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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家争鸣] 从《梦回东坡》看川剧的当代审美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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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11-25 19:2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从《梦回东坡》看川剧的当代审美追求


黑龙江省艺术研究院[/url]2025年11月25日 10:19 黑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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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梦回东坡》看川剧的当代审美追求

◎ 岳莹

【摘要】川剧作为中国戏曲的重要剧种,其美学追求‌以程式化写意表演为核心,融合多元声腔与地域文化,通过符号化视觉语言和悲喜交织的叙事,实现民间性与艺术性的统一‌。川剧《梦回东坡》守正创新,从结构叙事、人物塑造和艺术表达等多方面对历史人物进行当代传达。以巴蜀语言与幽默精神重构东坡形象,强化川剧作为地方文化载体的时代价值‌,引领了当代戏曲追求含蓄与深度的审美倾向,为历史题材戏曲的当代化表达提供了范本。


【关键词】川剧;美学追求;《梦回东坡》

“问汝平生功业,惠州黄州儋州”,这是苏东坡对自己人生的总结。《梦回东坡》截取苏东坡这一历史阶段,以川剧为载体,生动展现了苏东坡的传奇人生。这不是导演查丽芳第一次诠释苏东坡的人生,而是在执导话剧《苏东坡》后再次塑造这个“丰富的创作对象”【1】,通过川剧的审美再现这个大起大落、大彻大悟、大智大慧、大雅大俗的独特的历史人物。川剧作为中国西南地区最具代表性的传统戏曲之一,在中华戏曲文化中也属极具魅力的,《梦回东坡》在保留川剧传统韵味的同时,又融入当代审美思考。

一、虚实相生的戏剧表达
苏轼经历丰富,一生多次贬谪,《梦回东坡》能够成功将惠州造桥、黄州悟道、儋州化民等跨越数十年的地域事件并置呈现,缘于主创高超的艺术手法和精湛的戏剧表达。

虚实交织的“梦回”结构

《梦回东坡》,剧名“梦回”是整个剧的剧眼,点出了全戏的结构通过梦境重构历史,既实现人物传记的浓缩表达,又为川剧现代化转型提供了新范式,这样组织内容妙处良多‌。首先。打破时空限制,实现多维叙事。以一个“梦”字贯穿始终。从开篇梦中与父母的问答开始,到梦中出现的已逝八娘的劝慰,中段回忆中呈现惠州造桥、黄州悟道、修建雪堂、壮赋赤壁、儋州化民等多地域典型事件,再到尾声梦醒时分的豁达释然,虚实交织、情景交融,形成独特的写意节奏。正如编剧杨椽所说“写他处于弥留之际的几个梦,这样可以把他一生的精彩片段和高光时刻,以及重要的时间段都串联起来。”【2】梦境与现实交替呈现,既契合苏轼诗词中的空灵意境,又充分发挥川剧擅长虚拟表演的艺术特质,以简驭繁,以形传神,使人物内心外化为舞台意象,展现出东方戏剧特有的美学智慧。其次。强化心理真实,塑造立体人物。“梦回”结构弱化了外部冲突,转而聚焦苏轼的内在心理活动‌。剧中通过穿插梦中片段展现对父母“报喜不报忧”的坦诚、与友人饮酒的生活细节,以及原谅章惇的豁达对话,诠释了一个有血有肉、兼具文人傲骨与烟火气的苏东坡‌。这种设计避免了人物塑造的扁平化,使观众能更直观地共情其“乐天知命”的生命哲学‌。“梦回”结构通过时空重构、心理刻画、艺术创新与文化共鸣,成功塑造了一个鲜活立体的东坡形象‌。

程式‌写意的舞台表现

《梦回东坡》虚实相生的写意美学还贯彻到了舞台表现上。首先,符号化的‌脸谱与服饰‌。川剧脸谱通过色彩和图案象征人物性格,服饰则注重写意性。《梦回东坡》中苏东坡蓝衣长髯,在服饰和妆造上呈现了人物刚正不阿、豁达洒脱的文人风骨。白面的章惇,丑角“三花脸”的程之才,突出角色身份。这种符号化设计强化了舞台的视觉叙事。另外在剧首尾出现的人偶也是符号化的呈现,他既象征苏东坡的幼年形象,又打破了传统戏曲的写实框架,人偶的出现即意味着梦境之门的开启,以写意手法拓展了舞台空间。同样的神来之笔还有苏东坡的髯口的设计,当演员在舞台上白须换黑须即意味着舞台呈现的时空跨越。其次,程式化表演与道具。川剧追求“以形写神,形神兼备”的表演理念,通过高度程式化的动作、脸谱和服饰来表现人物性格和情感。例如,变脸、吐火等绝技以夸张的视觉形式揭示人物内心变化,体现“虚实相生”的写意美学。《梦回东坡》程式化设计运用得更是炉火纯青。环境性道具的一桌二椅、装饰性道具的扇子、展示性道具背景中的圆月设计、实用性道具车具等都显示出主创的巧思。道具的运用和设计并不是炫技之作,而是体现了剧中人物的情感和精神世界。比如第四场“众建雪堂”中红色门框的灵活运用,以虚实相生的设计呼应东坡“身居陋室而心游天地”的豁达心境【3】,通过演员程式化表演虚拟环境,实现“以虚代实”的舞台效果,共同构成戏曲“剧诗”美学的核心要素。‌

     二、‌悲喜交融的叙事风格‌

川剧常以“寓悲于喜”的手法处理悲剧题材,通过幽默的丑角表演和荒诞情节,让观众在笑声中体会深层悲情,体现“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的传统美学。《梦回东坡》将悲剧与喜剧元素巧妙融合的叙事风格,增强作品的层次感和艺术感染力。
首先体现在情感反差通过喜剧的幽默、荒诞或讽刺手法,消解悲剧的沉重感,形成“以乐景写哀情”的效果。剧中呈现的苏东坡人生的历史阶段,恰恰是他境遇最为落魄的时期。他一生多次被贬,在黄州、惠州等地生活困顿,食不果腹,儋州时期因其偏远和艰苦而尤为突出。因坚持己见,既得罪新党又遭旧党排挤,卷入重大党争被一贬再贬。《梦回东坡》将这一系列的人生悲苦转入暗线,却将他生活中的生动有趣的场面置于前景。比如第三场、第四场的现实背景是全家人生活清贫,在朋友帮助才能在东坡废园上建造房屋,躬耕度日。然而表现出的是喜气洋洋、热火朝天的全家耕作图,重点刻画妻子王闰之拿空书匣对他的三次试探。夫妻俩的机趣言谈和内心猜度表面上像是寻常人生活逗趣,实际上却牵连着妻子焚烧诗稿悔恨的心结和苏东坡乌台诗案的政治诬陷以及百余天牢狱折磨。这种情感的“反差”激发了观众情感体验,强化了戏剧感染力。悲剧的深刻性又为喜剧注入现实底色,通过展现困境与矛盾,为喜剧提供现实根基,使喜剧在荒诞中折射真实人性与社会问题。‌第五场“惊闻噩耗”以喜剧手法再现苏东坡的人生高光时刻。他诈死骗来朋友的荒诞行为只为喝一口酒,以此引出千古名篇《前赤壁赋》的创作过程。以王闰之的一番“川言川语”的口头即兴作文戏说了《前赤壁赋》的来源始末,这一幕诙谐幽默,闪烁着编者智慧,让人在莞尔间慨叹文豪的洒脱豪放。

其次体现在‌人物的复杂性。川剧角色常兼具悲剧命运与喜剧特质,苏东坡更是这样一个豪放与细腻、理想与现实、真诚与世故的矛盾统一体。他早年丧母、丧父,中年丧妻,晚年丧子,多次经历生离死别。尽管一生坎坷,苏东坡却以“此心安处是吾乡”的智慧,将苦难转化为对生活的热爱与对百姓的关怀。对于这样一个丰富的、复杂的人物形象,‌《梦回东坡》把人物放在与父母、与妻子、与朋友、与敌人的关系中去塑造,在复杂的人物交织中形成角色的弧光,让我们看到真正的力量往往源于对悲喜交织的坦然接纳与坚韧承受‌。通过人物在困境中的自嘲或荒诞行为,凸显生存的荒诞性。悲中有喜,喜中有悲,每一个人物都鲜活立体有代表性,又能实现“含泪的笑”的艺术效果。
在第六场“东坡失妻”一幕中,呈现了苏东坡对妻子的爱。王闰之陪伴了苏东坡的艰难岁月,因此在她弥留之际为人之夫的苏东坡直抒胸臆的“我爱你”华彩唱段直击人心:“我爱你,任劳任怨共风雨。我爱你,养育三子有母仪。我爱你,徐州水城把脚洗。我爱你,饥饿时一碗糙米。我爱你,寒风里一件破衣。我爱你,兴来时,一曲山歌儿惊花雨。我爱你,闷来时,一口方言骂母鸡。你是我的伞,你是我的梯。你是我的屋檐,你是我的墙壁。你是我离不了的糟糠妻……”句句唱词悲从中来,荡气回肠,细腻刻画人物内心冲突和情感世界,酣畅淋漓地唱出苏东坡的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然而东坡失妻后在痛彻心扉之时,又泣不成声地吟出妻子戏说的赤壁之文,怀念亡妻这一幕引人莞尔间心酸泪目。正如鲁迅所说“以不可见之泪痕悲色,振其邦人”,完美展现苏东坡超脱、幽默、从容的生命哲学和人生态度,
反面人物章惇也是重要角色。苏东坡受到从挚友到政敌的章惇迫害和报复。章惇不但将他从惠州到儋州一贬再贬,甚至派酷吏监视,意图逼他自杀。然而在第八场章惇被贬白首重逢时,苏东坡没有落井下石,反而写信劝勉他好好生活,并告知他“一城一味一家一色”,趣谈生蚝的吃法,展现苏东坡“万物皆有可乐”的精神世界。章惇的反衬更加突出了苏东坡的洒脱与豁达,昔日仇敌都不禁赞叹他“乃真君子也”。两人的恩怨最终淹没于党争漩涡,让人慨叹政治利益对友情的考验。

再次体现在‌主题的深刻性。‌

果戈里认为:“高尚而热烈的笑与高尚的抒情具有同样的地位”。通过健康的笑引发读者思考与自省,具有超越国界的艺术价值。‌川剧揭示社会矛盾时,往往用喜剧外衣包裹悲剧内核。‌《梦回东坡》亦如此,剧中乐景与悲景交相上映,成为承载复杂哲思的载体,形成诗意栖居与悲悯情怀的交织‌。通过“梦”的虚幻性隐喻人生无常,但以苏轼的豁达态度消解悲剧感,呼应现代人精神困境。‌
它的深刻性不仅在于还原历史,更在于通过艺术对话古今,激活东坡精神对当代的启示。‌《梦回东坡》‌通过悲喜交织探讨人性善恶、命运无常等哲学命题,以艺术化演绎实现历史人物精神的当代传达。以巴蜀语言与幽默精神重构东坡形象,强化川剧作为地方文化载体的时代价值‌,引领了当代戏曲追求含蓄与深度的审美倾向,为历史题材戏曲的当代化表达提供了范本。

     三、雅俗共赏的艺术探索

川剧扎根巴蜀民间,观众以普通民众为主。因此它的民间性和融合性决定了雅俗共赏的审美品格。‌《梦回东坡》虽是个典型的文人戏,但它既满足了专业观众对艺术深度的追求,又让普通观众能够轻松欣赏,成为近年来川剧艺术的代表作之一。

寓庄于谐的语言风格。

苏东坡的诗词与人生哲学,至今仍为现代人提供精神慰藉。剧中融入大量东坡诗词、典故等雅文化元素,形成“俗中见雅,雅俗共赏”的审美趣味。台词中直接出现的《饮湖上初晴后雨》《浣溪沙》《定风波》等诗词以及化用诗词的台词不但形成语言典丽的风格,而且因其家喻户晓引起观众共鸣,实现文化深度与大众审美的平衡‌。第九场古今对话,更是将古典诗文、意识流与现代剧场技术结合,既保留传统川剧逻辑,又吸引年轻观众‌。
李渔在《闲情偶寄》中提出“填词之设,专为登场”的戏曲创作理念,强调戏剧创作需以舞台演出为核心目标,语言需通俗易懂、生动有趣且紧扣剧情,避免浮夸或晦涩。《梦回东坡》是这方面的典范,语言通俗幽默,地域气息浓厚。其一,采用贴近百姓生活的口语化表达,融入地方乡土元素。台词生动直白,语言俚俗生动,剧中四川方言与帮腔的运用让观众捧腹大笑,比如“你眼睛瞎戳戳的”“我这个调皮的农家小棒客”等。其二,通过幽默的细节增强讽刺意味,让作品兼具可读性与思想深度。比如“欢喜老鸹打破蛋”等谐音和俚语的运用。《梦回东坡》以“贵浅显”“重机趣‌”“戒浮泛‌”的美学理念创作的戏剧语言生动有趣,用富有鲜活生命力的语言‌塑造典型人物,强化地域特色,又以诙谐语言消解悲剧感,实现“寓庄于谐”的审美平衡。‌

守正创新的艺术实践。‌

川剧融合高腔、昆曲、胡琴、弹戏、灯调五种声腔,形成“五腔共和”的独特风格。高腔的帮腔与打击乐结合,展现巴蜀文化的豪放与细腻。《梦回东坡》坚守艺术本体。老艺术家陈智林精湛演绎,高腔惊艳,一唱众合,气势磅礴。唱腔具有独特的地方韵味,回味无穷。在坚守‌声腔音乐的融合性与地域性的前提下进行了现代化探索,将传统曲牌与现代和声相结合,让川剧既好看又好听,将川剧音乐打造成“可以很传统,也可以很现代;可以很厚重,也可以很灵动。”【4】方言演唱强化了地域特色,使音乐语言更贴近生活,使技艺成为推动叙事和深化主题的手段。
川剧作为中国戏曲的重要剧种,其美学价值既在于传承传统戏曲的“虚拟性”与“程式性”,也在于通过创新保持艺术生命力。《梦回东坡》以川腔蜀韵演绎苏东坡的精神内核与人生风范,不仅对川剧剧种进行继承和创新,更是对巴蜀精神的人文传播和当代解读。“我们说要坚定文化自信,中国有‘三苏’,这就是一个很重要例证”,期待看到更多作品演绎他们的故事,强化文化传承与共鸣。

参考文献:

【1】高凯:《著名导演查丽芳再出新作 讲述<苏东坡>之“人生风景”‌》,中国新闻网,2018年2月3日
【2】荀超:《陈智林领衔川剧<梦回东坡>编剧杨椽:创作属于川剧川人的苏东坡》,《封面新闻》,2024年7月5日
【3】王淼:《“得意忘形”——川剧<梦回东坡>中的块状叙事与隐性逻辑》,《川观新闻》,2023年11月8日
【4】王静宇:《传统文化焕发生机 川剧<梦回东坡>摘得文华剧目奖》,《成都日报》,2025年11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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