那些地区盟友之间发挥了“陆桥”的作用。这两年哈马斯和黎巴嫩真主党都受到了严重削弱,现在阿萨德政权倒台,“陆桥”也断了,伊朗与盟友的联系变得困难。那些盟友中现在只剩下胡塞武装相对完整,但它近来也只能做一些零星攻击。过去那些盟友能够单独造势,伊朗站在后面,现在绝大部分压力又重新回到了伊朗身上。
欧盟对伊朗也在继续施压,这不仅体现在核问题上。12月16日,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高级代表卡娅·卡拉斯公开提出,伊朗和俄罗斯“绝不能在未来的叙利亚占有一席之地”。
伊朗的最大问题依然是科技、经济实力不足。中东国家过去对抗以色列,打代理人战争,是因为有强大苏联做后盾,现在“抵抗之弧”的最大力量来源是伊朗,俄罗斯的帮助很有限,而以色列身后是美国的全力支持。不能不说,这是力量极不对称的对抗。
伊朗的战略调整会很艰难。伊朗最高领袖哈梅内伊近日在演讲中批评了“邻国政府”(舆论都认为他指的是土耳其)在叙利亚局势发展中扮演了“明显角色”。他还称,伊朗将继续向真主党和“巴勒斯坦战士”提供“任何可能的支持和援助”。隶属于伊朗革命卫队的媒体表示,如果叙利亚反对派削弱“抵抗之弧”,伊朗可能会在未来的危机中不再支持埃尔多安。
其实,以往中东国家的政治路线调整都是由政治强人在外力支持下做出的,埃及和巴解组织先后与以色列达成协议,都是这种情况。而要使用外力强行改造一个中东国家,几乎没有成功的,伊拉克和利比亚是最典型的例子。
反以和反美在伊朗有着丰厚的意识形态基础,但是伊朗单打独斗,又有力不从心的一面。伊朗的未来注定将很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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