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溪水,静静流 ———爱的记忆
在我读过的地理教科书里,故乡的河沙溪河算不得什么,与近年来祖国大江大河带给人们的汛期信息及由此而来的惊慌与冲击相比,也不富任何传奇色彩。她只靠了上游玉堂水库积攒下来的水经年流着,滋润两岸父老乡亲,最终注入渠江、嘉陵江,汇入长江,奔向大海,如此而已。 但在我们年青学子的心中,对沙溪水却有说不尽的激动与谢意!当我打那里出来,见到过无数江河之后,算是服了沙溪———一条到了冬季捉襟见肘地露出碜白石头的河水,居然那么顽固地扎根在我的心中,以至读到张承志的《北方的河》、雁宁的《大宁河》和肖洛霍夫的《静静的顿河》时,我都是以沙溪的一水一石和她的两岸为参照物去作艺术的再现。 忘不了沙溪水,更忘不了沙溪伴我们度过的日日夜夜。 结束了一个动荡的年代,一切都在恢复着它应有的秩序。我们这些从来没指望过什么的农家子弟,顺利过了考试关,逮鱼卖了凑足学费,跨入了高中阶段的学习生活。 如今,当你溯沙溪而上,过了繁华的红光镇,也就是老人们口里的沙溪场,沿着去玉堂水库的毛边公路,来到一个豁口,沙溪对面,一口山洞,会蓦然出现在你的眼前,那就是昔日乡中学校设立的高中班,我们在那里整整度过了一个学期。 请不要为我们害臊!在那个特定的年代里,我们感到的是自信,是安逸、是充实。就是在时隔多年后的今夜,当我在沙溪水流经过的小城,安顿好入睡的女儿,重新描绘那里的岁月,我感到的是柴草的芳香、河水的清冽,以及人情的温暖。我所担心的不是文笔的愚钝,而是我不足百斤的躯体能否承载得起这沉重的感情啊! 入秋,我们沿着陡峭的石梯路,下到沙溪,淘米,洗净红苕、洋芋,用沙溪的水做饭,偶尔也在溪边的沙土地里打闹,在沙溪露出的石头之间游戏。碧绿透底的沙溪水,留下过多少童稚的身影和青春的回声。 洞顶是一片开阔的山地,那是中心小学的师生们开辟出来的茶园。还是初中阶段,春夏时节,我们带了母亲烙的厚厚的烧饼和打箱、薅草工具来到十里外的红岩山上劳动。如今我们釆集茶园的车前子、野向日葵,回到洞里煮熟喂一只肥膘的奶猪,当我们亲眼看见自己喂的奶猪带着一群油亮亮的猪仔,我们好兴奋哟!而那些不懂事的尚未割阉的猪仔在我们上课不远的地方“搭拖拉机”时,我们男女同学那种带怨的娇羞,至今说起来不胜掩饰。 红岩洞说是洞,可其实宽着呢,临沙溪的岩边是泥土修筑的瓦房,中间是一个露天的球场坝子,再里,靠了巨大岩石的蔽荫,一堵土墙筑成屏障,就算是我们上课的教室了,再进去就是水声嘀嗒的土坝子和深深的永不知通往何处的山洞。就靠了这些场地,我们在那里学习着、生活着、锻炼着。 就是在那里,我们从外面透进来的星星点点的信息,特别是随着年逾三十的语文老师被高校录取,知道一个国家开始需要知识了,我们发誓要补起往日的疏漏与欠缺。两年以后,我们中陆续有人离开沙溪,走向更广阔的天地。如今,我们中有地质学院的博士生、有读完了研究生的工业学院讲师和新华社记者,有十多名国家机关干部和人民教师,他们都在各自的岗位上默默耕耘,但不知是谁最先用了“沙溪精神”来概括这些学子。我在想,有一天,如果我们都带了我们的妻儿来到沙溪边,来到红岩洞,他们会相信曾经发生在这里的一切吗?他们理解我们此时发出的会心的微笑吗?
本帖最后由 2720713433 于 2014-4-4 10:43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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