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何壮远小诗《打狗》《稗草》遐想
高一本
近日，文友何壮远私发了《打狗》与《稗草》两首小诗给我，读后心泛涟漪，思绪浮动。细品其立意，凡中见不凡，小中见不小，好似一席人间烟火气十足的家常宴，酒足饭饱后，便聊起打狗、薅稗草这些事来。
两首小诗都写得很好，采取了以小见大的手法，描绘了纷繁世间里，人性如何随世事变迁而流转。诗中人狗百态，各有其状，各逞其欲，渐渐消磨了“人之初，性本善”的那份本真。
《打狗》一诗，揭示了狗随时代之变，成了千金难买的宠物。它不再挨打受骂，逍遥自在；它吃得比人精，穿得比人亮，处处得宠；它招摇过市，引领风潮，甚至在百依百顺中傲视一切，自以为是，洋洋得意，忘乎所以。
狗性渐随人性，人性亦支配狗性。狗在主人驱使下可以乱咬他人，可以骄狂撒野，只因如今已“不打狗”了。当然，何壮远先生笔下的“狗”别有意蕴，留给读者细品，在此就不说破了。
这种悖逆常情的狗，在不同境遇下有人偏爱，也有人憎恶，正像我等常吟的那句“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所讽喻的那类“狗”。
《稗草》一诗更具寓意。稗草，我们俗称稗子。它自幼便与稻秧共生，即便在撒播谷种的秧田里，就已相伴相随。移栽时也不分离，紧紧依附。待到田间管理时，它长得飞快，往往高过秧苗。其叶稍宽，色略黄，本易辨认。但也有些藏得深，混在稻秧丛中不易察觉，让除稗人难以发现。因此农人治稗，常需三次：前两次除稗苗，最后一次则将已抽穗成熟的稗草割除销毁。
民间常把稗子谐音称作“败家子”，为人不齿，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它不仅混迹于稻谷大米之间，更反客为主，借稻秧之荫蔽暗自滋长，仿佛在说：“谁叫你们容我藏身？待我长得比你们更高、更壮、更青秀！”——却忘了稗子也能酿酒，也算一份奉献。
然而，人们终究厌弃垃圾，厌弃那种“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忘恩负义之徒，更厌弃稍有所成便目中无人、狂妄自傲之辈。势利之狗与稗草之流，难为正气所容，否则世上又何来那么多垃圾场、垃圾桶和垃圾车呢？人都爱清洁，爱干净，爱有益健康的环境。谁愿见稗草猖獗而稻秧衰微？说到底，各有各的界，你的生长不应欺凌稻谷，而该去寻适合自己的土壤，在那里展现你真正的价值。
打狗也得看主人，哪怕是落水狗，也要分个轻重缓急、下手分寸。否则可能打狗不成，反损其棍。但该打时仍需打，不可人狗不分，纵狗越界。如今这世上，狗欺主人的事还少吗？稗草也务必除尽，再棘手也得坚持，只要它危害庄稼生长。
《打狗》大约十三句，《稗草》不过十句左右。句子不多，言语朴实，但生活气息浓厚，留给人许多品味与思索的空间。两首诗均已短评如上，此处不再深析。但它们确实短小精悍，言近旨远，既揭示了世风人情之变，也展现出诗人细致的观察、敏锐的感知和丰沛的想象。
天下处处有芳草，诗意亦在生活里飘摇。愿我们都能像何壮远先生那样，善于捕捉生活点滴，并生出细腻鲜活的联想。
附诗人何壮远原诗
《打 狗》
何壮远
20世纪70年代，说狗
传染狂犬病，乡下就兴起打狗热潮
那时的狗吃五谷杂粮
那时的狗不会喊冤
死后填饱了人的肚子
从小我就知道，当狗没有好下场
现在不打狗了
狗食比人饭精细，狗衣比人衣光鲜
狗听话忠厚，和人相依为命
久了也会说几句人话
死了人会为狗哭
狗，成了很多人的独生子
《稗 草》
何壮远
明明就是废物
明明就是滥竽充数的杂种
却站得比稻谷还高
世界辽阔，狂徒太多
往往越是显摆
越易被连根拔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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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12-2 1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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