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马从春走马上任了。第一次与群众代表坐在一起分析落旗山穷的原因,从自然条件,说到村民素质,又从村民素质,说到党员干部的模范带头作用。她说:“落旗山人穷,志不能穷。只要大家齐心努力干,就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她的坦诚与决心感染了大家。大伙很快就定出了“改电、修路、治水、兴产业”的路子,迈出了挖穷根的第一步。
当时,落旗山人照明用的全是煤油灯,近了熏眼睛,远了一团黑。看到山外电灯照得明晃晃,村民们心里那个羡慕劲别提有多揪心。
改电,说来容易,做起就难了。到山下最近线路也有4.8千米,一测算需3万元。对于时下的落旗山人,这是一个天文数字。“老百姓的期盼是最大的事!”她一次次地跑下山向村里、镇上领导汇报、求情。“山下的农户都还没解决,镇上哪有能力解决那山上的哟!”镇上领导婉言回绝了一次又一次;最终,山里这位女社长的执着感动了大家,镇上优先进行了安排,同意解决部分资金,但更多的是要社里自力更生。落旗山多树,马从春与大伙一商量:电杆用树自己出、入户线路钱自己筹、安装劳力自己投。这一冬,落旗山的崖上崖下,到处都有马从春的身影,砍树、抬树杆、挖树坑,两个男人才能抬起的树杆,她也独抬一头。白日劳累整天,回家一靠到火塘边就打瞌睡。一天晚上,睡梦中的她一个趔趄倒进火塘,双手深度烫伤。丈夫心疼地责怪她:“你看,你真把自己当男人了!”马从春轻轻一笑:“如果我不带头,咋能要求他人呢?”第二天,马从春双手缠满纱布,照样出现在工地。
大年三十,落旗山社家家户户的电灯亮了。入夜,庆贺的鞭炮声在山凹里久久响过不停。
电通了,维护线路成了额外的负担。电线杆是树木的,日晒雨淋易毁坏;树木、藤蔓生长也容易拽扯覆盖电线;遇上暴雨狂风、冰冻大雪,线路极易瘫痪,发生危险。因此,维护线路也就成了社长份内的工作。想到妻子一个妇道人家维护起既辛苦也危险,丈夫陈善友主动担当,成了马从春的义务工,一干就是十八年。
2008年,受汶川大地震影响,通往落旗山的电线杆震得七倒八歪;再加之木电杆、线路陈旧老化,已不能正常供电。陈善友跑得更勤了,几乎天天都要巡查一次。8月26日,他出门再也没回来。“马社长,你男人被电打了!”听到消息,马从春几欲昏倒。在丈夫的坟前,她跪了整整一天,流干了泪水,也立下誓言:“老陈,你安心去吧!我决不让你的悲剧重演!”
随后,在镇党委书记的面前,就落旗山农网改造,她直面书记;在县电力公司,她几进几出经理办公室,面诉落旗山的苦处。2010年6月,在去县电力公司的路上,她出了车祸,脊椎骨折,住进了医院;三个月后,她又出现在了县电力公司。
马从春的精神感动了相关领导,落旗山的电网改造定了板。第一方案是主线用水泥杆,低压线用木杆,马从春说啥也不干:“高压杆子都能够吊运上山,那低压杆子就没问题了嘛,缺口的运费我们可以想办法,就是贷款,找政府,拉赞助,也要换杆子。”几经周折,在供电公司与镇上共同努力下,促成了第二方案,低压也用水泥杆。
25根10米长的水泥电杆运到了山下。一根电杆就有半吨重,如何运上山成了难事,原指望社里自投劳力节约成本是不可能了。最后不得不请专业工程队,然而工程队的机具设备也派不上用场,只好用钢索一段一段地往上吊,运输成本成倍增长。电杆安装到一半时,六万元农网改造资金用完了。剩下的咋办?马从春一狠心,以个人名义向银行贷款5万元。那些天,她既要监管工程质量,又要联系工程技术人员,还要安排大伙儿的生活,同时,还得为筹措资金跑上跑下。没有白天与黑夜,没有阴天与晴日;她恨不得把自己掰成几块来用,就连电力公司工程师也时不时提醒:“马大姐,你身体不是铁打的,还是省着点哈!”2011年底,5.3千米的农网改造完工。而5万元的银行贷款,马从春只好悄悄用自己微薄的工资来清息结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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