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

迎风狗尾巴草 · 发表于 2013-1-29 14:51

清晨的一缕阳光，一扫昨日的阴郁，让人心里亮堂。昨晚喝了点儿酒，没醉。凌晨两点多醒来，就再也睡不着，想了很多，人生就象影片一般从脑子中掠过，最后竟然落到了小时候陪伴在左右的家狗“木木”身上。木木，我当时怎么会给它起这么一名字呢？木木，不对啊，应该是默默才对的！哈，怎么会想到这个“默”呢？静默如我，默不就是我的写照。不明白小时候为什么那么讨厌说话，甚至都觉得说话成为了一种负担，对别人喋喋不休的说教更是反感到极点。现在想起，忍不住想笑，那时的我，怎么会是这样的呢？现在回忆起来都不敢去相认。
我应该算得上是中国第一代留守儿童吧？还好，当年没有选择远走他乡，不然的话，我儿子就成留二代了，呵呵。从我记事起父母就已经不在身边了。很多个这样的清晨，我一觉醒来，太阳光从窗户的缝隙和房顶上的瓦缝中透了进来，周围一片寂静。起床，家里空无一人，门关的掩掩实实。走进灶房，饭在蒸锅里，蒸锅下的屉锅里温着菜：爷爷、奶奶已经吃过饭去干农活去了。

我的童年生活，在父母和邻居看来是非常幸福的。我生在农村、长在农村可是却没真正的干过一点农活，因为那时爸爸和妈妈已经去了城里，家里已经没有种地，所以，当跟我同龄的孩子每天背着篓割猪草，扯牛草的时候，我却穿着妈妈买的各式漂亮衣裙，兜里装着各种精美的糖果，除了每天完成奶奶安排的摘菜任务外，就是四处刨地瓜，捉笋子虫。哪有农村姑娘的样儿，十足就象个城里的小姐。

其实对于别人羡慕的眼光，我是没怎么注意到的。恰恰相反，童年时代的我，认为自已是不幸，别人都有父母在跟前，而我却被寄养在奶奶家。别人每天有事可做，而我却无所事事，那时候我特别羡慕那些可以每天放牛的邻里孩子，可以每天放完牛就骑着牛背回家，跟骑马似的，要我神气有多神气。其实我很想去跟他们玩儿，但奶奶不让，因为容易过敏的身体还有反反复复的哮喘，奶奶就让我一个人呆着。所以，在一大群孩子当中我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多么的不协调啊！

所以，奶奶家的那条小灰狗----木木就成了我儿时最好的伙伴。印象中木木好高大、威猛。只需要轻轻的一纵就可以从前面将双脚搭在我的肩膀之上，将我“拥抱”于胸前，或者趁我我不备从后面跳起来，将脚搭在我背上，要我“背”它，甚至有时候它站在我面前就跟我一般高，只要仰起头就可以舔到我的脸。呵呵，就是舔我的脸，每每这样的时候，妈妈就会狠狠的踹它一脚，痛得它“汪儿汪儿”大叫，然后妈妈就会狠狠的批评我，多脏的狗儿，你竟然跟它疯玩儿？我才不管呢，而且妈妈也不在身边，她也管不到我。记忆中木木就不是只简单的狗，它常常趴在我的脚下，无论心情好时温柔的抚摸，还是心情烦躁时粗暴的脚踢，都没有多少怨言，总是用那种一贯温和的，脉脉含情的目光望着我，让我时时生出一丝愧疚之情。父母一般都是在周末或者放假的时候回来，每每这样的时候，我就会带着木木去冲口的一块大石包上坐着等他们，因为坐在那上面可以看到远些，老远就可以看到父亲骑着自行车那英俊潇洒的样子，这样我就可以站起来欢呼雀跃，大呼小叫的向父亲挥手...等人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幸好此时有木木在我身边，往往这个时候，我总会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法子来欺负它。比如，将它的毛一摄一摄的理起来，用橡皮筋扎成小辨子，或者将它的耳朵用橡皮筋扎着立起来，或者将它的嘴用橡皮筋给笼住...每次，木木都要费很大的劲，又咬又搔又抓，敖敖的低吼，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总能逗得我咯咯笑个不停。姐姐曾经深恶痛绝的说我是个虐待狂，让木木下次不要跟我。但第二次，木木又会乖乖的跟我，还会乖乖的让我欺负。可是现实却往往是残酷的，常常的乘兴而去，败兴而归，等到天黑那熟悉的身影都没有如约出现。那条寂静的乡间小路上，小孩、狗，神情落寞，往回走着...

时光如水，光影重现，我的乡村，我的梦，我的童年，我的木木，都丢失在哪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