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祥俊:大巴山里守山的女人
这是一个女人和一座大山的故事。山里的孩子心爱山,因为热爱,三代守山;因为爱得深沉,所以一守就是17年,9000亩林区的山山岭岭布满了女人的足迹。
这是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的故事。17年前,中专毕业的女人,不顾父母的一致反对,让一位仅有小学文化的农家小伙成为她的男人。
如今,女人左肾坏死,右肾萎缩;青春不再靓丽,身板不再坚强;男人从此成为女人的拐杖,夫妻俩人相依为命,共同守护着那片9000亩林区。
一、山里的孩子 心爱山
今年39岁的景祥俊,可谓是林业世家。外婆是林业工人,父母也是林业工人。
景祥俊自小在山里长大,采山花、摘野果、喝山泉,常年陪伴在外婆和父母的身边,看他们伐木种树,这一切,成为了景祥俊童年的快乐。
1995年,景祥俊林业技工学校毕业后,就选择了回到铁厂河林场,并且主动要求去了离场部很远的泥地坪工区,守护着那片9000亩的森林。
无论春夏秋冬,景祥俊从不因为自己是个女孩子,就拈轻怕重、挑三拣四。她每天早出晚归和工区的男工友一道风里来,雨里去。
春季造林的时候,景祥俊一样背着一百多斤的树苗,徒步四五公里到达作业地;夏天,她挥刀除杂去灌、削枝抚壮;秋天,深入到周边村社院户,向群众宣传发放护林防火知识和资料。冬天,整地培土,烧灰积肥,准备来年的育苗工作。
17年间,身材瘦小的景祥俊走遍了林区的山山岭岭,林区内好多个山头,海拔最高的是哪座;林区多少个路口,每天有多少人路过;林区内好多座坟头,现在依旧烧纸放鞭炮的有哪几座……景祥俊都了如指掌。店子坪,当年她亲手栽植的华山松如今已长大成材。
当年,与景祥俊同去报到的七个同事,半年之间,就有五人选择了离开。而景祥俊却选择了留下,每天重复着单调,而又危险的工作。
二、山里的日子 并不欢
景祥俊刚去山里那几年,住的是简易工棚,除了大山就是深壑。工区既不通电,也没有自来水,照明靠煤油灯,吃水靠背挑,生活环境极度艰苦。
山上交通不便,偶然上街买点日用品,来去也要6、7个小时,花费整整一天时间。早上去赶场,晚上黑了才能回来。
吃水艰难,吃肉也困难。她背了十多年的水,一天要背两背桶,晚上还要节约着用,像洗脸洗脚都要节约用。想吃肉,只能在冬季下山买一点,熏成腊肉,隔个十天半月吃一次。平常吃的都是自己种的单一的季节性蔬菜:白菜、窝笋、包包菜、豇豆、四季豆、南瓜,苞谷等,种啥吃啥,有啥吃啥。
山上不光吃水、吃肉、吃菜困难,通信也不畅通。为方便联系,林区安装了一部移动座机,一部价值1300元的手机,成为景祥俊全家唯一的奢侈品,因为山里信号不好,手机质量差了没有信号。
生活艰辛,这不算什么。最伤脑筋的是工作时,遇到野蜂、野猪,最可怕的遇到黑熊。在巡山护林中,遭到野蜂追咬是常事。景祥俊说,今年有一次遭野蜂咬,就差点丢了命。最怕的就是遇到黑熊,经常听到黑熊折树枝的声音,那就十分害怕,不敢继续前进。野猪也时常碰到,但是,它没有黑熊那么可怕。野猪走直路,一般都不会主动攻击人。
巡山护林17年,景祥俊的护林日记一共写了厚厚5本。除了日常工作记录,日志还记录她的一些感悟和心事。6月29日,她写道:“每个人的烦恼就几个字:放不下,想不开,看不透,忘不了。”;6月30日:“能处处寻求快乐的人,才是最富有的人。出发去巡护,愿一切平安。”。
三、山里的小伙 值得爱
1998年6月的一天,景祥俊在工区作业点抚育林木的时候,突然晕倒,幸运的是被当地上山挖药材的青年张志才发现。张志才不善言辞,但为人憨厚。他用了两个小时将景祥俊背到场部的医疗点,医生一看,大吃一惊,说再晚半个小时后果将不堪设想。
景祥俊说,最让她感动的就是,她有一次生病,张志才把她背到场里去治病,白天张志才还帮她干活,上午把她背去输液,下午又把她接回来。
这一次的经历,让景祥俊对张志才有了一丝好感,一颗孤单的心仿佛有了寄托。后来,不少亲友给景祥俊介绍男朋友时,都被她婉言谢绝。有人看出了她的心思,就劝她别再往苦海里跳了,说张志才家里穷、负担重,又没有什么文化。父母知道这个情况后气得差点病倒。
1999年冬天,历经了无数冷嘲热讽之后,景祥俊、张志才他们如愿走到了一起。新婚那天,虽有新婚的形式,却没有新婚的喜悦。景祥俊的父母因为反对这段姻缘,生气没有参加女儿的婚礼。
说是一个新家,其实就几间空空如也的土坯房,一堆土豆和挂在屋檐下的几串苞谷;张志才家的两个老人,还有就是因病瘫痪在床的嫂子和两个正在上学的孩子,丈夫的哥哥常年在外务工,景祥俊用她柔弱的肩膀挑起了又一副沉重的担子。就这样,她把自己的青春和爱情全部交给了泥地坪的那一座座大山与一片片山林,还有那值得爱的农家小伙。
婚后第二年,他们有了一个十分可爱的女儿,女儿的到来为这个贫困的家庭带来了希望和活力,也为她们枯燥的生活带来了新的快乐。
然而,好日子没过几年,病魔就降临到景祥俊身上。2002年的一天上午,景祥俊在野外作业,突感身体不适,疼痛难忍。
无奈之下,丈夫张志才花了近六个小时,才将她背到了公路上,傍晚时分才拦了一辆过路车将她送到通江县医院。检查的结论出来了:左肾全部坏死,右肾已现萎缩迹象。
医生告诉他们,必须住院治疗并及时手术。这对于当时月工资只有三四百块钱的景祥俊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面对高昂的手术费用,她不顾单位领导和丈夫的劝说,毅然选择了放弃。
经过几天简单的治疗,病情稍稍有了些好转,景祥俊便强烈要求出院。她说,这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够治好的,回到山里,早晚看看一直陪伴着自己的那些林子,心里就很踏实,即使死在山上,自己也才能无怨无悔。
回到工区之后,场部领导考虑到景祥俊的身体状况,就给她调整了工作岗位,从事森林管护。从此,丈夫张志才便成为妻子景祥俊的拐杖;从此,两人相依为命,共同守护那片9000亩林区。
在这之后,丈夫张志才成为编外护林员,砍杂灌、栽幼苗、养护公路这些体力活,张志才都抢着干,为了是不再让生病的妻子再那么劳累。
她生病后,丈夫成为她的拐杖,陪伴着她相依为命,一路同行,她说日子虽然过得很艰辛,但是她感觉到很幸福。景祥俊说,当初的选择没有错,这个小伙值得爱。
四、山里的故事 在传颂
景祥俊左肾坏死,右肾萎缩。为了给她筹钱治病,丈夫张志才多次打算外出务工,但景祥俊一再坚持让丈夫留下来,一起守护这片山林。自己的病情和一家人的开销全靠景祥俊一个人那点微薄的工资。
因为没有钱看病,她生病后,去过的最大的医院就是通江县医院。因为缺钱,景祥俊的病一直得不到更好的治疗。景祥俊说,她一直想到大医院去看看她右肾有没有影响。
为看病筹钱,景祥俊在她姐姐、妹妹的帮助下,借来一些资金,买来13只种羊搞起养殖,维持日常看病吃药的开销。
尽管病魔缠身,在丈夫张志才的帮助下,景祥俊的工作干得同样出色。这些年来,在景祥俊的努力下,通过护笋养竹,育苗栽植,整个山梁沟壑都变成了绿油油的山林。
铁厂河林场场长杨大通说,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景祥俊都没有向组织上提出过任何要求,独自忍受着病痛的折磨,默默地坚守在大山深处,用生命兑现着对大坡梁山的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