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旭葵/ 一场虛惊梦断魂

大石 · 发表于 2025-2-16 12:30

                                                               一场虛惊梦断魂
                                                                     李旭葵
沒有经过寒冷的冬天，就不会知道太阳的温暖。沒有经历过惊涛骇浪的磨难，就不知生活的酸甜苦辣。经过了一场病的虛惊，更加珍惜宝贵的生命，懂得爱护属于自己的身体。
   永远也不会忘记，在1985年的7月，患重感冒住进了县人民医院。打针、输液、吃药，但低烧仍然不退，咳嗽不止，还伴随有阵阵的胸痛。负责我的主治医生弄懵了，慌忙叫我去透视照片，看看肺上有沒有其他问题，是否有病变。
   当时，住院病人的透视影片及报告，当时按规定是直接交给住院部医生，是不能由病人自己去取。恰遇放射科的医师是熟人，当天透视当天我就去拿到了影片的报告单。
我拿着透视照片在回住院部的走廊上，边走边仔细地看了又看。忽然我在影片上发现了在肺部，好像有个圆形的模糊阴影。正好放射科的医师路过，我把她叫住，好奇地问她：“这圆的是什么？”
她把影片拿在手上反复地看了又看，突然间我发现她紧蹙的眉头，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到的惊愕神色。她对我说道：“这片子不能给你，就由我们直接交给住院部的医生。”
  “为什么不给我？”
“这是医院住院病人的规定”。
   第二天早上，住院部查房，十几个有经验的医生突然来到病房对我会诊，奇怪的是发现其中还有医院的院长和主管临床医疔的副院长，他们也来参加会诊。立时，让我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一个个失去了往日微笑的脸孔，严肃、认真地对我进行诊断，然后一言不发地回到了住院部办公室。
我觉得很惊奇, 慌忙下病床，悄悄地溜到办公室外面,想听听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透过玻璃窗, 看见我的胸透影片插在荧光屏上, 断断续续地东一句西一句听到他们在说，肺上可能怀疑有什么包块肿瘤。还听放射科的医生说，我那胸透影片，和患肺癌已去世姓陶的县税务局长胸透影片，基本上相同。
   骤时, 感到背脊上冒出了冷冷的汗水, 我尽量控制自已的情绪, 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病房。
那天中午，待医生和护士都下班到食堂吃午饭的时候，趁医生办公室没有人，我进去找到了我的病历。翻开一看，在上面白纸黑字写着：低烧不退，咳嗽不止，胸有伴痛，经药物治疗，仍未见缓解，透视照片，会诊结果怀疑肺炎发生Ca癌病变。我立刻明白Ca癌的意思，就是怀疑是肺癌的可能。
癌症，让人触目惊心的文字，让人神经崩溃的病症，无疑是判诀了一个人生命的死亡，是多么地可怕，是多么地恐惧，标志着生命的终结，是阎王爷朱砂点了的名字。难怪，有百分之八、九十的癌症病人是被吓死的。
   那天晚上, 躺在病床上，我望着灰朦朦的窗外, 翻来复去老是睡不着。我才四十岁啊, 阎王爷为啥这样冷酷无情？还有很多的事需要我去做, 家里上有七十多岁白发苍苍的老母亲还需要我尽孝, 下有才十多岁的儿子和女儿在读书，特别是还有十多年如一日恩爱贤惠的妻子, 他们需要我，离不开我！人们都说，好人有好报，天在看人在做，我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亏心事，上天难道有眼看不见？为什么对我不公平？
我想起那些患癌症的人，开胸剖肚手术的残酷，化疗的痛苦折磨，头发掉光的狼狈，骨瘦如材的惨烈，撕心裂肺的哭泣，真是目不忍睹的惨状，难道都会发生在我的头上？脸颊上湿漉漉的, 眼睛泡在泪水里, 想了很多很多。翻来复去地想，唉, 有啥法呢？听天由命, 就当遇到了地震丶车祸，难道又不过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总之在人世间已经走过了一回, 也活了四十多岁了，也算值了。
   我尽量找些理由来安慰自已, 尽量克制自己。已经管不了哪么多了，什么海盟山誓，耀眼的金山银山，再多的富贵荣华，就是再当最大的官，到头来还不是脚一蹬，一口气不来就拜拜了，也是要进火葬场，一化了之，来去一场空，什么都没有了。老婆改不改嫁了，孩子到底跟着谁家姓，你又不知道，何必再想得太多。什么事都看穿了，看淡了，还有什么值得留恋舍不得？对于死还有什么可怕呢？
因为我当时还是县城建局的局长，从医院那里得到了关于我的病情，县上的领导专门分别来医院看望我，一再安慰我，要安心很好地配合治疗。这些，官场正常走的程序流程，心知肚明，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隔了一天, 由县政府专门安排汽车接送到省医院捡查确诊。县医院专门派出一名副院长和两名医生，陪同我去省医院。临走之前, 医生专门打招呼, 叫我一定要多带些銭和洗脸用具及換冼衣服, 好像是去了后就不准备回来似的。他们的好意, 我心里也很明白。但是人已经看透，也就什么都不怕了。我什么都沒有带,是两手空空去的。
   邛崃属于成都地区的郊县，按医疗区域划分邛崃属于四川省医院的对口挂靠医院，邛崃需要转院治疗的病人，就直接安排到省医院。
邛崃县医院的一位主治医生正好在省医院进修学习，他也是我的朋友，全仗他跑上跑下勾通。县医院院长事前也联系了，省医院也很重视，专门安排了一位有经验的专家负责接待捡查会诊。
   那天进了省医院的大门, 心“咚咚” 地狂跳, 等待我的不知是什么样的结果啊！紧张极了,浑身毛骨悚然, 惴惴不安, 好像是走进了地狱的大门，仿佛是走在黄泉路上，又似乎在进鬼门关。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该来的谁也挡不住，一切顺其自然。虽然不信佛，但也相信好人会有好报。我从来沒做亏心事，我才不相信不会有好报。因此，心态就平定下来了。
   省医院的那位经验丰富的老专家，上午亲自为我进行胸部透视检查诊断。下午四点，结果出来了。
   等呀等，像热锅上的蚂蚁，我在走廊上忐忑不安地踱来踱去，虽然有心理准备，但也仍然紧张极了，死一般地寂静，感觉连空气都凝固了，憋着气，好像在法庭上，焦虑地等待着法官的庄严宣判。
   等呀又等，终于等到了最后的诊断结果。
   我既激动又害怕, 既担心又恐惧，就像从监狱里提出的犯人，在等待着法官的最后判决, 那瞬间几乎是停止了呼吸。
“肺部正常” 。
“什么？”我怕是听错了, 急忙问道。
   “肺部正常” 。恐怕是在做梦吧！但看见白纸黑字写着: “肺部正常” 。
“ 那……影片上面圆形阴影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为了安慰我而合伙编造的谎言骗局？我惊疑地问道。
“那是肺部动脉管的阴影。”
“懊！”眼睛模糊了, 我的喉像被噎住似的惊呆了……。
   的确是惊虛一场，谢天谢地，老天有眼，好人有好报。但愿，令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惊虛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