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与沿途景观从河内出发 - 三角洲景观 - 换乘等:1895 年 11 月 9 日早晨,考察团全体成员聚集在 “云南号”(Yun - nan)轮船的上层甲板上。这是一艘由东京(Tonkin)内河航运补贴服务公司运营的单螺旋桨轮船,即将驶往红河上游。真正的旅程就此开始。在两组人员分别在三角洲和谅山(Lang - son)以外的广西边境进行了为期八天的快速巡游,并在河内停留之后,我们准备通过云南进入中国这个主要目标地。当货物包、行李、安南人(Annamites)、本地土著步兵、海军陆战队士兵或外籍军团士兵在一片难以形容的混乱中,在我们下方的甲板上勉强堆放好时,我们向临时总督富雷斯(Fourès)先生告别。他和东京的高级官员及居民的友善给我们留下了美好的回忆,我们不禁猜测,与他们相比,中国官员的接待会是怎样的呢?河内商会的成员和一些殖民者也来为我们送行,这是他们对新来者和过往客人一贯的殷勤好客的最后体现。沿途风景描述:三角洲的景色单调,这一点已经被无数次提及。这里没有西贡河或红河入海口那一排排闪闪发光的红树林。我们航行其间的高岸是黄色或砖红色的黏土斜坡,由于水位很低,这景象并不赏心悦目。特别是在右岸,一片片甘蔗田一直延伸到岸边。当河岸地势降低时,可以看到一些稻田,有些稻田已经收割,有些还在收割中。这是农历十月的收成,在三角洲的山区部分是最丰盛的,在欧洲殖民者和安南人之间按照 “法 - 安佃耕制”(métayage franco - annamite)分配。在这些地区,这种制度正开始取得巨大成功,与三角洲的其他地方不同,这里还有相当多的可用土地,不过西南部的某些地区除外。有时,一个村庄会在河岸排列着低矮的竹编小屋,屋顶是槟榔叶。在我们左边,在明亮的雾霭中,是模糊不清的巴维山(Bavi)轮廓。如果上岸,在可通车的道路(右岸)上,沿着电报线走,稻田一望无际,方块状的稻田里,有的是浑浊的水,有的是暗淡的泥,在尚未收割的地方,是淡绿色的稻子。地平线几乎是平的,只有几丛竹子打破这种平坦,这些竹子线条纤细,却非常 “有装饰性”(从这个词的自然意义上来说);还有一些木棉树(aréquier)高耸的树冠,环绕并俯瞰着村庄。还有几棵荔枝树(letchi),这种树矮小粗壮;高大的 “羊蹄甲树”(ouatier)白色的树干,榕树(banyan)难得一见的壮丽树冠,以及相思树(acacia)稀疏的枝叶,构成了这幅画面。在地平线的西边,是树木繁茂的小山。河道情况与航行困难:直到红河(Hong - hoa)上游黑水河(Rivière Noire)汇流处稍往上一点的地方,河流非常宽阔,有时将近一公里宽。新的稻田覆盖着因水位下降而露出的沙洲。有人告诉我们,即使在安沛(Yen - bai)换乘一艘较小的船,我们也无法乘船一直航行到老街(Lao - kai)。我们的船为了避开浅滩,不断地转弯和迂回,但浅滩还是时时出现,尽管 “云南号” 满载时吃水深度只有 1.25 米,而实际情况远非如此。船头有两名水手不断用长杆探测水深,并用安南语报出水深的英尺数,这形成了一种单调的吟唱,与缓慢的水流和一成不变的风景很协调。换乘与小事故在安沛换乘:11 月 12 日,我们在安沛受到了维马尔(Vimard)上校夫妇和小驻军全体军官最热情的接待,然后换乘到 “福卢号”(Pho - lu)。这是一艘小型蒸汽船,吃水只有 0.50 米,它的船头很宽,船身是一个放在甲板上的大铁箱,上面有舷窗和两个斜切面,船尾是一个大轮子,样子很不美观。在塔克万才(Thac van - cai)浅滩遇阻:11 月 13 日星期三,正好是我们从马赛出发两个月后,里昂考察团遇到了一个小意外。这是旅途中为数不多的意外之一,不过也没什么英勇事迹。早上,我们在玉合(Ngoc - hop)哨所(左岸)停了两个小时,为了尽可能减轻船的重量,卸载了一些煤。11 点半,我们的安南领航员说他无法通过塔克万才的急流。他说航道里水深只有大约 0.80 米,而且他不想重蹈三天前在同一地点搁浅的另一艘小轮船 “宝哈号”(Bao - ha)的覆辙。我们去查看了这个障碍。和红河上游的大多数急流一样,这是一个弯道处的水流翻腾,一个小支流在那里堆积了石头和卵石。不过在右岸,有一连串露在外面的相当糟糕的小岩石,水流正冲着这些岩石。我们停靠在左岸。应对措施与等待救援:鉴于领航员一再拒绝尝试通过,罗歇领事立即决定给安沛的维马尔上校发电报,请他派五艘来自蛮耗(Man - hao)的帆船来。我们的四个同伴,加上一名要去老街的海关雇员和海防(Hai - phong)一位商人的儿子布莱顿(Bleton)先生,带着电报去崔胡特(Trai - hutt)哨所。船上的事务长告诉我们,这个哨所在上游,左岸,离我们停靠的地方大约两个半小时的路程。晚上,我们在餐桌旁等他们。餐桌是在沙滩上摆的,周围的安南船员在地上插了大约五十根小香棍,还扔了一些纸方块,上面贴着金银纸做的三角形和圆形,像是模拟现金祭品。这是为了感谢河神把他们带到这里吗?还是为了祈求河神保佑他们免受 “虎大人”(Monseigneur le tigre)的伤害呢?无论如何,可以排除一种假设:这不是祈求涨一点水,或者哪怕只是保佑通过塔克万才的请求。他们似乎很高兴完成了这个任务。晚上 8 点半左右,我们的同伴回来了(他们是中午 12 点 15 分出发的),他们又冷又饿,是乘坐崔胡特哨所指挥官借给他们的一艘军用渡船回来的。他们在丛林里迷了路,那是真正的热带丛林,他们得在那里开辟一条路,要折断巨大的芦苇和又密又高、形成拱顶让人看不见天空的竹子。交错缠绕的藤蔓让丛林更加难以通行。考察团的一些成员适时地讲起了一些 “老虎的故事” 和 “海盗的故事”(不要把 “海盗的故事” 和 “土匪的故事” 混淆)。在安沛,最近连续两次,有老虎闯进维马尔上校住宅周围的花园,岗哨向老虎开枪,但没有打中。几个月前,在同一个哨所,一名土著步兵哨兵(这让人稍微安心一点)在堡垒内被老虎吃了,有人还指给我们看那个瞭望塔,它高出地面好几米,现在晚上就在那里站岗。在崔胡特再过两天的路程外,有人会跟我们说起附近一个村子有一张新鲜的虎皮要卖,还会给我们看老虎的爪子。所以,这种有趣的猫科动物并不是纯粹的神话,但尽管我可能会降低善意的读者对我们旅行故事的兴趣,但我还是要说,在东京北部,老虎比在安南或老挝要少得多。这至少是我们的经验。海盗也很幸运地(或者说很不幸地)没怎么出现。同样要说明这一点。在崔胡特哨所等待与周边情况哨所情况与环境:第二天,我们不得不放弃用那艘破旧漏水的渡船把行李运到崔胡特。我们大部分人去了那里,有几个人留下来看守行李,有小船保护。小船接到命令,等待从安沛要来的帆船到来。在等待的时候,我们也在离那里几公里的东京军事哨所体验了一下生活。崔胡特哨所位于河流左岸的堤岸顶端,对面是两个小村庄,一个是安南人的,另一个是曼族人(Man)的,它们位于右岸,分别在松奎河(Song - coi)一条小支流的两岸。一道竹栅栏环绕着哨所本身,哨所包括一座砖砌的碉堡、军官(一名中尉,哨所负责人)的住所、安南土著步兵的住处和欧洲士官的住处。栅栏外是厨房和其他一些建筑。在下面,在堤岸的高草丛中,有一个小电报站,由一名士官负责。从安沛到老街的路,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小路,从哨所后面经过,哨所后面是一连串光秃秃的小山。早晨非常潮湿,直到太阳驱散晚上从河里升起、淹没整个哨所的雾气。从 10 点开始,太阳就变得很热。这个地区地势崎岖。河流两岸都是交错的小山和山脉,树木繁茂,但哨所附近除外,不过这些树木不幸的是几乎没有商业用途,因为木材很软,可能是由于周围湿度太大,很容易腐烂。高地有红黑色的斑块,那是曼族和托族(Thos)原住民烧荒的地方,他们在那里种山地红米或玉米。在被湿度和阳光双重作用侵蚀得破碎不堪的土地上,小溪像瀑布一样流淌下来,它们发出的声音很小,因为植被覆盖了它们的流经之处;它们没有阿尔卑斯山溪流那种清脆爽朗的笑声,它们在岩石上跳跃。它们流淌、爬行、滑动,躲在高高的草丛下,然后又在更远的地方出现,它们那看似清澈但不健康的水流是疾病的传播媒介,是安南人和欧洲人的杀手。这个地区人口稀少。居民的需求非常原始,贸易不活跃,交流也很少,以至于我们的厨师花了很大力气才给我们买到每天吃的鸡和鸡蛋,不管他出多少钱。我们的皮阿斯特(piastre)能用来做什么呢?首先得保证自己有吃的。渐渐地,这个被边境海盗侵扰而荒芜的地区会重新有人居住。帆船到来与准备登船:等了三天(11 月 15 - 17 日)后,我们的五艘帆船在崔胡特前面靠岸。这些就是已经被多次描述过的蛮耗帆船,两头尖。它们长 24 - 25 米,船中部宽约 3 米,吃水 0.50 米。它们最多可以运载 200 担(约 12 吨)货物,但很少满载航行。在主桅杆上,桅杆是由两组竹子组成,竹子首尾相连,呈三角形捆绑在一起,巨大的四角帆竖起来,三角形的结构是为了承受帆的力量。在顺流而下时,这个大三角形帆会放倒在帆船的船头。这些帆船至少船底是用一种非常坚硬的木材 —— 黎木(lim)的整块木板制成的,以前在老街和蛮耗之间这种木材很丰富。除了船尾留给舵手的空间和船头留给六名船员的空间外,帆船的整个船身都覆盖着一种用竹席或槟榔叶做成的拱形屋顶,这让船看起来有点像隧道。一个人如果把脚稳稳地放在船底中央,就可以站直。接下来要安排铺位。把竹子绑在一起,沿着船的长度方向摆放,就成了我们的铺位。我们的柬埔寨草席:是一种小床垫,一点也不奢华,草席的一侧缝着稻草辫子;有夏天用的草席和冬天用的床垫;在河内买的 “普凯”(p'ou kai),一种棉花填充的被子,或多或少能完全掩盖竹子的不平和凸起,竹子就这样既当床又当餐桌、游戏桌和写字桌,我们的箱子就当椅子。我们四个人一组分配到帆船上,除了 “旗舰帆船”(jonque - amirale)是留给参谋部的。第五艘帆船是我们的厨师托马斯(Thomas)的专属领地,他是个广东人,和我们所有的 “伙计”(boys)一样,他能用很少的食材做出美味的酱汁。“烹饪帆船”,很快它也变成了 “餐厅帆船”,用于一天中的两顿正餐,它只有一个缺点,就是通常会迟到。所以我们给它起了个外号叫 “蛞蝓号”(Limace)。“乌龟号”(Tortue)通常和它作伴。“旗舰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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