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良摩旅318之二十三
喜羊羊
在文革过后的改革开放年代，国门大开，人们从枯燥单调的“八亿人民八个戏”的文化生活，开始呼吸到从国外吹进来的文化风，感到新鲜和好奇。特别是我们这一批十八、九岁的年轻人来说，血气方刚好动，又喜欢去围堆堆，凑热闹，看稀奇，被称为“散眼子”。
“散眼子”，在书上叫“萤火虫”，在农村田地院坝堆的谷草桩的下面，几天后下面长出在夜里身上闪光能飞的小虫。在地方上土话被称为“亮火虫”、“白火石”、“散眼子”，是指那些三五结伙成群，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喜欢到处去凑热闹的年轻小伙子。
1989年
心里总有莫名加冲动但被一直压制，工作上一切照旧。工作之余也会揽一些私活，晚上在家加班帮一些朋友熟人维修一些家用电器。县劳服电子技术服务部门市在城中心鼓楼口，对面是县食品公司有一个叫肖白毛儿的老者，总喜欢到门市上找我们大家聊天，有时还把他的双卡录音机拿来让我帮他处理一些小毛病。举手之劳不用换件，就给予免费处理了。
此时邛崃县城里又开始流行跳国标舞了。以前我们只知道跳不标准的街娃儿舞。于时门市上的男女同事闲暇之余，放起门市上现成的音响舞曲，自由组合也热衷于三两配对地学习起来。
门市上除了我和另一个女同事是未婚未谈恋爱的小青年，几乎都是有家室的己婚人士和恋爱中的大龄青年。到舞厅跳交谊舞是当时年青人交朋识友的理想首选。邛崃当时一下子冒出了十多家大小不等的舞厅。许多单位也开舞厅刨收。我们这些年青的街娃儿当然是喜吹往人多热闹的舞厅里拱了。许多同时爱一起去舞厅跳舞的男女舞搭子。（舞友）每天都会口头约好晚上几点在哪里聚集然后去哪个舞厅跳舞。邛崃当时去舞厅跳舞的几乎是单位上班的年青人和城里的无业游民，也有一批年龄较大的资深爱舞人士。跳舞对我的这种不到二十岁的小年轻来讲就是一个凑热闹图好要的事情。有时晚上会连续去几家舞厅，先不用买票以找人为借口去舞厅逛一圈先侦察一下里面的情况，见人不多没气氛就会离开去下一家舞厅。
这一天，听说邛崃县老公园（文君井）里举办有专业乐队和歌手驻场的大型舞会。我们这一帮男女兄弟伙听说了，当然兴奋不已，吃过晚饭后便互相串联相约晚上去文君井公园里跳舞。
我也是骑着洪都125摩托车，后面照倒还搭了两个女舞搭子，如约晚上六点半就到了文君井公园门口。
十多个男女街娃儿聚集在门口，等待买票进场时，却被告之今晚文君井公园为了迎接成都市领导来邛崃检查工作已被包场，不对外开放，不准我们这些闲杂人等进去。
兴高采烈的来跳舞，到了门口却不能进去。对于一向调皮捣蛋惯了的一个个街娃儿来说，简直是从头泼了盆冷水，无疑是一个极大的打击。正是天不怕地不怕血气方则年轻火旺的时候，于时便一个个跳八丈高，与大门口守门的工作人员大声理论：“啥子巴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舞厅面前也应人人平等，凭啥不准我们进去跳？”
顿时间，文君井公园大门口热闹非凡，有些在门口和工作人员大声争吵，而有些又在门外面瞎起哄，拼命往里里挤，口哨声，噢吼声，抱怨声四起。
誓有挤不进去跳舞不罢休之势。眼看围观的拥挤的人越来越多，吵闹嘈杂声不断。突然从门里闪出来一个干瘦矮下的半烟子老头，站在公园门槛上，张开两手呈大字状并声喝斥道：“挤啥子啥？今天是包场不对外！不准再挤，敢紧散啰！”说罢便转过身子，准备向里面走去。
待他刚一转身，几个调皮的兄弟伙便高举右手，用手指头敲这个半烟子老头的梆粟子。敲梆粟子为邛崃当地的一种恶作剧，指乘人不备用手指头敲去别人的脑袋的一种打欺头的方式。
我见了，感到解气好玩，也想举手去刚举起手敲梆粟子。（前面己有两个兄弟伙二娃子和老三己敲成功）。还未能敲下去，这时这个老头突然一转身并吼了一声：“通通不许动，全部带起走！”
一下子，大门旁边早就在这里维持秩序的便衣警察们一拥而上，把我们这一群兄弟伙全部围了起来，并亮明了警察身份，然后把我们这帮调皮捣蛋鬼强行带离了现场，然后移送到了县城东街临邛镇派出所接受处理。
被警察带离步行时，大家依然扯扯乌乌极不服气。当来到东街临邛派出所接待室里时，负责处理的是一名姓陈的老警察，他嘴里叼了一杆烟，还大声吼道：“全部给我抱头蹲下！一个个胆大包天，还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一番话，让我们这些乖乖抱头蹲在地上的小伙伴们，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一个个争辩道：“我们动了啥子土噢？”
陈警官马起个脸，一脸严肃又卖关子地问道：“你几爷子晓得你们敲梆粟子敲的是哪个不？”
我们当然不知道也不认识那个挨敲梆粟子的半烟子老头是谁，于时纷纷回答道：“认不到，他是哪个嘛？”
这时陈警官才缓缓地把烟从嘴里用手夹下来，用夹烟的右手指着我们说：“还哪个？是我们的县委书记！”他还说：“你几爷子不知天高地厚，沒有烧过红瓦不知好歹！安逸，这下惹祸了！”烧红瓦，就是惹祸受处理的意思。
啊？原来今天被我们这帮费头子娃娃调皮蛋敲梆粟子的半烟子老头竟然是当今邛崃的县委书记啊！这下子，大家才慌神！脑壳一下子胀了，这才了得！安逸惹大祸了，这下拐求啰！敢敲县委书记的脑壳，恐怕脱求不倒手，今天晚上恐怕不把我们几个弄来关起那才怪事呢！
顿时大家一个个慌了神，才开始喊冤和哀求，“我们又认不到他是书记，如果认的倒，借十个胆子也不敢敲他的梆粟子嘛！”“陈叔叔把我们放了嘛！我们二天再也不敢乱敲梆粟子了嘛！”
一下子，求告声一片，还有两个胆小的女生被吓来喊爹叫妈地号啕大哭起来了。
我仗着胆子，一下子举起右手，也喊冤：“陈叔叔，我，我是举起手，但还没有敲下去那种，是属于未遂噢！”
这时陈警官转身，对我吼道：“管你敲到没敲到，都是恶劣行为，先蹲到好好反省反省，等一会看上面的意思再作处理！”
于时，不敢再喊冤叫屈，大伙儿只有又乖乖地老实蹲下，开始小声地嘀咕想办法想退路了。有人说：“二娃子，你今天是敲到了的哈，恐怕等会弄来关起你要撑到噢！”
还有的说：“没有遭弄进去的，大家兄弟伙凑点钱，要买点烧鸭子和钵钵鸡送进来哈！别忘了再送几包烟噢！”
搞的来相当悲壮，都好像是在生离死别交待后事一样。有几个兄弟还在说，他们的父母认识这县委书记，一会儿回去后叫父母再去找县委书记那里去说情通关系。
大约有半个多小时左右，我突然看到了接待室门外来了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手上夹了个公文包走进了派出所大门通道口停住脚步，来人没有进接待室，伸出右手向在室内的陈警官招手。
陈警官见了，这时连忙走出屋子来到来人身前，我便身体蹲着往门口挪动，尖着耳朵想听他们说些啥子！我想很明显这个穿西服官员模样的人，肯定是县委书记派来宣布怎么处理我们的吧！
亲耳听这个人小声地对陈警官附耳说道：“县委书记的意思是大人不记小人过，你把这几个废头子娃娃批评教育一下放了就算了！”
只见陈警官不停地点头称是。一会儿来人，便离开了，我的心里当时总算一块石头掉地上了。
陈警官一进门，总算换了副似笑非笑的面容说道：“你这些费头子娃娃，几爷子还算是运气好！人家书记肚量大，大人不记小人过，这盘就算了放过你们这些散眼子，回去后一个斤好好地给我检讨检讨，以后就不要出来惹祸了，哈！”说完，依然用夹着香烟的右手大手一挥，说道：“各人回去！”
事隔多年以后，有一次在邛崃城西外白鹤山上，偶遇已退休多年的县委书记也在爬山。当我提及当年曾敲梆栗子之事，他说他还清楚的记得此事。然后我告诉他，我也在其中一个，但只是没有敲成功！
他听后，哈哈大笑并说道：“原来还有你娃娃啊！”
本贴仅代表作者观点，与麻辣社区立场无关。
客户端下载
发表于 2025-12-1 07: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