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较早以前的一些日子,戈壁就曾经写过一篇文字叫做《妓女与文化》,今天又摆弄出一个《老师与妓女》。戈壁在写下这个题目的时候就在想,看到这两个词并列的人都会很诧异,甚至会有很多保守的人会觉得相当的愤慨。老师与妓女,这两种云泥之别、霄壤之差的事物怎么可以相提并论呢? 不是戈壁对妓女这种人物感兴趣。戈壁虽然不贬低妓女,不侮辱妓女(毕竟作为人,她们也有自己起码的尊严和人格),但终究还没有“沦落”到喜欢的地步。何况,戈壁自己也是一名教师,将老师与妓女并列,也不是戈壁愿意看到的。但确实有很多地方值得我们反思——这种反思不仅仅局限于作为教师的我们自己,应该是全社会尤其政府应该深思的。
将两位列席一桌,谁都侮不了谁的名,出于社会分工的不同,哪一种职业都是那么的历史。戈壁这样说,绝没有侮辱老师的丁点儿意思,因为戈壁也是老师。我们只是就事论事地说,人类进化的有序似乎从来没有离开过两位,虽然最终只是少数人做了老师,少数人做了妓女,却似乎人这种动物从来没有想要离开两位的打算。
近年来,教师地位的提高得益于教师工资的提高。可是工资提了几次,日子仍然捉襟见肘,生活仍然比妓女困苦,睡得晚,起得早。妓女如今都正名了,改成了公主或者称“性工作者”,可是老师仍然是老实的同音词。老实意味着无能,老实意味着被欺凌。现在学生欺侮老师正好,如果老师欺负学生,那轻则开除工职,重则进局子蹲监狱。其实老师怎么能跟学生相比呢?现代教育上,学生可是老师的上帝,如同顾客是商家的上帝一样!而商家还可以常常不把顾客的利益当回事,老师却不敢不把学生当作自己的上帝来伺候!曾有上级教育主管部门领导要求老师要跪着批评学生。跪着批评学生确实算是一种创意,可是怎么批评呢?领导也没给我们大家猫刀一下。人家饭店酒楼商场跪着迎接顾客,还是有说头的。可是要求老师跪着批评学生,实在离谱。
但细细想想,老师和妓女就真还有那么多的相似之处。
教师是这样的:当铃声响起,无论是否有情绪,但走向教室是一定的,学生问好,检查作业,然后把重复了很多遍的话再说一遍,就连中间有几次提问都记清了。不同的是学生在换,老师在老,之所以讲的理由已和奉献无关,只是为了混口饭吃罢了。
妓女是这样的:当有客人来了,无论是否有情绪,都得走向房间,谈价钱,脱衣服,跟着客人换衣服。同样的过程,完成的人不同而已,至于其间什么时候该发什么声音都习惯了,一切都跟做爱无关,为了钱而已。
老师和妓女都是用身体的某一器官养活着自己或更多人的人。所以二者曾在中国的某一段时期一个排第九,一个排第十,政治地位都差不多。若从经济地位讲,老师比妓女可就差远了。
老师和妓女也容易生病,都属于职业病,发病的原因也相同,都是使用过度。
不过唯一让老师感到平衡一点的是,上课可以站着,也可以走来走去。而妓女除了遇见有特别爱好的客人外,很少能有站着挣钱的机会,就更别说有走来走去的了。
老师和妓女都是子字辈的,前者尊称夫子,后者蔑称婊子;前者浪漫得成为太阳,后者绰号成鸡;一高一低,一雅一俗。妓女半夜鸡叫,老师闻鸡起舞;老师站着干活,妓女躺着工作——不知道是谁这么分工的,我真怀疑工头学习不好且有妓女情结。老师又名教育工作者,妓女都时代了,叫性工作者。前者主要是为孩子服务,后者主要是替孩子他爸着想;老师工作的目的是想填饱学生脑子,妓女工作的对象“来的都是客”,工作的目的是想要抽干客人的营养;客人如同饿汉扑向面包一样将妓女喜欢得要命,老师的知识如同牛奶只要挤总是有的。老师居庙堂之高,处江湖之远,摇头晃脑,将知识的种子来点播;妓女沦街头和杂院,大隐于市,敢将男人种子给废掉;不好的老师和好的妓女工作的结果都相应成趣:困乏的学生和疲倦的客人都前俯后仰,害得天下家长都对这两“子”同仇敌忾;老师一族榨干了家长的钱,妓女群体抽干了家长的水,落得家长夫妇叹息命苦,银子没有了,身体萎缩了,孩子那没有几两知识的脑袋,没搞头。
其实老师和妓女的日子也并不好过,也不是人们或愤懑或叹息时两位在乐滋地数钱,也没见几个老师养得白胖白胖的,“穷书生”,“酸夫子”,总是令人怀疑老师的身体是被妓女弄垮的;“骚货”、“臭婊子”——和老师一样妓女也没有占什么便宜;妓女在客人那里也没有捞到什么油水,你想想那么古老的职业,至今还没有在妓女里冒出“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的由头,而且还要以她们的职业道德让没有道德作为干活的本钱。总怀疑妓女都遇上了坏的老师,不能和老师一样靠脑子吃饭,只好凭着爹妈给一幅好皮囊吃青春饭;不过老师没有教好妓女用脑子,可是也不会教妓女如何用身体;长大后可以理想着做个好老师,可是没有哪个人从小就树立做婊子的目标;老师可以是子承父志,造就老师世家;而妓女娘一般不大会面授机宜,让女儿顺成娘愿,开拓妓女家族;老师可以登大雅之堂,将“师”字挂上厅堂,和天地君亲成为序列受人景仰。妓女就没有这样福气,和偷盗抢掠等同命相依,要是业务不熟,搞出了一条人命,可没有人陪着将胎儿往死里打,还得担心着警察叔叔和连整个人类都没弄出名堂的怪病迷死。老家那里有孔子庙、娘娘庙,就是没有见过妓女庙,连体现女人悲惨的贞洁牌坊也掮不了一个;就连有一大堆粉丝的苏小小也只能守住路边孤坟一冢;妓女弄不好还得替人做骂头,“你这个婊子养的”;要是有人骂“你这个老师养的”,那的确很糟糕;出于道义也不诋毁妓女,我还是觉得“万世师表”比万世妓传要舒服些。
老师老大孔夫子说有教无类,隔行不隔理,似乎对妓女业也有效。无论老小生相净旦末丑,老鸨涨着元宝脸,娘娘腔的一声“金花——银花——”,都会有一声“来咯——”映衬。不管什么相的学生,老师也得通吃。要是伺候不好,学生打人呐;要是搞不好,客人可不客气呢。所以老师和妓女都不胜惶恐,一个提着裤腰带育人,要变着法子玩活素质教育,精心施肥,培养祖国的花骨朵儿;另一个松好裤腰带,狠钻专业知识,力求攻坚打破不出活儿的神话,让更多访客知道个个都是好男儿。同时,教育要福利,妓女要扶贫,都不得不心有灵犀,默契一气,想着法子挂羊头卖狗肉,钻营战略意义上拉学生和客人皮条的艺术,因此有了漂亮的“雅思”和不坏的美容。
老师分高中低级,有头衔有职称,妓女也是这样!那些教授级的妓女往往一般都是硕导博导之类的,只带好几个客人,更高级的干脆只带个把学生,职称是二奶。她们的工作环境也很轻松,像高级老师一样有的在科研部门,有的在企业和高校。教授级的妓女一般都分布在演艺圈里,和大腕们切磋技艺,学校似乎也是她们喜欢呆的地方了,好年轻的就可以被富人们包了,不是教授级,起码也算得上副高吧?讲师级别是在各个酒店、宾馆串讲,妓师这年头比较活跃,“喂,你好,需要什么服务吗?”我相信各位客官住酒店时都听过这样的声音。助教级的更多被分配到许多店、院搞临床,再不会学习的,只有去站街了,就像想做老师的师范生一样,在街头、菜市场带家教兜售生意。
现在想想,当老师也就为了挣口饭吃。和妓女没什么区别。可是真要不当老师,去当妓女,我想,绝大多数老师恐怕还没有那个素质。
你看妓女首先有姿色,可是老师们睡眠不足,眼袋下坠,皱纹一大把,白头发一大绺,谁喜欢这样的公主呢?
其次,妓女会笑迎八面客,微笑时候还会狠狠地抛几个媚眼以博得客人的喜欢,可是劳累使得老师们的眼珠都间或一轮,还能证明自己是个活物就是福气了。三更眠五更起,连当活人的素质都有点泯灭了,哪里还能当上妓女?
再者,妓女还有从良的美好愿望。可是老师们的愿望在哪里呢?曾经的理想,在万丈红尘之上,而今这些理想愿望都消失了,甚至连信心都没有了。我这发发牢骚的还能长寿,还能有个舞文弄墨的活着的小兴趣。那些被窒息的灵魂,被剥夺了休息的时间,夜以继日的可亲可敬的老师们,真是高堂明镜悲白发,感叹时光奔流到海不复回。
八娼九儒十丐。老师属于有知识有文化的一类人种。可知识文化是什么,我怎么这么陌生?有个关系,不用上学,从十岁就领工资。学校只是给那些没关系的人上的。这有些夸大的成分,但想起来就伤心。惩治贪污腐败,可是收效却是效仿的人越来越多,原因是原先不知道的秘诀现在更广泛了。从新学期开学实行的“一费制”,步履维艰。有些学生困惑,询问老师,是不是教育部的人疏忽大意漏下了一个定语叫“一周一费制”?老师说,不呀。学生反问:那怎么一周一收钱呢?
现在教授都开始嫖娼了,可见社会的腐化堕落到极点。那就水到渠成,老师去做妓女吧。反正都是为了挣口饭吃,那样教授教师搞到一块儿,肥水还不流外人田,多好!但现在只能是个荒谬的理想了。
不愿意当老师了,原先学高为师身正为范的那些烫金标语,已经被金钱腐蚀得斑斑驳驳。真想有一天,用钱糊上一张面具,去做妓女。那样万丈红尘之上,还有斑斑驳驳的希望,和星星点点的生息。
很多时候,我们会和妓女擦身而过,惊艳的美丽干净得有点眩目,而当看见一个白了头发还要坚持着去上课的老师时,我很难再相信道德的力量。